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席之後

夏天的晚風如同絲綢般柔順，拂過大街小巷，半掩著落日的山脈，其影子拉得老長，在科奇城裡，九凜南溪和蘇寒兒拉著手，漫步在回南溪舍的路上，兩人一言不發。

「好奇怪的感覺。」九凜南溪這樣想到，他從未感覺到這種奇怪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其實對於九凜南溪來說，他們相處才不過幾天，所以九凜南溪對於蘇寒兒的不信任是在所難免的，而蘇寒兒從靈狐形態算起，卻和九凜南溪親密相處一年多了，每天不是被抱在懷裡，就是趴在他的肩膀和頭上，自然也是多了也依賴。

九凜南溪曾經經歷過了極致的黑暗，深入骨髓的絕望，親人背叛，就連父親也只是將他作為一顆棋子，他所生活的陳府一切都是假的，就連親情都是假的，他的內心早已被磐石封閉，對於他而言，這世間剩下的只有冷漠和透徹心扉的寒冷。

其實九凜南溪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蘇寒兒的哭泣流露出的真情實感，是他在那個虛偽的家族從未感受過的，而他所也不知道，正是蘇寒兒這種真誠才真正開始慢慢瓦解他冰冷的內心，但他自己卻沒有發覺，潛意識的認為安慰她是自己的計劃。

同樣的，因為九凜南溪的這一年多的照顧，蘇寒兒那顆早已破碎的心也開始慢慢復甦，慢慢的受到了拯救。兩顆受傷的心碰撞在一起，兩個灰色的世界也開始交織在一起了。他們並不知道，兩人的真正的信任便是從此刻開始的。

九凜南溪感受著蘇寒兒小手的溫度，他們一言不發的走著，氣氛略顯尷尬。

就在他思索怎麼開口聊天之際，突然他的影子不自然地動了一下，他知道這是影衛的急報，隨後他感受著影衛傳來的信息。

「影衛傳來消息，前方500米處出現3名和軀一重的黑衣人埋伏，很明顯是對你來的，看來蕭立蠢貨依舊對你戀戀不捨。」九凜南溪對蘇寒兒說到。

「那你打算怎麼辦？」蘇寒兒微微偏頭。

「現在你是我的妻子，儘管我的實力不如你，但我還是要盡全力保護你。」九凜南溪微微一笑，用手指颳了一下蘇寒兒的瑤鼻，「不過目前沒必要和他們硬碰硬，換路吧，懶得和他們糾纏。」

蘇寒兒微微愣了一下，嘴角閃過一絲不可察覺到微笑。

過了一會兒。

「前面也有埋伏。」九凜南溪眉頭輕皺，明顯是被今天是不容易脫身了，「看來蕭立那小子今天是要吃定我們了。」

「現在退無可退了，你想怎麼做？」蘇寒兒看向了九凜南溪。

「只能硬闖了，對面三個人，我應該能拖一個人幾分鐘，另外兩個你迅速解決掉吧。」九凜南溪此時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看來連你也沒有辦法了。」蘇寒兒輕笑到。

「畢竟是武力上的硬碰硬，我也沒有料到那傢伙蠢到如此地步，竟然還敢對我們出手。」九凜南溪無奈到。

「交給我吧。」蘇寒兒隨意說道，「區區三個和軀，還留不住我們。」

「你小心點，我來吸引火力和暗中支援，如果有危險千萬別勉強自己。」九凜南溪囑咐到，雖然蘇寒兒是化歸十重，但是畢竟煉體一途所依靠的是自己的戰鬥技巧與經驗。

「放心吧，放心吧，我可沒這麼弱。」蘇寒兒撅了撅嘴。

安排完畢之後，蘇寒兒和九凜南溪便繼續向前走去，看著眼前一片房區，九凜南溪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到了某個位置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隨後九凜南溪厲聲道：「出來吧，不用藏了。」

突然，某處房頂跳出三個人來，將九凜南溪和蘇寒兒圍在其中。這三個人均為和軀一重，九凜南溪眉頭也是微微一皺。

「小子，感知挺敏銳啊。」一個瘦高高的黑衣人怪笑到。

「小子，你自廢四肢，交出那個女的，饒你一命。」另一個胖胖的黑衣人看到蘇寒兒那絕世容顏之後，不由得心一動，兩眼放光，「如此美人，被你糟蹋了，簡直是便宜你了。」

「呵呵，在你們的任務中有一條應該是殺了我吧，就這麼隨意更改任務就不怕你們的主人要了你們的小命，不過不要緊，因為你們活不過今晚。」九凜南溪冷笑到，此時10個影衛皆潛入三人的影子中，隨時做好待命的準備，雖然影衛只有普通人的實力，但是稍微拖一下還是辦得到的。

