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牙齒之下，沒有1塊是完整的

阿俊因為意外車禍不幸身亡，而那逃掉的偷狗賊，正縮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清點著他的戰利品。

在阿俊身亡后，有一個人突然間性情大變，他開始將自己關起來，不願接觸外面的世界，認為外面的世界都是邪惡的，而這一切，都源於他親眼目睹了夥伴阿俊的死亡，那個人就是阿斌。

原來狗狗剛發出聲音的時候，他正打算過來找阿俊玩，沒想到卻看到了偷狗賊槍狗的那一幕，可惜他性格溫柔懦弱，無法站出來阻擋，即便他站了出來，結局也不會改變太多。

當時他被嚇的雙腳打顫，無力動彈，在阿俊去追偷狗賊的時候，他緩慢的跟在後面，想要上前去將阿俊拉回來，但剛剛受到的驚嚇讓他邁不動腳步，就在他快要走到阿俊身邊的時候。

一輛車突然間從旁邊沖了出來，就這樣在他面前將阿俊頂飛出去，當他再次看到阿俊的時候，阿俊已經躺倒在血泊中，發不出聲音，沒有了呼吸。

當時的他，心智方面還不成熟，當場就被嚇尿了出來。

事後被動靜驚到的家長將他接回家，再回到家后，他徹底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不想見到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在那以後，他常常一個人躲在房間的角落裡哭泣，他的眼睛在外界刺激和精神刺激的雙重刺激下，直接失明，但是他把這些當作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

在他的心中，估計最不能原諒的就是自己了，夥伴慘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卻無能為力，要是當初他能夠走出去呵斥那個偷狗賊，走過去拉住阿俊，這樣也許阿俊就不會死了。

但即使他深深的自責自己，自己的夥伴也永遠的離開了他，那一次倒在血泊中的最後一幕，是他見到阿俊的最後一面。

畫面收縮，世界變得模糊起來，下一秒，沐曉菲已經出現在了海邊。

浪花拍打在石頭上，一遍遍地沖刷著石頭表面上的悲傷，可石頭不會說話，只能任由浪花一遍遍的沖刷。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來的邵斌站在石頭上，吹著海風，將自己的記憶交給他人以後，他覺得自己的身心無比的輕鬆。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在這個記憶世界里，一切都反過來的？」邵斌說話不再是那種神秘莫測的姿態，而是語氣中帶著一絲憂傷。

沐曉菲沒有回答他，走上前去，和他一起站在石頭上面。

「我在現實中親眼見證了阿俊的死亡，在這個屬於我的記憶世界里，一切都是根據我的記憶來延伸，改變記憶就就是在矇騙我自己，我想要讓他活下去，可是我做不到，如果只能有一個人活著，我希望那個人是他。」

悲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平淡，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無力感，在朋友被搶走的時候，他無力，在朋友死亡的時候，他還是無力，就連在他的記憶世界里，想要讓他活下去，還是無力。

這種無力感始終充斥著他的內心，讓他麻木。

他那塊破碎掉的記憶世界送給沐曉菲也是因為，他不想看到一個跟自己一樣，連保護身邊人的力量都沒有。

「可最後，他是真的已經走了，而我，只是藉助他的軀體而活。」

講到這裡，沐曉菲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雖然邵斌嘴裡說著不想欺騙自己，才不會去改變記憶，但他確是可以將記憶中本來發生在阿俊身上的事情，轉移到他的身上，而他則利用阿俊的軀體，隱藏在這個世界中，

替他自己贖罪。

想到這裡，也怪不得這麼久了，沐曉菲都不知道阿俊，阿斌，還有阿俊母親三人的真實名字，原來是因為邵斌修改記憶造成的，一旦他們的名字在這個世界中出現符合他原先記憶，那麼關於他做的一切，都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兩人不說話，默默的站在石頭上吹風。

邵斌眼睛上帶著的絲帶末尾隨風飄著，消瘦的身體感受著風在他身上的撫摸，此刻的他已經不再孤獨，因為旁邊有著沐曉菲的陪伴。

這麼多年以來，除了路羽華以外，沐曉菲是第一個傾聽過他完整故事的人。

一個人活在自己的記憶世界里，身邊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的記憶，即使將自己的經歷說出去，也會在規則的操控下，將記憶變回原樣。

