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鈞一髮

第十九章 千鈞一髮

我緩過神來,定睛一看,這地方倒是跟之前進去的那個沒什麼區別,周圍還是黑鴉鴉一片,氣溫也是異常的低,凍得我直打哆嗦。

「雷子!你在哪?!」我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是有意識朝前方大喊一聲。

幾秒鐘過去了,可一點動靜也沒有傳出來。

唉,只能自己去找了。我心想。

我邁開腿,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

在這種地方走路,就跟瞎了眼似的,一點光源也沒有。要說區別,最多就是感受到了自己是睜著眼或者是閉著眼罷了。

「雷子,你在裡面嗎?!在的話就回答我一聲。」我邊走邊喊著。

可喊了半天,還是沒有人回應。但轉念一想,這種情況別說是人了,估計裡面一個陰魂都沒有。

倒是我一路走來都磕磕碰碰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我身體的觸覺卻不會欺騙我。

我總感覺腳底經常踢到什麼東西,上半身也有這種感覺。很硬,不過感覺又有點軟,甚至有的還有彈性。

對啊!上次被小兒鬼施展幻術進入那個黑色空間的時候,牛眼淚是有效果的!

想到這,我心裡一陣欣喜,馬上停下腳步,從斜挎包里取出牛眼淚和柳樹葉。

幸虧當時在外面沒急著用,能不能找到雷子就全靠這個了。

我倒出兩滴牛眼淚沾在柳樹葉上,隨即把兩片柳樹葉翻過來塗抹在眼角旁。

瞬間,牛眼淚的作用開始生效,眼前模糊不清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明朗。我眨了眨眼,望向前方,一大群人形模樣的雕塑映在我眼裡。說是雕塑,無非就是它們一動不動而已,若要給出正確答案,恐怕我自己也不知道。

它們一個個赤身裸體,面部呈現出異常猙獰的表情。更為奇怪的是,它們都排著各自不同的姿勢,有的雙手捂住眼睛,嘴巴張到一個驚人的程度;有的一手捂著下體,一手遮住眼睛,嘴巴還是張著異常驚人的地步;甚至有的直接把雙手伸進了嘴巴里,整條手臂被吞沒了三分之二。

見到眼前這場景其實我也早有心理準備,但這景象還是不由得讓人頭皮發麻。

這群雕塑環繞在我四周,幾乎是堵的水泄不通,可時間不等人,若是在今晚還沒把雷子救出來,那過了今天,恐怕就再也見不到雷子了。

事不宜遲,在牛眼淚的幫助下我再次邁開大腿,避過一個又一個的雕塑。

可還是避免不了肢體接觸,我連著碰到了幾個體型較大的,那富有彈性的真實的肉感把我嚇得不輕。

我越走越覺得心虛,生怕此時這些一動也不動的雕塑突然就會發了瘋似的追我。

原本不害怕的我,如今卻多了幾分膽怯,自己被抓了倒是小事,大不了陪著雷子一塊死;可是這麼一想,雷子不就平白無故的就沒了嗎?

那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近在咫尺,視線都斜上一個詭異的弧度,似乎它們在注視著什麼,或者是在恐懼.....

不知不覺中我便越走越遠,只感覺這黑色深不見底,輕而易舉就可以把整個空間籠罩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我愈發覺得希望渺茫。難不成這祭師不按常理出牌,早就把雷子給血祭了?又或者是他們把雷子關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只是把我騙進來一塊殺死而已?

我不由得嘲諷了一下自己,此時的我倒像是人類實驗室里的小白鼠,人類可以隨意操縱一切。就像是祭師們的降維打擊一樣,站在高處,肆意擺弄手中的玩物。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了聲響。

「十七,你怎麼也在這?」

這聲音聽起來很有空靈的感覺,在這無邊無際的空間里卻能傳出幾陣迴音。

若不是身處這種鬼地方,我倒會為這聲音所沉醉。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僅感覺到頭皮發麻。

「你是誰?!」那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但很明顯不是雷子,腦海里頓時想起雲叔說的話,便不敢回頭。

「是我啊,我是雷子,快過來救我!」

我一聽頓時有些激動,可理智告訴我不能大意。

我眉頭緊鎖,那東西竟換了一種音色,跟雷子的聲音沒兩樣,可這樣一來,誰還敢回頭....

