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梁王
京城的另外一處,一座大牢中。
牢中戒備深嚴,燈火昏暗。
幾個滿身傷口狼藉的人正昏迷不醒地吊在鐵鏈之上,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各式各樣帶血的刑具。
「啪!」
皮鞭重重地甩在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慘叫了起來:「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狗官。」
牢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下屬用刑,轉過身子,走到一張灰色的床榻前恭敬頷首:「頭。」
「招了嗎?」
男子卧躺在床榻上,右手放在膝蓋上杵著自己的頭,背對著牢頭問道。
昏暗之下,他整個人十分幽冷。
「還沒,這班人嘴硬的很。」
「呵!」
葉凌絕冷笑一聲,慢幽幽地轉過身子,從床榻上站起,負手而立站在牢頭跟前。
瞬間撲面而來的氣勢,頓時讓牢頭背後一涼,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他冷漠地望著前方,一雙犀利的星眸在燭火之下忽暗忽明,無法讓人揣測他的想法。
深邃的五官被燭火照耀地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相比黑暗中的冷酷和無情,明亮的那一半,更多的是剛毅和俊秀。
他垂眸低頭理了理黑色都尉袍上的袖口,瞬間袖口處的金絲雲紋劃過一道明亮。
「都是些廢物。」
聽著葉凌絕的話,牢頭身子不住地輕顫,他從袖口處掏出一把弓箭,低聲頷首道:「不過從他們身上搜來的弓箭來看,這上面的箭頭標誌倒像是江陵一帶的,」
葉凌絕眸色一黯,接過弓箭一看,箭頭暗角處的有個蛇形,若是不仔細,還真發現不了。
他眼眸微眯,眸中劃過一道暗茫,嘴角微勾道:「有意思。」
「頭,將軍今日被這班人重重砍了一刀,這會還在府中大發雷霆,需要不需要將這事告訴他?」
葉凌絕側眸望了他一眼:「這件事我自有分寸,若沒有我的指示,任何人不許越界。」
「是」強大的壓迫來臨,頓時讓牢頭縮了回去,不敢應一聲。
······
第二日中午,趙欣怡躺在床榻上雙眸緊閉,冷汗直冒,腦海中不斷回閃著上一世妹妹慘死的畫面。
那日,欣桐剛剛與大理寺卿家長子定親,梁王便帶著戶部侍郎的長子宇文環來府中賀禮。
也不知怎地,一向會武功的欣桐在去見梁王的路上落了水,府中大亂,眾人趕到時,卻看見欣桐被本應該回正廳的宇文環救起。
當時她衣物散落,裡面肚兜看的一清二楚。
之後,這事在京中傳地沸沸揚揚,母親迫於壓力,只好與大理寺卿退了親,然後無奈讓欣桐與宇文環成了婚。
沒久多,便傳來宇文環經常打罵欣桐的消息,而他父母經常將欣桐關進柴房,那幾日,她連欣桐的面都見不著。
半年後,欣桐因為婚姻不幸病死在床上,母親原就因為父親與哥哥死去而鬱鬱寡歡,當聽到欣桐死去時,母親當場就銷香而逝了。
欣怡眉頭緊皺,額上冷汗直冒,妹妹與母親悲慘的死狀皆是瀝瀝在目。
「欣桐,母親!」她夢中驚醒,從床榻上坐起。
聞聲的小蠻掀開瓔珞珠簾快步走了進來,坐到床榻上,擔憂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趙欣怡眼角有淚,心有餘悸,聽到小蠻的話,眼眸才漸漸清明,她抬手在太陽穴上按了按:「無事,做噩夢了。」
小蠻鬆了口氣,用手帕將她眼角的淚水輕輕拭去:「小姐,你剛真是嚇死我了。」
緊接道:「小姐,梁王殿下來了,夫人讓你過去呢。」
「梁王?他來做什麼?」趙欣怡詫異道。
「二小姐剛剛定了親,梁王殿下特意帶了戶部侍郎長子來府中賀喜呢。」
趙欣怡左手將被褥死死地攥緊,眸中不自覺地閃過冷意。
她垂眸思索,明明上一世梁王是三日後來府中,而她風寒剛好,帶著小蠻到唐寧寺去燒香拜佛了,於是錯過欣桐落水的這一幕。
這一世,為何提前了,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她心中的愧疚又涌了上來,猶如一枚銀針扎進她心口,讓她悲痛萬分。
上一世她若不去唐寧廟的話,欣桐或許不會有這麼一槽,她若是在現場,必定想辦法補救,可惜一切皆晚。
後來母親替換親事時,她卻是在外面調查父親與五個兄弟的死因。當得知戶部侍郎府的親事已定,因為覺的蹊蹺,她立馬勸母親等等。
可是時間緊湊,母親擔心欣桐的名聲,這事便不了了之。
她十分慚愧,上一世,她若能及時補救,欣桐或許就不會這麼悲慘,母親也不會死去!