雖然他是管理者，可以修改和制定這裡的規則，但有些規則是連他都觸摸不到的。

所以能夠傾聽他內心聲音的，只有外來的人，這也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這麼孤單的原因。

「該去見見他們了。」

邵斌打開了空間的門，光圈出現在石頭上，這邊是海灘，那邊是一片空白。

兩人一前一後的跨過光圈，回到原來一片白的世界里，只不過這次，他們的位置有所改變，而空間里的東西和生命都多了起來。

特戰隊員整齊的躺在地面上，他們自從被邵斌救進來后就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

如果他們醒著，對整個記憶世界來說都是麻煩，關於異世界還有邵斌的身份，一旦傳出去，這個世界的各國都會下達命令徹查此事，這當然不會對他構成任何威脅，但終究會弄得人心惶惶，讓整個時局都動蕩起來，這才是他不想看到的。

雖然邵斌有能力將一切都抹除掉，但做這些有些太過費力，他現在只想以阿俊的身份安安靜靜的在這片世界活著，照顧好母親等人便已經足夠了。

而一旁的寵物狗卻是醒著，畢竟人和動物還是有區別的，對於人類來說，他們的智商可以忽略不計，而且也不能和人類進行交流，就算他們智力高，想要向人類表達關於這裡的情報也做不到。

「他們……怎麼送回去？」沐曉菲摸著下巴琢磨著。

人是找到了，但是怎麼合理的送回去是個問題，畢竟他們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是這個世界從未涉及過的領域，難免會讓這個世界對科學地概念有些小變化，而且小作坊的里裡外外已經被警方搜查過，他們那邊甚至已經準備將他們的陣亡報告提交上去了。

「無妨，直接送回去就是。」平淡的語氣響起，看起來邵斌已經恢復了之前的狀態，只不過看起來，還是一副欠打的樣子。

他自然也明白沐曉菲心中的顧慮，但這些事情其實都跟他毫無關係，也影響不到他。

聽到邵斌都這麼說了，沐曉菲也不再有什麼問題，蹲下來跟那些寵物狗玩耍，但這些狗的狀態似乎還是有些不對。

原本的她只是以為那些寵物狗心裡受到的創傷太重，還沒有恢復過來，但是有一些狗表現的敵意太濃烈的，這讓她放棄了之前的想法，開始尋找起讓它們充滿敵意的目標。

掃了一圈，最後在她的身後找到了兩個人的身影，此時他們正整齊的躺在地上，身邊雖然圍著一群炸毛的狗，但卻沒有下嘴咬向他們，只是滋著牙，發出陣陣低吼。

不用猜就知道是邵斌修改了規則，不然這些被他們傷害過的寵物狗早就將他們撕成了碎片。

「他們就交給你處理了。」

邵斌說完就打開光圈離開了，而同時消失的還有那些特戰隊員和寵物狗，他得先將他們都送回去，然後再回到醫院，一來一去太費時間，畢竟這個空間的流速和外面是一樣的，要是消失太久，對他的母親也沒有辦法交代。

空間一下子變得空蕩蕩起來，現在就只剩下那個煙嘴大叔和員工齊哥了。

雖然說是處理，沐曉菲也不是什麼惡人，斟酌許久后準備將他們放了，只不過這個放哪，就不知道了。

光圈出現在她的面前，邵斌雖然沒有教過她怎麼進怎麼出，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學一下邵斌的模樣，手臂在空中比劃幾下就出來了。

帶著他們穿過光圈，來到了一片荒漠。

一眼望去，草木稀鬆，有些荒蕪。

沐曉菲帶著他們剛出現，就已經有動物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自然界的小動物們會拿尿液來劃分領地，而當它們的領地出現其他動物或者人的時候，不熟悉的氣味也會刺激著他們的嗅覺神經，告訴它們有人或者動物入侵了。

