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裝逼

三環車城無邊無際，季水媛摟著陳東的胳膊擔心自己迷路。

這小子艷福不淺！

路上衣著時尚的成功男士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一個土鱉穿得還是工作服，帶著這麼清純嫵媚的女孩子。誰的心裡能平衡。在車城做生意或者買車的人都是時代的弄潮兒。私家車如今還沒到人人普及的時候。

陳家莊只有兩輛私家車，二人被譽為村裡的『後起之秀』。其一正是花五十萬開霸道的陳坤，另外一個是他的遠房侄子陳翔。陳翔比陳坤小兩歲，當初還是陳坤帶著侄兒闖天下。

陳翔找了一個媳婦是城中村的拆遷戶，老丈人給找了一個西風貨車銷售的差事。據說去年在青州省北部賣車業績是全國第三，已經被提拔為青城分公司副總。可謂春風得意之時。叔叔買了霸道，他也不甘人後買了一輛四十多萬的寶馬。

與這叔侄二人相比，陳東就是渣渣。更何況前世的陳東自命不凡性格孤僻，很少在村裡串門。

一般的破車都得十幾萬，更別說寶馬賓士奧迪這些名車。

這土鱉恐怕是帶著女孩子來裝逼的。

「老陳，你小子可以。帶著這麼漂亮的妹子？」

「別胡說，那是我公司的員工。」

陳坤個子很高，接近一米八。這幾年混的好一身行頭都是名牌。人有錢了又會打扮，帥氣多金氣質俱佳。

他在外面有情人，一般很少回家。與陳東不同，他的家裡情況不太好。弟兄三四個，十六歲和村裡的小夥子跑到青城來打工。

起初在西郊附近的一家糧油批發公司工作。老闆娘長得漂亮又會來事，生意越做越大。

有一次當地的幾個混混到店裡敲詐老闆娘，陳坤與幾名店員捨身相救。陳坤被混混砍了好幾刀，在醫院住了三個月才康復。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闆娘被陳坤的勇猛所感動，產生了情愫。兩人開始在一起鬼混，後來東窗事發。老闆娘找關係將他安排到車管所這個體面的單位上班。

陳坤自己去年五十多萬買了一輛豐田霸道，在村裡出盡了風頭。聽說又勾搭上了附近一所大學的一名女學生。陳東也知道這回事，那女學生長得確實不錯。用陳坤的話來說，那是原裝新鮮貨。

「打電話有啥事？」

陳坤瀟洒的從皮包里掏出華子，遞給陳東一根。

『噌』的一下。zb打火機擦出閃亮的火花。

「我想買一輛小車，你給介紹一下。」

「小伙可以啊！到青城才過了幾天，都開始買車？走，到我公司談。」

陳坤的表情變得極為燦爛，雙眼露出莫名的精光。陳東有文化沒錢，在村裡無人不知。媳婦都帶著孩子離婚了，在村裡淪為笑柄。

誰知道陳東去省城才幾天，不但要買車而且還勾搭上這麼漂亮的妹子。

難道說像侄子陳翔一樣走了狗屎運？

陳坤自己開了公司？

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陳坤心事重重，陳東何嘗不是。

辦公室不大，有二十多個平方。原來陳坤私下裡承接掛牌照介紹客戶買車的營生。

辦公室里有一名漂亮的長發美女，是那個大學生。陳東不禁羨慕陳坤的艷遇。日子過得滋潤，金屋藏嬌。

「美麗，給我夥計泡茶。美女，都是自己人。隨便坐！」

馮美麗大專畢業剩下一學期。沒啥事在店裡給陳坤幫忙。

「你打算買多錢價位的車？」

「二十多萬吧？」

「那你不如買一輛便宜一點的寶馬手續辦下來也就不到三十多萬。

」

陳東對這些名車不太感冒，太張揚。他喜歡低調做人，太出風頭容易招人妒忌。

「算了，你還是給我看看其它的款型。」

陳坤一直在觀察陳東的表情變化。他在試探陳東到底是打腫臉充胖子，還是有實力裝逼？

陳東的表情非常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綻。一時半會猜不透陳東到底有沒有錢。

「二十多萬，你確定？」

「這都可以了，咱又不像你日子過得洒脫。」

陳東還真的有點羨慕陳坤的生活，說話也是發自內心。陳坤內心有了底，陳東百分之九十都是在裝逼。一會看完車，說沒有滿意的款型也說得過去。

他有可能是想通過自己向村裡人傳遞一種信息，他陳東有錢別門縫裡看人。

「那行，不如你買一輛十來萬的車。車子跟衣服沒有區別，都是生活用品。不合適隨時可以換。」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季水媛與馮美麗同時變了顏色。男人們經常將女人比做衣服，這話聽起來令人不舒服。

「先看看再說，趕緊走，我還忙著呢？對了，一會給你辦張會員卡。」

車城的專賣店多如牛毛，陳東看的眼花繚亂。他對車子沒有研究，純粹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熱鬧。