「這小子，區區取靈三重，居然這麼狂！」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嘲笑到。

「別和這小子廢話，直接殺了，至於這小娘子，讓我們哥幾個先玩一玩，然後再交給僱主。」說著，三個人發出來猥瑣了笑聲。

「那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蘇寒兒聽著這也粗鄙之語，臉色冰冷。

「喲，這小娘子有意思！」那個瘦高高的黑衣人怪笑到。

此時蘇寒兒鬆開了牽住九凜南溪的手，一把紅色長劍浮現在其手中，淡藍色的劍身，刻畫著兩隻鴻雁，紅色的劍刃，紅色的劍柄，龍飛鳳舞的寫著驚鴻兩個白色的大字，整把劍上面流轉著藍色的光芒。

「原來這就是你的本命武器。」九凜南溪看見此劍，不由得心中讚歎一句，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把劍來歷不凡。

「讓你看看我的實力。」蘇寒兒看向九凜南溪，淺笑到。

隨後蘇寒兒眼睛輕輕閉上，感受著三人在空中的進攻動作，手中長劍揮舞，就是現在，蘇寒兒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

「游露淺吟。」蘇寒兒淡淡說到，殺伐之氣瞬間爆發出來，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似乎有幾片鴻羽飄落，天空一道紅芒閃過。

「怎麼會？」那位胖胖的黑衣人一臉不可置信，隨後他的身體如同被切碎一般不斷脫落。

另外兩人的身體也憑空瓦解，一片片碎肉落到到地上。

此時，蘇寒兒也重新出現在原地，緩緩睜開雙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走吧。」說罷，蘇寒兒不等九凜南溪反應過來，便拉著他便離開了此地，朝著南溪舍走去，九凜南溪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蘇寒兒實力如此強悍。

「這把劍叫什麼名字？」九凜南溪率問到。

「驚鴻。」

「驚鴻？似乎聽說過。」九凜南溪摸了摸下巴，仔細回憶著，但有沒有思緒。

「行了行了，你不是也有湘妃嗎？」蘇寒兒收起了驚鴻，轉移話題到，她不希望九凜南溪過度關注這驚鴻的來歷。

「好吧。」九凜南溪也聽出了蘇寒兒的意思，「不過，計劃又要稍微添加一項了。」

「殺了蕭立？」蘇寒兒也猜到了。

「對，但不能就這麼便宜他了。」說罷，嘴角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在九凜南溪和蘇寒兒走後不久，就有九道人影從三個地方飛射而來。

「下手之人武器應該是劍。」一位手上拿著雙刀黑衣人說到。

「此人劍法極其凌厲，速度極快。」又有一位黑衣人評價到。

「此次任務可能要終止，對手的情報和僱主提供的不一致，而且從我們發覺打鬥到我們趕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可見其實力極其強悍」一位壯碩的黑衣人分析到。

「我贊成七弟的看法，我宣布任務結束，回去稟報僱主。」一位紅衣人命令到。

「是，大哥。」一行黑衣人低頭行禮。

隨後一行人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南溪舍

蘇寒兒洗漱之後，穿著簡單的裝束上了床，九凜南溪也坐在床上，此時九凜南溪透過窗戶，看著天上的皓月，它遺世獨立，潔白的銀幕懸挂在九天之上，地上的花草灑落一層銀灰，外面的景色很寧靜，而他的內心卻異常喧鬧。

「今天我想冷靜一下，明天再和你討論接下來的計劃吧。」九凜南溪轉過身來。

「嗯，我也有此意。」蘇寒兒輕輕說到。

不一會兒，九凜南溪就聽到蘇寒兒微弱且均勻的呼吸聲。

九凜南溪也躺了下來，背朝著蘇寒兒，聆聽著夏夜的蟬吟，沉沉睡去。此時，九凜南溪的身體竟然散發出了微弱的金光。

九凜南溪的夢境

「嗯？這是哪裡？」九凜南溪睜開了眼，環顧著四周，眼前的景象極其陌生。

九凜南溪此時正身處一片風景秀麗的山谷，滿山的桃花，風兒輕輕吹過，飛起一片片桃花，落下了一場絢麗無比的桃花雨，九凜南溪看著眼前的山谷，前方有一條小道，他愣片刻，但還是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九凜南溪便看到一棟棟草房，小道縱橫交錯，雞犬相聞，農人耕田，織者飛梭，生活似乎其樂融融，他有些警惕，但還是下意識的沿著道路走著，不一會兒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座涼亭。涼亭里坐著一位白衣男子，儒生樣貌，風度翩翩，面前放著一副棋盤。

「你終於來了。」男子朝著九凜南溪微微一笑。

九凜南溪，警惕之意極具擴大。

「過來吧。」男子輕輕說到。

九凜南溪身體不受控制的走向了涼亭，在男子對面坐了下來，他此時大為震驚，修靈一途！九凜南溪立刻明白了，便坦然接受了，因為面對修靈，他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你也不必如此拘謹，因為這裡是你的夢境。」男子面帶微笑，耐心解釋道。

