第十五回【前傳】
正當在座眾人齊射宣告與白蓮神教不共戴天的時候,錢萬富冷不丁地打斷讓周圍的人紛紛息了聲。
「且慢!」
錢萬富話音擲地有聲,如平靜水面墜入一塊石子,泛起漣漪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父親?」錢萬兩沉聲詢問道。
「錢家主?」見錢家大少錢萬兩開口后,百江盟和萬宗會的長老也開口詢問。
錢萬富低沉著嗓音緩緩開口回答道。「白蓮神教固然是要留心,但對於這個消息的來源,可靠嗎?」
錢萬富這一句話,更是徹底抽了池中水,哪有什麼輕浪漣漪,宛如江河泄洪一般。平靜水面頓時化作洶湧漩渦。
眾人啞口無言,你看我,我看你,他們一時間好似石化了一般,無一人能夠篤定,憑空出現的黑色信紙,一句白蓮神教意圖京州的話語就讓眾人如坐針氈,哪怕是空穴來風也早已枕戈待旦。而現如今錢萬富好似局外人的一句話,點醒了深在白蓮神教陰霾之中的眾人。
「老傢伙,你覺得呢?」陶九歐自然率先問詢起孫縹緲。
孫縹緲斜著頭思考了片刻,拿著自己收到的那封黑色信紙又仔細打量了好久,這才回應。「說不準。」
「我百江盟下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萬宗會也是。」
「那你們覺得這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又或者是……」
眾人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詞——調虎離山。難道萬樹千花傳遞給他們消息的目的僅僅只是讓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在京州,而白蓮神教其實則在其他州城?此時誰也說不準,只好再度望向錢萬富。
「紅樓主應該有辦法去調查吧?」錢萬富不急不慢地轉頭看向紅鸞。
怡春樓和通寶商會是席間唯二不似百江盟和萬宗會那樣正道一派的中立方,丹師盟和冶金堂雖然也是以中立為主,但其下卻鮮少有江湖中人,倒更多還是冶金師和丹師為主,或許打造個武器和煉製個丹藥是他們強項,但論打探消息還得靠怡春樓和通寶商會。
前者本就是煙柳之地,三教九流難免多有往來,自然消息的渠道要比正道門派廣得多。而後者通寶商會,上至天明皇室,下至流民蠻夷,只要有錢賺可以說就沒有通寶商會不涉足的,更何況酒肆客棧這些起居飲食的場所,甚至不需多刻意就能得知整個天明的大多秘密。
紅鸞搖了搖頭。「奴家自收到這黑色信紙就著手調查過,可惜,眼下還沒有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
錢金釵就坐在紅鸞身邊,她拱手拜拳。「還要多勞紅前輩。」
「白蓮神教的所作所為,奴家也略有耳聞,若是能夠相助到各位,奴家自當竭盡所能。」紅鸞沖著眾人說道,但內心卻也泛起嘀咕。「難道他們是萬樹千花?」紅鸞回憶起早先的那黑袍銀面具的男子,同時還有他。「白蓮……」
紅鸞深吸了一口氣,她此時還無法得知他們的真正身份,自然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與他們見面的事情給說出來,不過卻也埋下了個隱患,倒不是因為他或許真的是白蓮神教的人。即便他真的是,紅鸞自諳便是不做這怡春樓樓主,哪怕前路萬劫不復也要追隨他。反而是那個黑袍銀面具的男子,從他的身上,紅鸞久違的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我得去找他們。紅鸞暗自下定決心,前路無論是荊棘還是死路。「奴家著重讓下人調查,此番就先容奴家告辭了。」
「紅前輩,晚輩送您。」錢金釵起身送別紅鸞,兩人一道離開了席間。
錢萬富沉默不語,又看了看錢萬兩。
「父親,兒子這就去發動咱們錢家的人脈資源,一定徹查這個萬樹千花。」錢萬兩拱手說道。
「去吧。」錢萬富只是張口回應。
一時間,在座只剩下五個人。陶九歐顯得不禁落寞,紅鸞走了倒也罷了,錢金釵也一道走了,剩下的全是糟老頭子們。
「哎,沒意思了。」陶九歐低聲喃喃著。
眾人並沒有留意陶九歐,他們此時還在因為白蓮神教和萬樹千花的事情焦頭爛額。
「錢家主,依你看,我們如何是好?」百江盟長老和萬宗會長老相視一眼,齊聲說道。
「紅樓主和犬子會設法調查萬樹千花,兩位長老還是先去聯絡其他武宗。眼下雖然萬樹千花疑點重重,但關係到白蓮神教又不得不讓人提防啊。」錢萬富依舊慢悠悠地回應道。「新帝登基,事關重大,或許白蓮神教若是死灰復燃必定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動手,所以哪怕是無功之勞,也要早做準備。」
