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有了一絲涼意，秦川從巷子里走出來，右手的指關節處有些疼痛。他剛打完一場架，雖然贏了，可是以一敵三，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點傷。

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剛要向前走去，卻發現身旁正站著兩個身影。一個扎著高馬尾，一個留著一頭黑色的長直發，兩個人身上全都穿著震高的校服。

扎著高馬尾的女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嚇得向後退了一步，躲到了長發女生的背後。

長發女生在這時看著他，她並沒有像身後那名女生一樣，因為看到他而露出膽怯之色，反而是一臉的平靜。秦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的肌膚白皙，兩邊臉頰透著淡淡的粉紅色，一雙眼睛靈動清澈，但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秦川看了一眼，接著便轉身離開了。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三天後，顧家為他舉辦的生日宴會上。那天，也是江耀集團成立42周年的紀念日。他的父親顧年峰和他的母親秦棉，打算藉此機會向眾人宣布他的存在。說來也可笑，作為江耀集團總裁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他的存在，卻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只因為他的母親懷著他時，一名風水先生說他的氣運與江耀集團相衝。只有把他養在外面，並且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才能解除危機。如此荒誕的言論，他的父親母親，竟然信了。就這樣，他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國外，一直到最近才被接回。

宴會開始前，他正準備離開，他的母親秦棉卻在這時找到了他。

「阿川，你要去哪裡？」秦棉走過來，看著他問。

秦川頭也不回，只是道：「去哪裡都好，只要不是在這裡。」

秦棉有些生氣，走上去拉住他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今天這場宴會，是特意為你準備的。等會宴會開始，你爸爸就會向眾人宣布你的存在，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

秦川看著她，冷笑著問：「他打算怎麼向別人介紹我？說我是他的兒子，但因為身體原因，這些年來一直在國外養病？」

秦棉沒有說話，這確實是她和顧年峰準備好的說辭。

秦川在這時甩開了她的手，然後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阿川。」秦棉見狀，連忙叫到，她剛要上前去追上秦川的腳步，管家卻在這時走過來看著她說道：「太太，林院長和林瑤小姐到了。」

秦棉聞言，只好停下腳步。

秦川向著門口大步走去，周圍不少賓客朝著他投來了目光，還有人在小聲的討論著他的身份，他都裝作沒有聽到沒有看到的樣子，繼續向前走去，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走了進來。

他的腳步也驀地停留在了原地。

女孩身穿白色連衣裙，從門口走來，黑色的長直發被扎了起來，用一根蝴蝶結束著。女孩每走一步，被紮起的黑色長發和蝴蝶結的髮帶就在背後輕輕晃動著。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只一味跟著前面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向前走著。

他的母親秦棉在這時走了過來：「林院長，歡迎歡迎。」

被她喚作是林院長的人也在這時停下了腳步，看著她叫了一聲：「秦太太。」

秦棉看著他：「我爸和年峰還在書房，我去幫你把他們叫下來。」

「不用了。」中年男人說到，「我待會自己去上去找他們就可以了。」

「也好。」秦棉看著他笑了笑，她的目光隨後就落到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也在這時看著她叫了一聲：「伯母。」

她的聲音很好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瑤瑤這是越長越漂亮了。」秦棉看著她說到。

女孩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她的爸爸在這時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轉過頭來看著他問：「這是阿川吧？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秦川沒有說話，他的母親秦棉在這時快步走到他的身邊，然後抓著他的手，看著那名叫做林院長的男人說道：「是啊，我來介紹一下。阿川，這位是林叔叔，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也是臨江醫院的院長。」

她話落，林仲博就看著他說了一聲：「你好。」

「您好。」秦川也看著他說了一聲。一旁的秦棉在這時鬆了一口氣，她大概以為，自己根本就不會理會林仲博的話，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這是瑤瑤，是你林叔叔的女兒。」秦棉又指了指林仲博身旁的女孩說到。

這是秦川，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你好。」女孩看著他，臉上笑容燦爛，眼中更是閃著明亮的光。秦川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但是那一天，他沒有再選擇離開。

宴會開始，秦川就一個人去了外面的花園裡，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會選擇留下來。正當他覺得心情無比煩躁時，一個聲音忽然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他轉身，就看到林瑤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怎的，他在那時下意識的就把自己的右手藏到了身後，然後看著她問：「你怎麼也出來了？」

