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面對夏昑覃的疑惑,葉離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從解下腰系的香囊交給了她,並叮囑她。「這個你先帶上。」
「這是什麼?」夏昑覃接過香囊,香囊散發著淡淡的花香,恰如昨日在墨雲縣客棧的時候聞到的那股花香。「客棧的時候,也是這個味道?」夏昑覃小心地拿起香囊輕輕嗅了嗅,味道雖然很淡,但可以確定就是一模一樣的。
「你帶上這個,可以屏蔽你的氣息,而且能夠讓他們的感知出現偏差。」葉離還是不放心礦洞里的事情,她拜託夏昑覃去打探消息,同時叮囑她切記要將香囊帶好,萬一被發現了就把香囊系帶解開,將花香放出來。
夏昑覃認真地聽著葉離的交代,她也早有此意,但又顧慮那山羊鬍男子,如今有葉離交給自己的這件香囊,相信可以事半功倍。「那你也多加小心,照看好復雲,我先去了。」
「注意安全。」葉離看著夏昑覃將香囊系在腰包旁,這才放心讓她一人離開。
再說王復雲這邊,自從按照葉離交代他的方法,果然很快就挖出了數百塊大小不一的烏冥石,而且他也掂量了一番,即便是最大的一塊烏冥石拿在手上也輕如薄翼。
和他們同在九十四號礦洞的其餘幾人眼看王復雲那邊接二連三地挖出烏冥石,他們又驚又喜,趕緊偷偷割破手掌,有樣學樣地將血塗抹在礦鎬上。
很快隨著染血的鎬子敲下,烏冥石很快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可即便出現了,烏冥石依舊堅硬無比,他們費了好半天的勁,幾人協力才敲下一塊手掌大小,而再去看王復雲那邊,他手中的礦鎬好似削鐵如泥,輕而易舉就將一塊人頭大小的烏冥石敲了下來,可把他們羨慕得夠嗆。
葉離跟在王復雲的身後撿拾著他挖下來的烏冥石,一清點已經有差不多有三斤的分量。
「小兄弟,你是怎麼辦到的?」
「對啊,你怎麼挖得這麼輕鬆?」
他們眼看著王復雲和葉離兩人一個挖一個拾,不一會兒工夫就已經湊夠了他們要大半天才能挖出的量。
「告訴你們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們還得再告訴我們關於秦家鎮的事。」葉離放下手中搬起的烏冥石,走到他們面前,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呀,你還想要知道什麼?」幾人無奈地看著葉離,回答道。
是夜,墨雲縣,郝凌宇和錢夕夕在賈仝的帶領下來到了墨雲縣,恰好今日墨雲縣考核的第二日,明天最後一輪考核結束,他們將和墨雲縣考核達到甲等的生員一道離開。
「今晚就先住在這,我去拜會墨雲縣這邊的縣守,你們可以隨意活動活動。後日我們再一道離開。」賈仝捋著鬍鬚,將兩間房的門牌交給郝凌宇和錢夕夕。
郝凌宇和錢夕夕接過門牌,目送賈仝離開客棧。
錢夕夕看了一眼門牌,隨手將它塞進了儲物戒指中,饒有興緻地對郝凌宇說道。「時候還早,要不要一道去逛逛行街?」
郝凌宇想了想,倒是沒有拒絕。「正好去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配個劍鞘。」
從合雲縣離開的時候,郝凌宇就將自己隨身的物件都交給錢夕夕幫忙收納,畢竟錢夕夕有一枚儲物戒,恰好將他爹丟給自己的那件短劍托錢夕夕幫忙收了起來。
「那正好,我知道個地方能夠辦到。」錢夕夕拍著胸脯表示此事放在自己身上了,可轉念一想,又問道。「話說你會用武兵?」
「不會還不能去學么。」郝凌宇雙手一插,自顧自地出了客棧。
錢夕夕細細一想似乎是這麼個道理,他趕緊追了上去,興沖沖地說道。「那我也去整一件,你學會了記得教我啊!」
到了行街,錢夕夕就主動領著郝凌宇來到了八寶軒的門前,這地方他自然不陌生,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郝凌宇抬頭觀瞧門外的牌匾,深褐色的木牌匾,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寫,彷彿不願意讓人知道這家店鋪的名字。