「那啥,我說一句如何?」
陶九歐站起身來,錢萬富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冶金堂堂主,倒是有些好奇。「陶堂主,老夫的安排是否穩妥?」
「穩妥,錢家主的安排自然穩妥,只是在下想起爐膛還有不少武兵未過淬火,所以……」陶九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在他身邊坐著的孫縹緲有些黑臉,他自然知道陶九歐是想要先離開,畢竟對他來說,白蓮神教也好,還是那什麼萬樹千花,都與他關係不大。況且他今日能來參加宴席還是因為孫縹緲告訴他今日有盛世美顏的女子。對於陶九歐這般年紀,拋開冶金堂堂主之名,不過年少未出世,正值情竇初開之年的青年小輩,而且最重要還是冶金堂的前任堂主留下了一條堂主應該傾心冶鍊,不得接近女色的戒規,鬧得冶金堂都要堪比流言里西域的和尚寺廟了。現如今紅鸞和錢金釵都已離去,獨留他一個人自然難免無趣。
「額……」百江盟和萬宗會的長老自然不知道其中緣由,在他們看來倒更像是陶九歐想要逃避,將冶金堂從白蓮神教的威脅之中抽身而出。「陶堂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白蓮……」兩位長老正要痛陳利害,正開口。
「陶前輩,您要走了嗎?」一道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下子勾起了陶九歐的精神。
陶九歐先是抱拳沖著錢萬富一拜,然後一腳踩住座椅,正氣凜然地說道。「白蓮神教乃是頭等大事,豈是幾把刀劍武兵就能夠抗衡。在下雖徒為冶金堂堂主,自然也只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所以我建議我們應該按照錢老家主的意思,設法先聯合各家武宗。」陶九歐一番慷慨陳詞說得身邊孫縹緲再度黑了臉。
孫縹緲自然曉得,如不是錢金釵回來得及時,恐怕陶九歐現在已經撂挑子自己跑了。雖然留下是留下了,但是這轉變得太快,一時間不知該誇他什麼是好了,細想下來也只有不要臉了。
「陶堂主?你……」陶九歐的這番天翻地覆的變化更是讓百江盟和萬宗會的長老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明明剛才他不是還在說什麼爐膛里要淬火的武兵,想要借口離開嗎?怎麼就一下子突然擺出了一副浩然正氣貫長虹的模樣。
錢萬富倒是沒有和他們一樣驚訝,早在宴席開始前孫縹緲就和自己透過底。「那還請陶堂主先坐。金釵,為陶堂主斟茶。」
錢金釵應聲,回眸沖著陶九歐微微一笑。「陶前輩,請。」
陶九歐也報以微笑回應。「金釵姑娘,請。」
回到席間,眾人便再度議起具體事宜,其間陶九歐幾番又發表著慷慨陳詞。
錢金釵代替錢萬富送別了眾人,陶九歐卻依舊戀戀不捨,直到最後孫縹緲拉走了他,這才作罷。
此時通明樓上,天明新帝已經離了天明城前往天壇祭天,樓中不少賓客自然也紛紛離去。頂樓六層,錢萬富喚回了錢萬兩。
「父親。」錢萬兩坐在錢萬富的對面位置,錢金釵則站在他身後。
「下面的鋪子如何了?」
「按照父親的意思,下面的鋪子收到貨了。」
「說來聽聽。」
「白蓮神教早已名存實亡,先代教主失蹤,生死不明。」
「哦。」錢萬富冷漠地回應了一聲,這個消息他倒是有所耳聞,不過一直沒有確切的消息。現如今得知了,卻又不知為何竟顯得落寞。「準確嗎?」
「下面鋪子的消息還是可靠的,雖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但恐怕是落在了那處遺迹之中。」
錢萬兩口中的鋪子,如今錢家也僅僅只有三人知曉,除了錢萬富和錢萬兩外,錢金釵則是這鋪子實際的名義掌柜。
「萬樹千花呢?」
「我懷疑那批劫了戍策司的恐怕就是他們。」錢萬兩轉頭看向錢金釵。
錢金釵收起手絹,眼神變得凌厲起來。「父親,你看這個。」說著,她自懷中取出一封與萬樹千花所用相同的黑色信紙。「這是從其中一具屍體上找到的,材質和萬樹千花的信無異。」
「天明的天要變了。」錢萬富喃喃自語道。「望雲城那邊呢?」
「方圓百里無法涉足。」錢金釵回答道。
「萬樹千花也好,白蓮神教也罷,如今又加之北天狼部和四方諸國。為父且問你,可有把握?」
「商場詭譎不亞於戰場廝殺,我們錢家所涉頗深,眼下依兒子之見,不妨坐觀其變。」錢萬兩回答道。
「金釵也是這個意思嗎?」
「父親,女兒只覺得如今即便我們竭力提防白蓮神教,抑或是敵我不明的萬樹千花,依然難以維繫天明。與其貿然出頭,只怕……」
「為父也清楚,那便交由你兄妹二人了。為父也該是時候好好歇息了。金釵啊。」錢萬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叫住了錢金釵。