「跟你一樣，也不喜歡裡面那樣的場合。」林瑤在這時上前走了一步，然後看著他說到。

秦川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林瑤在這時又看著他道：「我帶你去個地方吧。」她說完，就走上前來拉住了自己的右手，然後帶著自己向前走去。

顧氏山莊位於半山腰上，是江城最出名的富人區，周圍綠水青山環繞，住在這裡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人。而顧氏山莊里，更是有著一個耗資千萬打造的玻璃花房，花房裡面的種著的全是薔薇花，四季盛開，不受季節影響。

秦川第一次踏進這個玻璃花房，就是林瑤帶著他去的。他知道顧氏山莊很大，但沒想到大到了這個地步，從宴會現場走到這裡，竟然花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只見她立於一架白色鋼琴前，指尖輕輕滑過鋼琴上的琴音板。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看著林瑤問。

林瑤回答：「顧氏山莊的秘密基地，很多人都只聽說這個地方，但都沒有見過。」她的睫毛微垂著，似乎帶著某種心事。

秦川就這樣看著，林瑤在這時又回過頭來看著他道：「你剛回國，不知道這裡也正常。」她說完，就朝著秦川笑了笑。

然而秦川卻在這時避開了她的目光，心中倒刺被提起，他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對這裡很熟悉嗎？為什麼會知道這裡？」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看著林瑤問到。

林瑤笑著回答：「我爸爸和顧伯伯的關係很好，所以我經常來。」

她的回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內，但不知為何，方才那種不知名的情緒在這時又加重了些。不過，他並沒有讓眼前的人注意到，而是很快就又收斂了起來。

林瑤在這時打開了鋼琴琴板，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上面的琴鍵，就跟剛剛撫摸著琴板的動作一樣。「你會彈鋼琴嗎？」她突然問。

「不會。」秦川回答，他在國外的這些年，只學會了打架，抽煙，逃學。

林瑤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是嗎？」她輕輕的呢喃到，接著便又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你的手那麼好看，我覺得它更適合用來彈鋼琴，而不是用來打架。」

秦川聞言沒有應聲，只是看著她，他的指尖卻在這時輕輕顫動了一下。

林瑤又在這時看著他說道：「我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那我就彈一首曲子送給你，當做是你的生日禮物吧。」她說完，就在鋼琴前的琴凳上坐了下來。

秦川就站在一旁看著，只見她的雙手輕輕抬起，放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玉手輕佻，一個悅耳的琴音就在這時響了起來，十指飛揚，一首鋼琴曲就在這時被演奏了出來。

秦川就這樣看著，那一天的陽光溫柔，照在女孩的身上，讓秦川覺得是那樣好看。】

林瑤聽完忍不住問：「我以前真的這個樣子嗎？」她沒想到，以前的自己竟會這麼主動，才見了人家兩次，就把人家從歸國后的第一個生日宴會上拉走了。

「嗯。」秦川應了一聲。

「天吶天吶，我以前竟然這麼主動。」林瑤用手捂著臉，仍舊有些不敢相信的說到，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看著秦川問：「所以我跟你之間，是我先追的你嗎？」

秦川沒回答，林瑤在這時又看著他問：「那你好追嗎？」

她話音剛落，秦川就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我的意思是，我追你...」她先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下秦川，「花了多少時間？」

「一天。」秦川說到。

林瑤愣了一下，纖長的睫毛也在這時輕輕顫動了一下。「這...這麼快的嗎？」

秦川沒應聲，那一天，他站在玻璃花房裡，看著彈琴的女孩，忽然覺得：回到顧家，好像也不是那麼壞。

「那如果，換成是其她人追你，你也會這麼快就答應嗎？」林瑤忍不住問，如果那一天，他在宴會上遇到的是其她人，他會不會也跟著那個人一起離開生日會場，去那個玻璃花房，聽她彈鋼琴？

「不會。」秦川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答到。或許在巷子口看到女孩的第一眼，他就已經動心了。

「那個人，只能是你。」他又繼續說到。

男人的聲音清晰有力，落在林瑤的心裡，泛起層層漣漪。她看著秦川，臉上紅暈漸漸加深，但眼中卻笑的明亮。

前方的綠燈在這時亮了起來，秦川隨後就發動了車子，林瑤也在這時看向了前方。

車窗外的陽光燦爛，像極了那一天散落在玻璃花房裡的陽光。而那一天的琴聲，也宛若在秦川的心頭下了蠱，然後又在他的周身蔓延開來，最後在徹底的擾亂他的心智。

讓他唯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