「這是什麼地方?」郝凌宇追上錢夕夕,詢問起來,顯然錢夕夕對這裡熟悉得很,甚至都沒有拿自己當外人的意思。
「你等下。」錢夕夕環視一圈卻不見店裡有人,他咳嗽了幾聲,又跺了跺腳,沖著店鋪裡面喊道。「人吶!」
不一會兒一個白鬍子老頭顫巍巍拄著煙斗走了出來,老頭一臉嫌棄地嘟囔著。「喊什麼喊呢,這地方……」當他瞧見店鋪當中趾高氣揚站著的錢夕夕,頓時換了一副嘴臉。「喲,七少爺啊,老頭子還當是誰呢。」
「七少爺?」郝凌宇自然不傻,他很快通過白鬍子老頭轉變的態度,以及他的稱呼,頓時就明白了。他鄙夷地瞧著一副得意表情的錢夕夕,沒好氣地說道。「合著你把我領來的是你家的店啊?」
「不然嘞,天底下哪還有比通寶商會的東西更齊全的呢,這不是為好哥們要挑個好的地方嘛。」錢夕夕大手一揮,將郝凌宇的那柄短劍召了出來。「你幫我看看,有什麼材質合適做這個劍鞘的。」
白鬍子老頭恭恭敬敬接過錢夕夕手中的短劍。「七少爺放心,交給老頭子吧。」
錢夕夕一把拉著郝凌宇往店鋪裡面走,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頭問著白鬍子老頭。「再幫我挑選幾本合適的劍招功法,對了,今天可有拍賣?」
「這會兒正好有一場。」白鬍子老頭步履蹣跚走到錢夕夕身前,用煙桿在地上捅了捅,很快地面上開出一條台階來。「老頭子等下將配好的劍鞘和功法一併帶給您吧,那這費用?」
「你給我大姐說,我考核可拿了甲等,不日就要去武宗報道了。這費用你就讓她出好了。」錢夕夕不以為然地說道,同時又著重提醒著白鬍子老頭要將自己考核的結果彙報給自己大姐。
「這……」白鬍子老頭有些兒為難,這事他可不敢做主,雖說錢夕夕是錢家的七少爺,可自己不過是八寶軒一個看門的老頭兒,自己怎麼好替錢夕夕去傳話呢,姑且不說自己能不能見得到錢夕夕的大姐,也就是這八寶軒幕後的大掌柜。
「那你待會兒讓這裡負責人來拍賣場找我好了,我去和他說。」錢夕夕沒多逗留,拉上郝凌宇就下了台階。
郝凌宇此時可謂是一臉黑線,但畢竟這是他錢夕夕的家事,自己也就不摻和了。「這店鋪是你大姐的?」
「對啊,八寶軒,整個天明幾乎哪都有。」錢夕夕得意地說道,並給郝凌宇介紹了一番八寶軒的買賣。
「合著你家的買賣,明面上暗裡的都囊括齊全了呀。」郝凌宇只是震驚了一瞬間,一想到畢竟是錢家的通寶商會,這些反倒也就不再讓人驚訝了。
在錢夕夕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拍賣場,挑選了個空出的隔間坐了下來,恰好拍賣剛進行了沒一會兒。
「說起來你還是頭一回來我家的店裡呀?」錢夕夕把腳翹著,又調整了一番座椅,放下椅背舒舒服服地躺著。
郝凌宇看著錢夕夕的舉動,自己也低頭看向座椅,座椅的邊上有一根拉杆,他學著錢夕夕的樣子,也將座椅椅背放了下來,對於這把椅子,郝凌宇很是好奇。「這東西真神奇,什麼原理?」
「不清楚,這些都是我五哥做的,他就喜歡搗騰這些東西。」錢夕夕晃了晃肩膀,換了個姿勢躺著。「你不是也見過我五哥嗎?」
錢夕夕所說的五哥正是錢家五少爺錢多多,郝凌宇當然不陌生,小的時候見過他,那時候錢多多可以說是自己的啟蒙先生了。郝凌宇後來沉迷於那些奇聞異事也都是拜他所賜,當時還得了好幾本書,其中就包括一本叫做太虛本源錄的書。
「接下來是一本劍法武技,南山水鳥劍訣,曾經南山派的不傳絕學,相傳南山派開山祖師所創,一柄短劍如飛鳥點水。經鑒定,初學便能夠達到黃階中品。起拍價兩千三百兩。」中央檯子上,青姑雙手輕拍,旋即地板升起,托起一匣錦盒。
「短劍的劍訣,還是南山派的呢。」錢夕夕來了精神,他趕緊坐好身子,舉起手來。「兩千三百兩!」當他報完價,又轉頭去問郝凌宇。「對了,凌宇,那個南山派出不出名?」