將兩人扔在地上，沐曉菲改寫了規則，讓兩人蘇醒過來，因為接下來的盛宴要他們自己去開啟，自然不能他們繼續睡下去。

他們的身體開始輕微的抖動，隨後整個身體的肌肉也跟著抖動，畢竟長時間不動的處於昏迷狀態，會對於身體來說有很大的負擔。

在他們醒來的同時，一群動物正在快速的朝著他們的位置靠近，從他們這個位置看過去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小黑點，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四周也有黑點正在靠近，已經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做完一切的沐曉菲召喚出光圈，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句：「希望你們喜歡。」

考慮到他們比較喜歡和狗打交道，她才將地點選在這裡，這裡不但風景優美，也有許多比較可愛的狗，只不過這些動物可能沒有家養的寵物狗那麼溫順，不會任由他們輕易欺負，希望她的良苦用心，兩人能夠喜歡。

在沐曉菲走後不久，一些樣貌酷似狗，但卻不是狗的動物圍了過來，從他們那長長的牙齒上可以看出，它們絕非善類，它們就是荒漠上有名的鬣狗科動物——鬣狗。

鬣狗，體型似犬，長頸，後肢較前肢短弱，軀體較短，肩高而臀低，頸后的背中線有長鬣毛，雖然它們和狗沒什麼關係，但名字上帶著個狗字。

剛恢復身體的兩人看著鬣狗慢慢靠近，心急如焚，他們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間就從小作坊來到了這裡，還被鬣狗群包圍了。

平時他們欺負狗已經成了習慣，現在手無寸鐵面對飢餓的群狗，他們倒是開始慌了，沒有了當初欺負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人一輩子都是欺軟怕硬的動物，在沒遇到比自己還硬的之前，欺負軟的從不覺得自己有錯，一旦遇到比自己硬的，就開始覺得對方有錯。

他們開始露出恐懼的表情，原本他們最喜歡喜歡的是動物掙扎時候的表情，而現在，角色已經換了過來，他們負責掙扎，鬣狗們負責欣賞。

當所有的成員都到齊后，領頭的鬣狗首當其衝，直接衝上去給了齊哥一口。

而齊哥原本就是一個仗勢欺人，欺軟怕硬的角色，眼下沒有了平常拿來給動物放血的那把刀，他整個人都也就沒有了還手之力，被咬中了胳膊，掙扎了幾下都掙扎不開，只會待在原地慘叫。

站位靠後的老闆此刻看著自己的員工被鬣狗咬住，-不但沒有上前幫忙，身體還在慢慢的向後面退去，原來他想用齊哥來吸引鬣狗們，好讓自己逃脫。

可惜他的奸計在飢腸轆轆的鬣狗們眼中有些不堪一擊，它們不明白人類的那些彎彎道道，只知道這一頓它們能夠吃飽。

在鬣狗領頭的帶領下，其他的鬣狗也紛紛發起了進攻，你一口，我一口，口口都帶著點血肉。

鋒利的牙齒扎進血肉，疼他們放生大喊，但都無濟於事，他們卻從沒想過，當他們在屠殺那些寵物狗的時候，它們也和現在的他們一樣，無助又痛苦的叫出了聲。

哀鳴聲響徹這片荒野，奮力的掙扎只會讓鬣狗群更容易將自己身上的肉撕下來，他們索性蜷縮起來，一動不動。

但在鬣狗群眼中，眼前的這兩個獵物叫聲不僅大，還難聽，有些影響他們的食慾，便吃的更加興奮了，吃的快一點，好解決他們的痛苦，真是一群好鬣狗，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在為獵物著想。

而煙嘴老闆和齊哥兩人在鬣狗群的消耗下，已經滿身血痕，失去了力氣，無法再繼續起來反抗。

簡單的死亡對此時的他們來說是最大的獎勵，但是親眼見著鬣狗群一口一口的將自己的肉撕下來，在他面前咀嚼，這種痛苦才是他們應得的。

在沒有經歷過這些之前，他們從來都只是以殺動物取樂，嘲笑那些養了寵物狗，最後卻給他們做了嫁衣的愚蠢主人。

在經歷過這些之後，他們只剩下一堆骨頭，此生已了，無法懺悔他們之前所犯下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