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去人間
這是孟織意被踢出冥界的第一天。
一千零一朵彼岸花，是她離冥界的距離。
「汜葉，你說顏墨寒是不是在坑我？」
孟織意在識海中冷哼。
「忘川哪有那麼多彼岸花？！」
「額……」懷裡的黑貓眨巴眨巴眼睛，抖了抖耳朵，背上的小翅膀也跟著搖晃起來。」
「主人，冥王的頭髮也被您一把火燒禿瓢了呢。」
「哦。」孟織意淡淡的開口。
「那主人什麼時候開始養花呀！」汜葉期待的望著她。
「不養。」
「啊這…這不太好吧！」汜葉不敢想象孟織意要是沒有完成任務會怎麼樣。
「閉嘴，我覺得很好。」
孟織意將汜葉攏進袖中，在街上晃悠，來往
的人並沒有過多注意。
「主人，你要去哪裡啊？」
汜葉扒在她袖口，看著如織人流，頓感新奇。
「你有銀子嗎？」孟織意掃過大街上繁華的街市。
「嗯……啊？」汜葉被她問的一頭霧水。
「顏墨寒說，人界的銀子可以買到想要的東西。」
「主人想要什麼呢？」汜葉開口問道。
「他。」
抬手一指，落在不遠處被圍毆的小乞丐身
上。
「其實主人可以直接搶的。」汜葉在孟織意懷裡拱了拱，瓮聲瓮氣地說道。
「哦。」她手裡忽然出現一條血月鞭，瞬息纏住小乞丐的腳踝，帶出人群。
「主任他快死了誒！我可以吞掉他嗎？」
小乞丐渾身是傷，倒在她腳邊還吐了口血，陷入昏迷，手裡卻仍緊攥著什麼。
「可以。」
「汜葉迫不及待長大嘴，露出鋒利的尖牙，一個飛撲扎向小乞丐的脖子。」
「啊！媽呀！牙斷了！」伴隨一聲驚呼，汜葉像撞到結界一樣被彈開。
她抬手擋在面前，精準揪住幻書的小翅
膀，隨手扔到一邊。
「丟人現眼。羅漢轉世也是你這塊小石頭能
吃的？」
她蹲下身，十分不情願地將小乞丐攔腰抱
起。
「在那兒！」
有人大喊，剛剛那群打小乞丐的人追了過來。
「姑娘，快放開那小子，不然休怪我大老粗不客氣!」
孟織意眯了眯眼，沒說話。
剛飛回來的汜葉捧著碎牙，鑽進顏回的袖子。
「主人，這狗東西威脅你!!!」
「開路。」
「好嘞!」
汜葉舞動身軀，只見她翅膀一扇，幾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瞬間飛了出去。
孟織意目不斜視，徑直離開。
城外方向，越走越偏。
「主人，咱現在去哪裡呀?」
「道觀。」孟織意
「哦……啊?是不是搞錯了啊?應該去佛寺吧?」汜葉想到剛才孟織意的話，這會兒她有點蒙了。
「羅漢在道觀歷劫飛升，多有趣。」
「哈，哈，哈！」汜葉配合般哈哈笑起來。
突然，孟織意停住，低頭看去。
懷裡的小乞丐也是一怔，后又手足無措地垂下眼。
「小廢物，既然醒了，就自己走。」
「我不是廢物!」白洛書略顯生氣道。
「那你自我介紹下。」
「我……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小乞丐欲言又止。
孟織意雙手一松，小乞丐直接摔地上。
「挺好，我也沒想知道。」孟織意麵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小乞丐一瘸一拐地爬起來，臉上寫滿彆扭。
「白洛書。」
「風太大，沒聽清。」孟織意撩了撩額前的碎發。
小乞丐倔強地別過臉。
「沒聽到算了!」
他冷哼一聲，拖著不便的腿腳直往山林深處沖。
「主人，你不跟上去瞧瞧?」汜葉看著小乞丐一瘸一拐頭也不回的走了，不免有些好奇自己主人的想法。
「他走得慢，你去。」
話雖是這麼說，孟織意還是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跟在小乞丐身後。
「主人，我們為什麼要跟著他呀?」
「我樂意。」
「那……主人，咱們什麼時候才可以開始收集彼岸花啊?」
「不開始。」孟織意絲毫不在乎地說。
「可是……可是主人，彼岸花多好看啊，以後都看不到了，好可惜啊！嗚嗚嗚嗚~」