我不想再與這種東西周旋,趕緊往前跑趕著,好在這聲音沒過多久就消失了。

我的心跳得飛快,不知是因為勞累還是緊張。此時,周圍的雕塑開始變得稀疏,漸漸的,我便脫離了它們。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在裡面走了很遠,又一個人形塑像逐漸呈現在我眼前。

我覺得有些煩躁,但這次的情況似乎有所改變,在我的正前方僅僅只有一個塑像,他依舊一動不動。

我帶著一絲疑慮朝前幾步,發現他正背對著我,而這背影卻是雷子的模樣!

「雷子,是你嗎?!」我的內心難以壓抑激動的心情,說話的語氣有些著急。

可不管我怎麼叫,眼前的雷子總是默不作聲,他靜靜地立在那,頭直直地看著地板,兩手自然下垂,似乎聽不到我的聲音一樣。

莫非是被這些怪物嚇傻了?

我壓低腳步朝他走去,他仍舊立在那,周圍的死寂把這份令人窒息的恐怖襯托得淋漓盡致。

我來到他身後,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緩緩挪動身子移到他身前,正對著我的卻是令一副可怕的面孔。

他整個面部長滿了白絨絨的細毛,雖說不長,但這驚人的數量也足以掩蓋整個面部。甚至是眼睛,確切地說應該是眼球,也長滿了白毛。就連那血盆大口裡,也能清楚地看到一根根白色的毛髮延伸到喉嚨里,看起來毛骨悚然。

得,又不是雷子,這麼下去可不行,留給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趕路。

正當我轉身時,身後頓時便傳出一陣陣尖銳刺耳的聲音。

我感到不對勁,回頭一看,發現那一根根又細又短的白毛竟開始迅速化成一條條蒼白色的長蟲,毛髮的體積瞬間增長了數千倍、數萬倍。

一眨眼,他整個頭部就只剩下了白色長蟲,那些長蟲有半米長,身材大概是蟒蛇那樣。它們一條條都在蠕動著,同時發出一股惡臭,這景象我就差沒吐出來了。

還沒等我緩過來,那一團長蟲便一隻只掉到了地上,它們沒有眼睛,只有一口參差不齊的獠牙。

它們落到地上,頭部朝著四處扭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我注視著它們,緩緩往後退幾步。霎時,它們的視線竟然一致地朝向了我,並扭動身子朝著我爬過來!

與其說是爬,不如說是奔,因為它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我撒開腿狂奔,它們在身後一直發出老鼠般的叫聲,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時不時朝後看了看,那些長蟲竟不是一個個單獨爬行,反而是有些堆在一起,在它們底下是體型更大的一個,帶著它們一起蠕動過來,甚至它們堆在一起的體積,比我大出了好幾倍。

我不由得加快腳下的頻率,沒跑出多遠,又一堆密密麻麻的雕像擺在我眼前,這些塑像擺放得比之前那些更亂,我也正好藉助這些塑像擺脫那些體積巨大的怪物。

心念至此,我迅速彎進了塑像堆里,那些長蟲還沒追上來,見此我便鬆了口氣,在這群塑像中再次繞了起來,尋找脫身的出口。

它們離我越來越近,叫聲也傳得越來越大,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發現那些原本倒著的雕像居然緩緩地直起了身子!