她全身血液涌動,內心對梁王的仇恨如清水般宣洩而出。
梁王,這一切都是你,若不是你特意安排宇文環來破壞欣桐婚事,故意讓宇文環將我妹妹折磨而死,我妹妹與母親就不會那麼悲慘。
就算是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也難以消除心頭之恨!
小蠻又察覺出小姐情緒不對,抓住她手臂問:「小姐是不是風寒又上來了?」
「無礙」趙欣怡搖了搖頭,緩緩地穩定情緒問:「二小姐呢?」
「我在正廳時,就聽夫人讓人去喚二小姐了,不過二小姐因為客人來要換裝,所以晚點過來。」
一道鋒銳在她的眼中閃過,她陡然生起了一絲計謀。
一切還來的及,還有時間補救。既然梁王執意要禍害定北候府,她只好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她掀開被褥起身,一邊整理著衣物一邊吩咐小蠻:「你讓紀中過來一趟,務必要快。」
「好」小蠻見小姐急促的神態,迅速地跑出屋。
不一會,紀中跪在趙欣怡的面前,她嘴角微勾湊過身在紀中耳邊輕聲道:「一會你到荷花苑·····」
紀中深深看了一眼趙欣怡,恭敬頷首道:「是,小的馬上去做。」
正廳前。
趙欣怡穿著狐皮大氅站在門前,她踏上台階,掀開珠簾,帶著小蠻一同走了進去。
梁王正與元夫人寒暄著,趙欣怡走到跟前行禮:「見過母親。」
此時,穿著十分雅緻,儀態極為端莊的元夫人含笑轉過身子朝趙欣怡道:「怡兒來了,快見過梁王殿下與宇文環公子。」
元夫人坐姿挺拔,雙手交叉放膝蓋靠上的腿上,舉手投足都透露著一股當家主母的氣派。
趙欣怡視線一移,當看到母親身旁白衣男子時,藏在袖口間的手瞬間被死死的攥緊。
男子眉目含笑,溫文爾雅,一身天青色蘭尾長袍將他的皮囊映襯氣質絕倫。
單論樣貌與身份,這樣的男子在京中算的上是鳳毛麟角。
這男子便是與趙欣怡有婚約的梁王,自她進來的那一刻,梁王便一直盯著她的身影。
看著梁王這般謙謙君子的模樣,她恨不得立馬上前拔出腰間的軟劍將他殺了。
梁王,你害的定北候府落入萬丈深淵,這一世,我要將你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欣怡克制著情緒,暗中將寒意收斂,走到梁王面前行禮:「見過梁王殿下。」
又走到宇文環面前行禮:「見過宇公子。」
望著宇文環的模樣,趙欣怡餘光瞥了梁王一眼,原來這就是你準備的棋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怡兒來了?今日我聽說欣桐定了親,特意帶著戶部侍郎家長子過來賀禮。」梁王含笑地望著趙欣怡,忍下這些日子趙欣怡避見的不快。
趙欣怡掃了一眼桌上的珍品,淡笑地朝梁王與宇文環頷首:「家父不在,小女在此替欣桐謝過梁王與宇公子。」
「你我之間無需這般客氣。」梁王含笑應聲,元夫人一聽,眼眸之間閃過愉悅。
「趙大小姐,才貌雙絕,莊重自矜,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宇文環不禁誇讚道。
「宇公子過獎了。」
趙欣怡輕輕一笑,猶如冬日裡傲梅那般驚艷,之後不緊不慢地端坐元夫人後方的位置上,這一顰一笑瞬間讓宇文環失了神,梁王見如此,眸色一寒。
楊嬤嬤掀開帘子來到元夫人面前:「夫人,二小姐此時正趕來的路上。」
趙欣怡聞言朝梁王兩人看去,梁王朝宇文環示了眼色,心中不禁閃過冷哼。
「無事,再等等吧。」
突然,正托著茶盞的宇文環不小心將茶杯灑落到他身子,弄地他全身濕透。
趙欣怡急中生智,站起身子順水推舟道:「管家。」
聞聲而來的管家走了進來,來到趙欣怡跟前恭敬道:「小姐。」
「宇公子衣物浸濕了,快帶他到廊前的那間客房換下衣物。」
管家看了宇文環一眼,恭敬應道:「是,小姐。」
宇文環與梁王對視一眼后,被管家帶出正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趙欣怡看了梁王一眼。
既然這戲台給你們搭起來了,那我就好好陪你們唱下去。
梁王又陪著元夫人寒暄起來,沒過多,突然傳來侍衛急促喊聲:「二小姐落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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