「閉嘴。」
「我閉嘴，就能有彼岸花收嗎?」汜葉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冥界光禿禿確實不好看。」
孟織意點點頭，一本正經。
「不過記得提醒顏墨寒，我養的彼岸花，都是我的，他休想染指。」
「放心吧主人，冥王不會的!」
「雖然但是，我不會養花。」她面露無辜，理不直氣壯。
「咳咳，彼岸花，是從死亡里開出的希望之花。主人只需要將那些經歷坎坷、眾叛親離，墮入谷底的人拉回正軌。他們死後，靈魂就能開出血紅彼岸花。」
「那……為什麼不直接在生死簿上劃掉他們的名字?」孟織意覺得這樣才簡單省事兒嘛。
「主人，你如果非要取人生魂我也不反對。那樣的話，地藏王菩薩就要請你喝茶了。」
「唔，你覺得那個小廢物能不能開花?」孟織意用下巴指了指那小乞丐，她的視線很自然就落到前面的小乞丐身上。
「我怕……地藏王菩薩。主人，你怕么?」
「哼，我是在幫他們佛門弟子悟道啊。」
孟織意陡然鬥志昂揚，急走兩步，直接趕上半天沒走兩里路的小乞丐。
不由分說將他重又攬入懷中。
「小廢物，我叫孟織意，記住我的名字。」
小乞丐一抬頭，就對上那雙淡漠的琉璃眸。
遲鈍地點點頭，露出幾分傻氣。
「我的名字，白洛書。」
「嗯。」孟織意會心一笑，點點頭。
「我不是小廢物。」他很堅定的說。
「嗯。」孟織意淡淡地嗯了一聲。
郊外。
孟織意抱著白洛書到達元妙觀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小道士安排他們住下。
白洛書跟著小道士去後山洗漱，孟織意則在不遠處的樹上貓著。
本來在溫泉里玩兒的歡實，可突然動作一頓，面色頗為不自然。
「主人，這小子好像餓了。」
「他自己有吃的。」
「主人是說，他手裡那指攥成硬石頭的牛肉乾?吃不飽吧?」汜葉皺了皺眉頭。
「把你的偷的彼岸花花蜜拿出來點。」
「不要!」汜葉大叫一聲。
「嗯?」孟織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吧，主人省著點用啊，沒有多少了。」
汜葉哭喪著臉，捧出一個砂鍋。
「小廢物穿的衣服，也來一套。」
「主人，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汜葉都快哭了。
「一隻野貓成了精。」
「是我不配。」汜葉撇了撇嘴。
「少廢話，衣服拿出來。」
「南海鮫紗錦袍，上刀山下火海必備良品。」
汜葉捧出一件銀色長袍。
「還差一雙鞋。」孟織意補充道。
「鹿周靴，跑路必備。」
汜葉將一雙灰色長靴舉過頭頂。
「乖。」
「主人的需要，就是我存在必要!」
「我需要你正常一點。」
孟織意攤開手掌，將一袋子靈果塞進袖中。
「主人最好了!」
孟織意抱著一堆有的沒的躍下樹，面無表情地俯視著水潭裡的白洛書。
「餓了?」
白洛書眨了一下眼睛，熱氣從腳底直充腦門，臉上燒的厲害。
「真可憐，餓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主人，餵飽他。」汜葉趴在孟織意的肩頭上說。
「張嘴。」
「幹嘛?」白洛書瞥了他一眼。
「餵飽你。」
孟織意手拿一個小瓷瓶，無比誠懇。
「我可以自己來。」
顏回也不堅持，將瓷瓶遞給他。
白洛書小心翼翼地仰頭喝下，小口小口地品嘗。
一股暖流溫和地流遍四肢百骸，白洛書腹部的不適漸漸緩解，渾身上下從未有過的舒服。
「酸酸甜甜的，我第一次喝到這麼好喝的東西。」
白洛書意猶未盡地舔舔唇。
孟織意摸了摸白洛書的腦袋。
「你喜歡的話，還有的是。還有這身衣服，你的。
「孟織意，其實，你不必如此。」白洛書有些不好意思。
「少管我。趕緊收拾好自己回來找我。」
孟織意將衣物留在水潭邊，轉身回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