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元氏
趙欣怡掀開珠簾走了進去,走到屋內,元氏臉色慘白已經被婢女服侍而起,此刻坐在床榻之上接過婢女手中的白瓷碗喝著葯。
一旁的趙欣桐坐在椅子上,那雙銅鈴眼神色擔憂地看著母親:「母親,我錯了呢,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趙欣怡走元氏的面前朝她行禮:「拜見母親。」
元氏抬起頭一見趙欣怡來了,眼眸中露出欣慰的神態:「怡兒來了?」
「嗯!」趙欣怡應了一句,接過元氏手裡的碗餵了過去:「母親心情好些,往後若是碰到事情你可千萬別衝動了,畢竟現在定北候府需要您一個人來撐著。」
元氏身子一頓,靜默地點了點頭,將湯勺中的葯汁含了進去。
「長姐,你幫我勸勸母親吧,她正責怪我那日的莽撞呢!」趙欣桐跑了過來,嘟噥著嘴。
「你別以為你長姐來了,我就原諒你。若不是那日你長姐提前安排,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元氏淡漠地瞟了趙欣桐一眼,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責備。
趙欣怡看了元氏一眼,將碗里的葯汁吹了吹,送到了元氏的嘴裡:「母親,你也別責怪我與欣桐了。若不是我與欣桐商量將計就計,或許這一樁樁事我們就不會知曉。如今父親與哥哥們在北疆戰爭沙場,朝中風雲四起,已經有不少人盯緊著定北候府。」
元氏手心一緊,下意識地抬起頭朝趙欣怡深深地望去,看著那雙深邃的瑞鳳眼,一道驚醒在心裡一閃而過,她抬起手將趙欣怡的右手攥緊:「怡兒,是不是你爹有危險了?」
空氣里靜默一滯!
趙欣怡將手裡的白瓷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之上,轉過頭對元氏沒有一絲猶豫地開口:「是,蕭家一向示父親為敵,如今皇上更是忌憚父親功高蓋主,所以這次的北疆之戰,很可能是他們除去父親之時。」
此話一落,元氏頓時將手攥緊了自己的胸堂,她心跳加速,整個人靠在趙欣怡的肩膀上,似乎是快要暈眩過去。
趙欣怡料到母親有此反應,她扶著母親對趙欣桐開口:「二妹,你從我袖口中掏出一瓶葯,打開來掏出一顆定心丸馬上給母親服下,動作要快。」
「哦,哦」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趙欣桐聽到長姐的吩咐,二話不說地從她袖口處掏出一瓶藍釉瓷瓶,打開來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動作神速地給元氏服下。
這定心丸是趙欣怡來之前提前準備好的。
上一世,母親在得知父親與哥哥們戰死沙場的消息,當場就暈倒在府門之中,乃至在身體里留下了嚴重的病根,而後趙欣桐消息傳來,母親當場就病死在床榻之上。
儘管重生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如今想起這件事,心裡依舊悲痛萬分。
所以她痛定思痛,下定絕心提前讓母親知曉這件事,到時候如果真的噩耗傳來,也好讓她有個準備。
畢竟,一個人在心理上提前有了衝擊和接受的能力,自然不會對身心造成巨大的傷害。
趙欣怡將母親的手臂緊緊地扶緊,將她整個身體往自己身上靠,而後用手輕輕拍了拍元氏的後背,替她順著氣。
母親,能夠重生歸來看見你真好!