郝凌宇思考了一會兒,印象里曾經有在天明萬宗會名錄上見過南山派的名號。「好像是萬宗會的成員之一,創立於天明神康皇帝時期,開山掌門祖師武南山,武體期修為。不過在神武年間一夜之間南山派集體神隱,掌門祖師武南山生死不明。」
「那正好,這本劍訣我拍下來,你可以好好學學,回頭記得教我。」錢夕夕顯然沒有郝凌宇那麼好的記性,更不像郝凌宇那樣飽讀群書還能過目不忘。不過這些有郝凌宇在就行了,自己只需要趁著去武宗報道之前大手大腳揮金如土就好。畢竟去了武宗可就沒用錢花銷的機會了。
青姑一眼就瞧見了率先報價的錢夕夕,她先是一愣,斷然沒想到七少爺會出現在這裡,早些時候王復雲不是說他考核通過入了武宗嗎。不過她還是先放下了疑惑,玉手一指錢夕夕所在的隔間。「兩千三百兩。」
「兩千四百兩!」不等青姑放下手,另一邊一間隔間又報了價。
「兩千五百兩!」錢夕夕不甘示弱,加著價。
「三千兩!」
「三千兩百兩!」
全場一番報價過後,最後價格定在了四千一百兩,此時還在報價的就只有錢夕夕和另一間隔間里的人。
青姑打眼觀瞧那間隔間,裡面坐著一名約莫十來歲的少年,身穿著一件清爽的淺色長衫。早在拍賣開始的時候,他就多次拍下了數件劍形武兵,似乎只要是與劍相關的他都競拍了,而且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不過這倒並沒有引起青姑的在意,畢竟能到八寶軒來的非富即貴,而且還是十來歲的少年獨自前來,想必背後的背景也不簡單。況且就算少年無法付清所拍物品的金額,八寶軒也不是尋常地方,自然也不會有人妄圖敢來挑戰八寶軒的規矩。
「四千兩百兩。」那少年再一次加價,顯然是對這本劍訣勢在必得,但他顯然也沒想到,與他競拍的人竟是此地的七少爺錢多多。
「四千五百兩!」隨著錢夕夕再一次報價,這本劍訣已經超出了郝凌宇預估的價值。
郝凌宇通過自己的分析大致上估了一番這本南山水鳥劍訣的價值,黃階的劍訣功法,還是已經銷聲匿跡的南山派,按理來說四千兩已經是同類型武技的價格了。
「四千六百兩!」
郝凌宇倒也好奇起來,那個和錢夕夕競價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他提醒著錢夕夕,價格已經很高了,但錢夕夕卻不以為然,他反而笑起郝凌宇來。「你不會忘了吧,這兒可是我的地盤哦。一萬兩!」
錢夕夕這麼一說,郝凌宇感覺自己反倒是真的一時間忘記了,錢夕夕可是通寶商會的七少爺,而這八寶軒的拍賣也是他們自家的產業,合著就是自己左手倒右手。略顯尷尬的郝凌宇尬笑了一番,只覺得自己倒顯得可笑了起來。
錢夕夕的一萬兩顯然是讓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價格,一本黃階中品的功法,頂了天不過五千兩上下,何況還是這本預估價只有四萬兩的,一下子翻了一倍有餘。
青姑顯然並不意外,她宣告著錢夕夕的報價,顯然這位七少爺是看中了這本功法,但是他又何必要來拍賣現場呢,只需要透露一下身份,在拍賣之前將這本功法拿了去就好。眼下報出了一筆天價,自然不會再有人自討沒趣和他競爭。但畢竟這樣做多少會破壞八寶軒的聲譽,若是被人知道東家少爺仗著天時地利人和來拍賣,那其他人哪還敢再來這裡光顧了呢。
但眼下價格已經報了出來,青姑也只能破罐子破摔,等拍賣結束后再去和這位七少爺說教了。
顯然錢夕夕開口的一萬兩也出乎了那位少年的意料,他很不情願地搖了搖頭,放棄了繼續和錢夕夕競價,但是他此刻卻也對報價之人產生好奇,究竟是誰要和自己競價這本劍訣功法呢,而且還是能開出一萬兩這般天價。
見少年無意加價,青姑便果斷宣布結束了這一筆的拍賣,最終以一萬兩的價格,這本南山水鳥劍訣順利落入了錢夕夕的囊中。
「那麼下一件……」
之後的幾本武技,倒是沒有什麼特殊,郝凌宇和錢夕夕並沒有看中的,而那位之前參與競價的少年也沒有再開口競價。
直到今天的拍賣全部結束,參與拍賣的眾人各自離去。青姑自然免不了親自將那本南山水鳥劍訣送來交給錢夕夕,畢竟不說錢夕夕這一萬兩的事,光是錢夕夕的身份,她就必須要親自前來。