「但你明顯不是夢中之人。」九凜南溪也微微笑到，拱了拱手，「在下九凜南溪，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林陣，你也可以稱我為——陣法之神。」白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揚，手指在空中隨意畫了一下，便憑空浮現出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九凜南溪，「你知道嗎，夢也是一方世界。」

九凜南溪接過便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

「有意思，你不怕我在茶中下毒嗎？」白衣男子笑到。

「你能輕易取我性命，何必如此麻煩呢？」九凜南溪禮貌的回答到。

「有意思，此等年紀心性確是如此沉穩聰明。」白衣男子點點頭。

「閣下過譽了，閣下將在下召喚於此，並不僅僅是邀請在下喝杯茶吧。」

「沒錯，本座一絲殘魂寄宿於那本《源宇》，也就是你的無字天書，沒想到你們的伴生天賦技能覺醒之法激活了我設置的封印，這些年我知道你所經歷的一切，便找個時機想和你談談。」

「在下與閣下有何可談的？」九凜南溪大為不解。

「你失去的太多了，就沒打算改變嗎？」白衣男子問道。

「我已經改變了，煥然一新，我從未如此清晰的認識過我到底是誰。」

「我和你很像啊。」白衣男子長嘆一口氣。

「在下駑鈍，還請閣下細細說來。」

「謀划天下而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一直做出的決定，都是對計劃最合理的決定，」白衣男子略顯惆悵的看了九凜南溪一眼。

「是嗎？那我失去了什麼？」九凜南溪反問到。

「人之本源。」白衣男子若有深意的回到。

「嗯？」九凜南溪沒有聽懂。

「天下蒼生，對你而言是什麼？」白衣男子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只是一個數字。」九凜南溪從未想過。

「兒女情長對你來說是什麼？牽挂？羈絆？不，對你來說是累贅吧」白衣男子說到。

九凜南溪沒有反駁，事實上他潛意識認為確實如此。

「失去最珍視之人，珍視之物，成為孤獨的統治者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白衣男子又問到。

「我曾經也相信過這世界，懷揣著真誠坦率的面對著這個世界，但是，世界卻背叛了我，讓我失去了我的一切，受盡折磨，最終背叛我的只有孤獨，當我縱橫天下時，這一切將不再孤獨。」九凜南溪淡淡的說到。

「你需要蛻變，你已經走向了極端，極端的盡頭是自我毀滅，就像我一樣，留下這一縷殘魂飄蕩在這塵世，我一手造就了諸神之戰，神輝生靈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你手上的《源宇》是我能為世界做出的最後的補償。」

「在下不解。」

「我曾窺視未來，元意大陸終究有一天會回到神輝，《源宇》上面記載著我的畢生所學所創，也記載了諸神之戰的真相，但是這本書就是我將宇宙本源之力化形而成，宇宙本源之力是引發諸神之戰的根本原因。」

「為什麼告訴我？」

「在我推演的未來中，這本書將會流向到正確的人手裡，而你是最重要的推動著，不過。」白衣男子笑著。

「不過什麼？」九凜南溪略感不滿。

「你將不會是一位孤獨的人，值得珍惜的人將會指引著你走向正確的道路。」

「這世界又何有值得我珍惜的人，我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清洗這骯髒的世界，抱歉，你所期盼之事註定不會發生。」九凜南溪冷笑到。

白衣男子沉默了，他在期盼上輕輕的落下了一枚子，隨後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句話，「狼煙四起的時代充斥著血與淚，但也充斥著人間真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九凜南溪看著這一盤棋，黑子佔據了所有優勢，卻在最後一顆棋子落下時卻將自己陷入了絕境。他看著這一盤棋沉思了很久，隨後一股金色的光芒湧入眉心，忽然眼前的景象漸漸消失。

南溪舍

「南溪？」

「嗯？我的頭好疼。」九凜南溪感到頭疼欲裂，但是似乎枕著一個軟軟的東西，他睜開眼，他看到了一張充滿擔憂的絕世美顏，原來是蘇寒兒在給他膝枕，九凜南溪掙扎的爬了起來，拍了拍頭。

「你還好嗎？一直沒醒來，面露痛苦之色，怎麼喊你也沒用。」蘇寒兒擔心的問道。

「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九凜南溪隨意敷衍到。

「嗯。」蘇寒兒輕哼一聲，聲音里充滿了掩飾不住的失落。

九凜南溪看著桌上已經成糊的麵條，輕嘆了一口氣，摸著蘇寒兒的頭。

「我和你細細說一下吧，我說過我要給予你信任，更何況你現在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