不光是那些倒下的,還有那些立著的,都隨著那些長蟲的到來像是蘇醒了一般,一個個舒展起身子,那石灰般的身子漸漸呈現出青一團紅一團的肉色,嘴裡不斷發出哀嚎般的哭聲。

我的腳開始有些發軟,見到這場景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但求生欲讓我清醒過來,我只能趕在它們追上我時離開這裡,不然待會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我的心現在已經急得像是要燒著了一樣,我不再管眼前的塑像,哪個礙著我我便推倒哪個,也好藉此發泄心中的焦慮。

但害怕總還是避免不了的,等我再次扭頭看向它們,那些塑像幾乎大部分都開始動了,它們一個個也都跟在長蟲後面追了上來,它們的動作甚至都沒有改變,讓我想到一個令人忍俊不禁的詞——裸奔。

不過此時我可笑不出來。

牛眼淚的效果開始變得越來越差,藥效快到了。靠!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這樣下去別說是雷子了,我自己都活不成。

我的憤怒早已衝到了九霄雲外,可又能怎麼辦呢?難不成回頭把那些怪物揍一頓?心中的那怒火無處延伸,反而燒到了我自己。

周圍不遠處的塑像也開始動了,我知道,我身後的那些怪物早已經把我包圍起來。

我愈發絕望,大腦漸漸變得麻木,只記得不能停下腳步。

一個人形身影蹲在不遠處,周圍沒有怪物,我發覺,我已經跑出了這群塑像,可回過頭,身後的怪物依舊沒有停下追趕。

我累得不成樣子,嘴裡不時地喘著粗氣,那個人背對著我蹲在那一動也不動。我見此下意識地發問:「雷子,是你嗎?!」

那個人仍舊沒有回答,我再次回過頭,那些怪物離我只剩不到十米的距離,前方不遠處也開始有怪物的哀嚎聲傳過來,它們已經把我團團包圍了。

唉,算了,救不出雷子,就跟著他一塊去吧,至少黃泉路上他不會感到孤單。

就在我打算放棄,朝那群怪物走去時,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了。

「十七!是你來救我了嗎?!」

這聲音聽起來並沒有那麼大,像是正常人發出來的。

難道真是雷子?我的內心再次充滿了懷疑,不敢回頭去看。我索性不再去想,不管了,反正也是死,倒不如回頭看看。

我站住身子,猛一回頭,雷子正站在原地摸索著,雖然他看不見我,但我卻能看到他滿臉的恐懼。

我的心頓時跳得飛快,心裡難以平復下激動的情緒。

「雷子!是我,十七,我來救你了!」我朝著雷子大喊,向他狂奔過去,同時從斜挎包里取出雲叔拿給我的喚靈符,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猛一翻腕,那符紙便燃燒起來。

我把它揚到空中,跑到雷子身邊,雷子尋著聲音便一把把我抱住,哭著喊道:「十七,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要再不來,我可得被嚇死在裡面。」雷子的哭聲里明顯多了幾分驚恐,這一個月來,怕是受了不少苦.....

雷子緊緊把我抱住,對著我就是一頓哭爹喊娘的,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袖,這雷子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我還是頭一次見。

看到他這幅模樣,我倒很想安慰他,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因為那群怪物已經把這裡圍得水泄不通,離我們就只有幾步之遙。

我看著它們逐漸逼近,心裡卻又恨不得那些孤魂野鬼趕緊過來帶我們出去。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對我來說卻是度日如年一般,我的心跳得厲害。

此時牛眼淚的作用時間到了,那些怪物一個個消失在我眼前,眼前扭動的身軀瞬間就不見了。可這一陣陣叫聲還瀰漫在附近,只感覺離我越來越近。

幾秒后,我便感覺到肩膀上沉重的質量,像是手掌壓在了上方,不知有什麼東西在圍繞著我,是怪物還是那些孤魂野鬼我已經分不清了。

我心裡一陣忐忑,可下一秒,那一陣陣哀嚎聲消失了。

一道暗淡的亮光打在了地面,我環顧一下四周,是血肉模糊的小巷和陰森森的一排樹木,圓月正處在我們頭頂上。

此時一陣寒風迎面而來,我卻感到一股熱意。

我看了看牆壁,雲叔已經不在剛才的地方,祭壇還擺在原處,或許是已經被救護車接走了。

我儘力拉開身上的雷子,打開手機,時間停在了驚人的23時59分59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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