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河上畫舫

孟織意睡得很舒爽。

一睜眼，就發現有了身華麗的新衣裳。

「喲，姑娘這一覺睡得長啊!可讓老身好等。」

一個珠光寶氣的老婦人推門進來。

「所以呢?」

孟織意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

懶懶傾靠床幃，全無被擄來的驚慌。

「難道不是你請我來的?」

「的確是老身請姑娘來的。那姑娘可知，老身請姑娘來所為何事?」

「睡覺。」孟織意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

「額……」

鴇母嘴角抽了抽。

「姑娘倒是不害臊，這等露骨的話說得也面不改色。看來，老身沒有找錯人。」

「哇，主人!你不會真想……」汜葉驚訝的跳起來。

「收起你腦子裡的爛泥巴。」

這不是身在人界，不得不賺錢嘛。

「那教坊司不是還有一個月的錢袋子?」汜葉意有所指。

「那是個短命的，靠不住。」孟織意擺擺手。

「主人高見啊。」汜葉雙手握拳道。

「既然姑娘如此識時務，那老身也惜才。」

鴇母捧起床頭的紅色紗裙。

「換上這身衣裳，你就是我們天上人間的魁首，若微....」

「難聽。你微，我可不微。就叫楓藍吧！」

「楓藍……甚好，就依姑娘的。」

鴇母笑逐顏開。

「今晚，老身定讓楓藍這個名字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行，傳哪兒都行。就是，別忘了我的好處。」孟織意展了展衣角，勾起唇角笑了笑。

「這是自然，老身從不虧待一條船上的人。也希望娘，不要辜負老身的期望。」鴇母鄭重承諾道。

「嗯。」孟織意點頭。

鴇母扭著纖細的腰肢退出門去。

「主人，楓藍這個名字，很耳熟啊......就是想不起來。」

汜葉盤著小短腿，冥思苦想。

「我本來的名字，就是楓藍。很久沒用了，現在拿出來遛一遛。」

孟織意手指一勾，那身紅裙便穿在了身上。

「那婆子眼光不錯，確實比道袍好看多了。」

「主人，說實話啊……我覺得楓藍這個名字，沒比孟織意好聽誒!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孟織意在梳妝鏡前坐下。

拿起硃筆，一筆一筆，在臉上勾勒出一朵彼岸花。

「還不都是顏老二那個髒東西。把我的名字和另一個髒東西的名字，刻在了三生石上。」

「啊?!那主人不就……」

「想得倒美。」孟織意嗔笑。

「主人你，不會是把三生石錘爛了吧?」

「文化人，不整那套。只不過是，改了個名，順便，也給顏老二改了個名。」

孟織意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回答。

「改名的話……要從誅仙台跳下……散盡一身修為......那主人你是不是？」

「別傻了。你主人我，本就是天地初開的混沌之氣。誅仙台的戾氣能奈我何?能散，就能聚。就是顏老二有點慘，嘖！如今也只恢復了六成。」

「呵呵，主人，我算是明白，冥王為什麼總是針對於你了。」汜葉恍然大悟。

「有什麼用?也不爭氣啊。幾朵彼岸花都救不回來。」孟織意拿起硃筆，沾滿胭脂。

「主人，你不也不行嘛……」

話落，孟織意素手一翻。

掌心處便浮著一朵閃著光的彼岸花。

「啊這……」汜葉差點驚掉下巴。

孟織意五指合攏，彼岸花又瞬息消逝於無形。

「主人，你騙了冥王啊！要是冥王知道的話他……」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知道了又有什麼辦法呢?既拉不下臉來求我，又不想我太嘚瑟。所以就只能送我來人界旅遊……」

孟織意不以為意，畢竟她可是會記仇的，誰要是敢惹她，必定睚眥必報。

就算是冥王也不例外！

「吃好喝好玩好，帶薪休假!再把彼岸花種回去，對不對!」汜葉忍不住笑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最後一筆落成，孟織意轉過身來。

「走吧，笨貓貓。咱們出個道先！」打扮好的孟織意開心的打量著自己，在原地轉了一個圈。

「好嘞!」汜葉歡呼雀躍。

河上畫舫。

「挺熱鬧啊！確實比冥界有意思多了哈!」汜葉見此熱鬧非凡的場景，忍不住讚歎。

珠簾後頭，孟織意摳著指甲。

一個側身，將肩頭的幻書彈出畫舫。

「楓藍，這是你要的琴。」

鴇母揮揮手，小丫鬟抱著琴上前。

「謝謝。」孟織意結果琴，同鴇母道謝。

「楓藍姑娘，這可是言姑的寶貝，從不外借呢!這回為了楓藍姑娘破例，樓里的姑娘可都羨慕得緊啊!」

「謝謝言姑。」孟織意會心一笑。

「好了，你要的，我會儘力滿足。希望你也能投桃報李，一鳴驚人。」

「會的。」孟織意應了一聲，便抱著琴坐了下來。

「主人，你一會兒要彈琴啊?」

汜葉飛了一圈，又轉了回來。

「錯！是，織夢。」孟織意搖了搖頭。

「主人，靈力勞損警告!」汜葉握緊手裡的拳頭，再次提醒孟織意。

「誰說，是我來了?這不是還有你嗎?」孟織意意味深明地瞧著汜葉，讓她深深感受到了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我，我也會勞損啊!」汜葉汗顏道。

「編，繼續編。」孟織意冷哼一聲，斜了她一眼。

「我沒有編!」汜葉掐著腰不滿道。

「你一個野貓勞損了能這麼著?碎成石頭渣不成?」

孟織意掃了她一眼，還是動物狀態的身子，不禁笑道。

「那倒也不至於，就是會掉毛！」

汜葉扶著額頭，一臉無奈。

「妙啊，是脫髮吧！哈哈哈哈哈哈……」

孟織意眉目彎彎，眸中碎著點點星光。

一陣風吹過，重又淡漠如初。

「楓藍，時候到了。該是讓整個京城長長眼的時候了。」

當鴇母領著顏回出現在眾人眼前。

兩岸的歡笑聲漸漸靜下，隨著顏回指尖的婉轉曲調，又漸漸錯落。

清波如鱗，琴曲悠悠。

男人的逢場作戲，女人的曲意逢迎，在琴聲的輕撫下，恣意舒展。

一艘艘畫舫聚攏過來，靜靜泊在顏回周圍。

此生點滴溫暖，都在此刻匯成江海，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