「父親,何事?」
「冶金堂的陶堂主你覺得如何?」
錢金釵嗤鼻一笑。「陶堂主倒是個有趣的人。」
「你也年紀不小了,陶堂主也算年輕才俊。」
「父親,我送您回府吧。」錢金釵重新掏出手絹,目光又變得溫婉起來,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錢萬富也似明白了什麼,也順著錢金釵的話,換了個話題。「對了,萬貫呢?」
「老三在樓下,似乎開了個賭局。」錢萬兩答道。
「什麼賭局?」
「似乎是關於白蓮神教的……」錢萬兩如實道出。「恐怕他今日要輸不少,父親,您看?」
「和他那娘一個德行,罷了,今日就不管他了。」錢萬富無奈地嘆了口氣。「錢家未來的擔子可都在你們兄妹身上,你們那些弟妹也要你們多費心啊。」
「父親說的是。」錢萬兩應聲答道。
錢金釵此時已經推著錢萬富的座椅。「父親,那我們先回府吧。」
錢萬富的座椅帶有軲轆,只需要推動便可自由行動。而這件座椅便是出自錢萬富的五子,錢家五少爺之手。同樣出自他之手的還有此時錢金釵推著錢萬富進的小隔間,齒輪轉動發出機械的聲音,小隔間轉眼工夫就已經從六沉降落到了底層。底層連著通明樓的後院,後院里停著一輛馬車,烏黑油亮的鬃馬,精雕細琢的馬車,處處透露著不凡。
「父親!」馬車前一名年輕的少年喊了一聲,快步跑上前來,又沖錢金釵喊了一聲。「大姐。」
「多多,你就陪父親回去吧。」錢金釵將推著錢萬富的位置讓了出來,交給了少年。
這少年正是錢家的五少爺,錢多多。
錢金釵目送馬車遠去,默默又收起了手絹,在她的身邊不知從何時突然冒出一個男子。
「掌柜的,有情況。」男子近身上前,附在錢金釵耳邊小聲地說道。「紅樓主去了立民巷。」
「哦?」錢金釵點了點頭。「繼續盯著。」
「是。」話音未落,那男子便不見了蹤影。
返回了通明樓,錢萬兩此時還在六層,正是在等候錢金釵。
「哥,立民巷。」錢金釵將下面鋪子傳來的消息告訴給了錢萬兩。
「盯著就好。」錢萬兩敲了敲桌子,下了命令。
此時,紅鸞別了錢金釵后獨自前去之前自己突然出現的那個巷子,巷口前的牌坊赫然寫著立民巷。
紅鸞也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出現,只能自顧自在立民巷裡找尋,而巷子里除了紅鸞外自然少不了錢家暗處的探子。
「掌柜的說了,盯著她,別打草驚蛇。」早先出現在錢金釵面前的男子傳遞來消息。
突然,他察覺到一股氣息瞬間籠罩著他們,就在他們正要反應的時候,自他身後卻又出現一個黑袍男人,他戴著銀色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瞳。「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前輩恕罪,我等著就走。」為首的男子自覺只是這短暫的接觸就已經讓他冷汗流了一背。
黑袍銀面具的男子倒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淡淡提醒道。「轉告你們掌柜的,我改日會親自拜會。」
「前輩,我會將您的話帶到的。」
「散了吧。」黑袍銀面具的男子話音未落已經不見了身影。
還未離開的幾人面面相覷,為首之人嘆了口氣,他們幾人不過煉骨期修為,而那黑衣人修為高深,翻手之間本可將他們屠戮殆盡,但卻好心放過了他們。眼下只好招呼其他人先離開這裡,然後自己又再度返回通明樓,必須將這一事情告知錢金釵。
黑袍銀面具的男子遠遠看著這些錢家的探子離開,這才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滿巷子里遊盪的紅鸞身上。一個閃身,黑袍銀面具男子原地遁了蹤影。
「你在找什麼呢?」
紅鸞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竟是有些耳熟。紅鸞箭步竄出,擺開架勢,提防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黑袍銀面具男子。同時心裡也不由得打起了膽顫。「此人竟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只怕修為在騰空期也是巔峰上下。」
「我來……」紅鸞正欲開口,卻見黑袍銀面具男子伸出手制止了她。
「我可以回答你幾個問題,不過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黑袍銀面具男子自懷中掏出一件方形的鏡子,鏡面清透似水面波光粼粼,外框用青銅雕刻的花紋栩栩如生。
