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以理解
「爺爺,您不是有個女兒嘛,她不經常來看您嗎?」
沐姓老者聞聽,總是面帶笑意的臉龐顯得有些迷茫,看著正在大快朵頤的聶離,緩緩開口:
「女兒······有些記不清她的相貌了。」
氣氛有些微妙,見此,聶離察覺到了自己的言語似乎是勾起了老爺子的回憶,低著頭,吃著飯菜,沒在說話。
沉浸在過往的沐姓老者緩緩起身,走向門外,背影倒映老人孤獨,枯發傾訴歲月蒼茫,緩緩走至大樹底下,站立良久。
「小離啊,你知道人與人差在哪嗎?」
聞聽老者莫名的提問,聶離停下手中碗筷,思考了一會,便聽老者繼續說道,
「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自稱為人的人。」
「可為其異類賦予名,賦予命。」
「而異類名與命都不是自己所能選擇。」
「而人卻能左右自己的命與名,很不公平吧。」
聶離似懂非懂,端著碗,走到老者身側,掏出俅狐,說道:
「我覺得我和阿獃是公平的,它要是離開我,我是不會阻攔的。」
「而且關於名,阿獃也沒有抗拒,而且它又不會說話,怎麼給自己起名?」
說完就將阿獃丟到了桌子上。
沐姓老者沒有說話,看著單純的少年笑了,暢快的笑,只是笑聲中帶有悲涼。
老者的笑,是為現在少年現在的赤子之心而笑,而老者的悲涼則是赤子之心不會永久伴隨一個人,歲月會讓人改變,即便他堅信自己不會改變。
再來客棧處,白離換上了小二送來的衣服,只聽房間內傳來一陣陣罵罵咧咧的叫喊聲。
「小二!小二!」
而小二則在門外嘴角咧到了耳根處,無聲狂笑。
「你幹嘛呢?」
一聲詢問讓小二那賤兮兮的嘴臉瞬間收了起來,來人是掌柜,慌忙說道:
「沒···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些高興的事情。」
掌柜也沒多想,接著問道:
「伙房的翠大娘說她晾在衣桿上的衣裳不見了,好像被人偷了,你有看見嗎?」
小二一聽表情有些不自然,說道:
「她那些衣服奇奇怪怪,狗看了都搖頭,沒準是她什麼時候收起來了,忘記了吧。」
掌柜一聽點了點頭,說的有道理,翠大娘雖然手藝不錯,但衣品確實是不敢恭維,想著那些奇異的衣服,掌柜的打了個寒顫,擺了擺手。
「忙你的去。」
沐姓宅院內。
「你以後對那個小二好點。」
聶離一臉驚訝,
「那個人那麼壞,剛才還欺負我朋友呢,你讓我對他好點?」
說著擺出一副警惕的樣子,
「老爺子莫不成也是壞人。」
沐姓老者笑容和藹可親,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人這個生物,要複雜許多。」
老者開始在院內走動了起來,不知所行目的,
「其實他很好,他的行為只是為了告訴你。」
「世人並非皆善。」
「惡的外表,裡邊,也未必一定是惡。」
聶離開始頭大了,許久未曾來此,感覺沐老爺子像是變了一個人,說的話有些難懂。
「你的朋友即使身無分文,小二也會在能力之內幫助他的。」
「不過就是有點調皮,遷就一下他,他比你們大不了多少。」
聶離諾有所思。
「這樣子的嗎·····」
聶離自語著,看到沐姓老者走到一堵牆邊,伸手撫摸著,點了點頭,又走開離牆面三十丈左右。
老者隨手撿了根樹條。
「爺爺你這是做什麼。」
聶離疑惑出聲。
只見老者將樹枝如箭般快速的投了出去,撞擊牆壁后又彈了回來,而折返而回的樹枝又被老者原地接住了。
「喔!很厲害嘛。」
聶離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驚訝老爺子還會做這種看著只像是聶離這種年紀的人才會玩的事情。
「無聊打發時間的小把戲罷了。」
說著又撿了兩根木棍這次的木棍要比之前的樹枝要粗壯不少,而這次站的位置比方才要更遠。
聶離有些看呆了,聶離的眼中,三個不同重量木材在老者手來回往複,而老者只是手指動了動,如久經琴弦的老練手法,彈奏著絕妙的古樂。
老者停下動作,轉頭看著聶離,說道:
「想學嗎?」
「想!想!想!」
聶離童心煥發,這麼有趣的事物,哪個十六歲的少年抵擋的住。
「想的美。」
老者笑著回了三個字。
聶離傻了,臉頓時就垮了,這個老人剛才那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態哪裡去了。
「你不教我,你還讓我看!」
聶離氣憤道,
「我不管,你明明知道讓我看了,我就想學。」
「你這是拿水直接澆在了我這個炙熱的心上。」
叫著,喊著,突然就抱住了老者的大腿,痛哭了起來。
「教我,嗚嗚嗚啊啊啊啊!!」
老者臉抽了抽,額頭流下了汗珠。
「看來對這小子的理解不夠透徹啊。」
心中想著,乾咳了一聲,說道,
「其實有些事看起來難,實際做起來感覺就不一樣了。」
「你與其抱著我的大腿掉眼淚。」
「不如動手試一試。」
聽到這話,聶離停住了叫喊,覺得說的有道理。
拾起一根木材,走著老者方才站定的地方,學著老者的姿勢,將木棍投了出去。
木棍順利的彈了回來,不過在力道的控制下卻不如老練的老者,看飛行的趨勢,木棍達不到聶離所站定的位置。
聶離見此情形一皺眉,動作不慢,跑向木棍,伸出手掌,做彈指狀,使出全身解數,用力一彈,木棍碎裂。
老者癱坐躺椅上,看著碎裂的木棍,思索著,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聶離。
「不要怪我……孩子。」
開口道:
「小離你過來。」
聶離還在彈指,邊彈邊思索著力道的控制。
來到老者身邊后,便聽老者說道:
「其實你不必學我,身體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作為物體的支點。」
「不在於是否是木棍,可以是任何東西,包括你腰間的……刀。」
「數量不存在多寡,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一百個。」
老者站了起來,手放在了聶離的肩上,看著陷入思索的少年,老者面帶微笑。
「一百……」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隻手掌貫穿了少年的胸膛,聶離感受著胸口帶來的劇痛,難以置信的看著那蒼老的手臂。
抬頭看著老者滿眼的無法理解,和藹可親的老爺為何要殺自己。
而正在酣睡的阿獃此時也被驚醒,看著老者將手抽出,血如泉涌,瞳孔震顫。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