你放心,這一世,我一定會好好守護你和弟弟妹妹,好好守護整個定北候府。
趙欣怡不斷給元氏順氣,而元氏在服下定心丸之後,整個人的身體和意識慢慢地恢復過來,元氏慢慢地睜開眼睛,不斷地深吸了幾口氣。
她從趙欣怡懷裡鑽出,轉過頭朝趙欣怡顫抖著聲音問:「怡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看著母親執著的眼神,趙欣怡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暗茫:「沒錯,前些日子,我已經得到消息。蕭海峰為了將父親除去,借韓魏兩國來襲,勾結敵軍,收買奸人,委派此次的閹人要將父親和兄弟們除去。」
元氏眼眶泛紅,直直地望著趙欣怡問:「此事···此事可是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實錘的證據我已經給欣桐看過。」既然到了這份上,趙欣怡乾脆就如實說。
元氏轉過頭朝趙欣桐望去,趙欣桐見母親這般有些不忍,但還是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按照趙欣怡穩重的性子,元氏相信自家長女絕對不會弄錯,她淚如掉線:「你父親···」
「母親放心,我前些日子已經派人到北疆了,倘若時間真的來不及,也務必請母親保重身子。畢竟如今定北候府只能由母親一個人撐著,一旦若是讓人抓住把柄,那麼整個定北候府將死無藏身之地!」
話音一落,元氏頓時停止了哭泣聲,她靜靜地看著趙欣怡,看著眼前的長女雖然十分文靜的樣子,但總覺的哪裡不一樣了。
「所以母親,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樣的事,請你務必要以大局為重!」
趙欣怡緊緊地攥緊元氏的手,慢慢地覆上她的手背。看著女兒如此懂事的模樣,原本元氏傷痛的心慢慢覆上暖意。她抬起手擦拭著自己的眼淚,然後深吸了口氣應了聲:「好!」
聽到這一個字,趙欣怡心裡的擔憂落了下來,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帕子將母親眼角的淚水擦拭乾凈:「所以,那日欣桐也是不得已為之,希望母親認清梁王這個人的為人,務必與他斷絕來往。至於表姐,還是讓她早日回府,留著她只會是個禍害。」
元氏雖然是大家閨秀里出身,平日里心善喜歡幫助別人,但是再大是大非面前,她是第一個不允許。
她腦海里那日閃過落水的畫面以及梁王與元莞淑被揭穿的畫面,一想起若是救起是欣桐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一道寒意從她的眼眸中閃過,元氏眼眸微眯,驟然冷聲道:「到底是往日我們還看不清梁王的真面目,你父親還這般好心地將他梁王府穩住在朝中,甚至是將你許配給他,如今看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晚點我會吩咐管家,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讓梁王入府!」
元氏冷笑一聲:「至於莞淑!原本是我見她母親去世的早,在高義伯府孤苦伶仃,所以想將她接入府中,然後在京中給她許一門親事。倘若她如此恩將仇報,對定北候府起了逮心,那麼休怪我元氏不客氣了。」
趙欣怡與趙欣桐略帶深意地相視一望,輕輕地點了點頭。
趙欣怡在元氏屋裡待一會,便吩咐趙欣桐留下來照顧元氏。
此時,小蠻扶著她走出了屋子,紀中迎了上來:「大小姐,三夫人在知道六少爺入獄之後,整個人十分鎮定。翡翠苑的婢女都說三夫人今日按照原樣,三餐照舊,作息正常。」
趙欣怡嘴角微勾,一道愉悅一閃而過:「有說什麼了嗎?」
紀中思索了一番開口:「對了,三夫人只是讓人傳來,說大小姐您什麼時候有空去趟翡翠苑。」
趙欣怡微微點了點頭:「知道了,先辦事,回來再去三嬸那一趟。」
「是!」
紀中應了一聲,跟在趙欣怡與小蠻二人後面離開了。
······
深夜,風月明朗,群星璀璨。
一陣晚風吹來,將大牢門口處的兩盞宣紙油燈搖曳不已。
監牢里,燭火忽暗忽明。
兩名牢頭正坐在椅子上,一名身穿便裝地小廝正拿著一枚銀袋子笑嘻嘻地遞了過去:「官爺,您行行好,通融下。」
而他的一旁,正站著一名黑衣男子,男子低著頭,穿著黑色斗篷,視線看不清他的模樣。
當中的一名牢頭接過錢袋子,用手掂了掂,察覺份量不輕,當即笑著用胳膊碰了碰一旁的牢頭道:「你帶他們過去吧。」
一旁的牢頭看了一眼錢袋子,站起身子將腰間的鑰匙串摸了出來:「你們跟我走吧。」
小廝朝黑衣人一看,轉過身子朝牢頭繼續笑嘻嘻道:「得了,謝謝官爺。」
牢頭帶著小廝二人穿過北區,經過三條小道,來到一處大暗室走了進去。
起初暗室兩旁都是水池,在三人大約走了十來米處時水池消失,便出現了兩側是由鐵框製成的牢籠。
牢籠中,那些關的犯人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牢頭帶著小廝二人走到最後一間牢籠時,牢頭翻出鑰匙串上的一把鑰匙將鐵框門打開,轉過頭朝二人淡聲道:「我只給你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我可管不了那麼多。」
「放心吧,官爺,我們省地。」
小廝笑嘻嘻地朝牢頭開口,牢頭朝他們瞧了一眼便離開了。
在確認牢頭離開后,小廝恭敬地對黑衣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黑衣人邁著不緊不慢地步子走了進去,而小廝朝躺在地上的人喊了一句:「六貴,月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