還未等紅鸞做出反應,自黑袍銀面具男子掏出方鏡,不過眨眼工夫,兩人此時身處的地方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竟然是最先他們見面的那處密室。
「發生了什麼?」紅鸞驚愕不已,她竟然在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被轉移了。
黑袍銀面具的男子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徑直走向紅鸞對面,席地盤膝而坐。紅鸞見狀,有樣學樣也坐了下來,她心裡很清楚,自己現在沒得選擇,那方鏡斷然是一件法寶。
世間除了尋常兵器外,冶金堂鍛造的武兵便是分出了階級,自黃階又分上中下品,其中更是細緻到一至九個品級,只不過天下武兵,下品萬千,中品不足數十,上品更是十不存一道稀世珍寶。而除此後世鍛造之物外,天明始皇帝之前便是先古時期,倒也留存了不少武兵,其中不乏能上至黃階上品的先古武兵。至於再早於先古時期,便留存了一批被稱之為法寶的密器,冶金堂如今雖然也在嘗試複製一批法寶出來,但卻在法寶那特有的功能性上一直存在著難以逾越的困難。
誠如紅鸞所料,黑袍銀面具的男人手中這方鏡乃是一件法寶,名喚岐方鏡,四方的鏡子對應了以這密室為中心的四方之地,只需要操控岐方鏡,便能夠在這四方空間里來回移動,甚至可以做到眼下在毫不察覺的情況下帶著紅鸞回到這裡。
當然黑袍銀面具的男人自然不可能交代這法寶的功能,不過他還是依約回答了紅鸞並未開口詢問的問題。
「我們既是白蓮教,也是萬樹千花。」黑袍銀面具的男人毫不避諱地告知了紅鸞,他的身份。
「那他也是白蓮神教的人?」紅鸞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以至於他告知身份的時候,自己卻絲毫沒有感到吃驚。
「你自己去見了他便知道了。」黑袍銀面具的男子回答道,同時又說:「白蓮教還有不少的教眾,不過他們可不接受我們,佔山自立,割據一方,比比皆是。」
「那你們自己出賣自己……不,應該說那些白蓮神教的餘孽……」
「藍姑娘可以理解成,我們是萬樹千花,而他們是白蓮教。」黑袍銀面具的男子耐心地解釋道。
「那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借正道那些人的手去幫你們除掉白蓮神教的餘孽?恐怕不只是這樣吧?」紅鸞揣測道。
黑袍銀面具的男子搖了搖頭。「藍姑娘不愧是怡春樓樓主,不過揣測男人心思這種事,大可不必。我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萬樹千花沒那麼多精力去應對那些白蓮教教眾,恰好正道不是一直視白蓮教為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舉兩得,對我們雙方都有利。」
「這也是他的意思嗎?」
「我們既不會走正道的路,也不會和你們怡春樓還有那個什麼商會一樣選擇中立,當然更不可能重蹈白蓮教的覆轍。」
「那你們打算做什麼?」紅鸞倒並不在乎他說的這些,畢竟自她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藍姑娘可曾想過這方天地有什麼秘密嗎?」
「什麼秘密?」紅鸞有些疑惑。
黑袍銀面具的男人並沒有將這個所謂的秘密透露給紅鸞,甚至也沒有繼續和紅鸞再有交談,只聽得他口中喃喃自語道。「時機還未到……」
「藍姑娘,看樣子咱們的交流要到此結束了。」黑袍銀面具的男人突然換了口氣,很堅決地對紅鸞說。「藍姑娘也不必再來尋我,或是他了。」
「什麼!」紅鸞驚得站起身來。
「我們會再去找你的,只不過眼下不是時候。」黑袍銀面具的男子話語間有些急促,他再度取出岐方鏡,只見周圍景色再度發生了轉變。
「怎麼了?」紅鸞話剛出口,此時卻已經被孤身一人傳送回了立民巷,而那黑袍銀面具的男人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可惡……」紅鸞氣得跺腳,如今除了得知他們的身份就是寄來黑色信紙的萬樹千花,以及白蓮教餘孽的存在外就再無任何收穫,更不必說她想要再見他一面的心愿了。
而此時黑袍銀面具的男人依舊隻身在密室之中,他送走了紅鸞,同時又動用岐方鏡,只見他手指指尖一點岐方鏡那如水的鏡面,整個人彷彿也隨之沒入了鏡中的水面。
在鏡中同樣是這間密室,但卻是另一番景象,沒有了接待紅鸞時的桌椅板凳,取而代之則是地上猩紅的陣法圖案,散落在陣法四周的乾癟屍體,以及陣法中樣赤裸上身的長發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