「墨雲縣八寶軒掌柜青姑,見過七少爺。」青姑莞爾作禮見過錢夕夕。
錢夕夕倒是不見外,他開門見山就先拿走了那本價值一萬兩的南山水鳥劍訣,並隨手丟給了郝凌宇,然後才對青姑開口。「既然你是掌柜那就好辦了,錢的事你給我大姐說一聲,還有……」
「這是自然,不過青姑還是要冒昧提醒一下七少爺的。」青姑在來的時候遇上了那白鬍子老頭,從他那兒她也得知了錢夕夕交代的事,以及他要配的劍鞘和劍類的功法秘籍一事。
「我知道你要說的,這不是過陣子就要去武宗了嘛。我大姐知道的話應該也不至於怪我,畢竟當時二姐不也是一樣嗎。」錢夕夕不以為然地說道。「對了,說起來那劍鞘配得怎麼樣了?」
「已經製作妥當了。」青姑說著招手命令下人將短劍奉上。
短劍已經安裝了劍鞘,同時在原先的基礎上又進行了一番加工,畢竟是錢夕夕的要求,青姑自然是按照墨雲縣八寶軒眼下已有最好的標準為他量身打造的。
「雖然還是黃階下一品,但也屬於是下一品中的頂級了。」青姑講解了一番,又將一摞七八本功法秘籍拿了出來。「這些是目前符合七少爺要求的劍招武技了,不過自然是比上那本南山水鳥劍訣。」
聽青姑一說,錢夕夕擺了擺手,只拿走了配好劍鞘的短劍以及自己拍下的那本南山水鳥劍訣。「其他的就不需要了。」說著將短劍和劍訣一起拿給了郝凌宇。似乎是因為沒有為自己置辦些東西,錢夕夕轉頭沖青姑一笑。「這邊有沒有什麼適合我的?武兵啦,秘籍啦,再不濟寶器也行。」
青姑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沖錢夕夕莞爾一笑道。「七少爺這是要步三少爺的後塵呀,不過倒還真有一件東西,是五少爺吩咐交給你的。起初我還奇怪為什麼五少爺說要留下這個給你。」
「五哥給我的?」錢夕夕大喜過望,立刻要隨青姑去瞧一瞧五哥錢多多交代給自己的東西又會是什麼寶貝。
要知道錢家五男兩女,錢夕夕排行老七,其中大哥錢萬兩因為接管了父親的通寶商會,鮮少有機會見自己,想來那日在合雲縣也是碰巧出現在附近,聽聞了自己被押解去縣衙了才會有機會見上一面;大姐錢金釵負責天明各地的八寶軒,也和大哥一樣,往往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三哥錢萬貫,自從被大哥和大姐列為黑名單的榜首之後,倒是一直待在京州,不過錢多多並不喜歡和三哥在一塊兒,不是去逛花樓就是在賭場里揮金如土;二姐錢瑕佩早早入了武宗,自己也就只有小時候見過她;六哥錢多夕生性洒脫,喜好遊歷大江南北,而且似乎他也就只有和五哥的關係最好,對於其他的兄弟姐妹反倒有些生疏。只有五哥錢多多和自己最親,畢竟從小到大錢夕夕基本是和錢多多一塊兒長大的,每次六哥帶來奇珍異寶,只要自己喜歡,五哥都會毫不猶豫地轉送給自己。就拿自己的儲物戒指來說,不光是這件儲物寶器,還有其他寶貝也都是五哥送給他的。想來這次五哥專程交代留給自己的,說不定又是什麼好東西。
「那七少爺請隨青姑移步,另外這位應該是郝城主的公子吧,五少爺也有東西交給您的。」青姑恭敬說道。
「還有我的?」郝凌宇有些疑惑,錢多多留東西給錢夕夕他可以理解,反而自己也有好多年未曾見過他了,怎麼還有自己的份。而且錢多多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會和錢夕夕在一塊兒的?
錢夕夕沒有多想,拉上郝凌宇,沖他驕傲地說道。「走,帶你去看看五哥給咱們留了什麼。」
帶著疑惑,郝凌宇沒有拒絕,也跟了上去。
就在三人準備移步離開拍賣場的時候,突然一位侍者湊到青姑耳邊小聲地交談著什麼,青姑聽著不由得眉頭輕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七少爺可還記得剛才與您競拍的那位?」青姑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