陳坤一路上始終在觀察陳東兩人的樣子。兩人都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懂。

「咦，這輛車不錯，看看。」

陳東相中了一輛別克，黑色的車身流暢的線行一下子鑽進了他的心裡。

以陳東的個性，買一輛桑塔納最為合適。奈何以前開車總是掛錯檔位，桑塔納沒有自動擋，這輛別克正合適。

「這輛車是最新款，別克君威自動擋……」

專賣店的兩名員工立刻圍了上來解說。他們與陳坤很熟悉，經常帶客戶過來看車。

賣車的員工最善於察言觀色，看到陳坤似乎沒有耐心他們也失去了熱情。態度變得比較冷淡，端來的紙杯茶水也只遞給了陳坤一杯。另外一杯殷勤的給了季水媛。

「陳哥，你喝水嗎？」

「我不喝，我看看車。」

「先生，這款車是最新出的款型，手續辦完得二十七八萬？」

一個帥氣的男員工不無鄙夷的瞅著一本正經的陳東。哪來的土鱉，裝什麼大款。以為帶一個清純的漂亮妹子就成了成功人士。沒看還穿著一身工服，雖然長相湊合沒錢啥都不是。因而他的語氣極為不屑冷漠。

「陳坤，你看這輛車咋樣？」

陳坤這會巴不得甩手走人，在這裡丟不起這人。好歹在這一片也算是一號人物，碰上這種夥計也是倒了八輩子霉。他用手掌遮住半邊臉將陳東拉扯到專賣店外面。

「這輛車確實可以，問題是你有那麼多錢嗎？」

陳坤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就不應該腦子發熱來湊熱鬧。這下人丟大發了，以後怎麼見人？

「你只要說好就行，錢不是問題。」

陳東也算看明白了，陳坤擔心自己沒錢。在外人面前出醜，誰都沒面子。

「哎呀！你這牛逼吹的我頭疼。你確定不是吹牛逼？」

「陳坤，我大老遠跑來可不是閑的蛋疼，我是來買車的？」

「這樣，你先冷靜冷靜。」

兩人蹲在門口抽煙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

店裡的兩名男員工這會總算看得清亮，那個男人絕對在裝逼。蹲在地上抽悶煙，這是典型的土鱉形象。看樣子陳坤在給做思想工作。

「美女，那男人是誰？」

季水媛並不清楚這些男人們的複雜心思。兩個大男人眼瞅著她，有點緊張的低下頭說道:

「他，他是我們老闆。」

呦！這牛逼吹的，天上好像有頭牛在飛奔。

「妹子，你可別被別人騙了？現在的男人思想太複雜，你要當心啊！」

其中一個員工臭屁的搖頭晃腦，好像自己很牛逼的樣子。

「說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樣？」

陳東是季水媛的恩人和偶像，她絕對不允許別人詆毀他。

呵呵！

另外一個員工幸災樂禍的拍手叫好。裝逼是要付出代價的。

「陳東，都是夥計。你給句實話，到底買車呢還是來瞎轉悠？」

抽了兩根煙，陳坤失去了耐心。

「走，現在就買。」

陳東也同樣失去耐心，就這輛車買完還要辦手續。一百張開卡的任務還是水上漂。

「服務員，這車我看中了，多少錢成交。我沒有時間閑扯。」

呵

這口氣，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先生，裸車25萬，您是現金還是刷卡？」

咚

旁邊的員工在說話的員工背後狠狠的砸了一拳。他媽的一口價，還提成個毛線？二十五萬等於兩人白忙活一場，盡給公司無私做奉獻。

開口的員工篤定陳東絕對是裝逼，所以隨意爆出底價。反正又買不起，打臉的時候到了。

「好，小季拿錢辦手續。」

「哦？」

季水媛還在為剛才男員工的出言不遜生悶氣，冷不防陳東讓她取錢辦手續。

季水媛愣神的表情恰好坐實員工心裡的猜測。

「先生，空口無憑。你如果拿不出錢，可別怪我不客氣。」

「我要是不買，或者拿不出錢你想怎樣？你們專賣店就是這樣接待客戶的？」

這個員工盛氣凌人的嘴臉，陳東心底升起一股無名之火。表情變得極端冷酷，眼神就像刀鋒一樣懾人。男員工被陳東看得有些犯怵。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一路走到黑。

「哼！裝蒜的人多了去，你如果沒錢我叫保安抓人。故意擾亂市場秩序，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陳哥，要不咱們不買了！」

季水媛擔心雙方發生衝突，拉著陳東苦苦哀求。

男員工更加變得有恃無恐，這土鱉絕對是裝大款哄妹子上床的貨色。心裡更加不平衡，這妹子楚楚可憐的樣子真令人心疼。

真是好白菜被野豬拱了！

「行吧，咱換一家。」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陳東也懶得和這狗眼看人低的傢伙閑扯。

「想走，沒那麼容易。」

「小張，算了這是我夥計。」

陳坤在外面兜兜風，半天沒見陳東出來。他過來看看正好撞見這一幕。雖然心裡不痛快，好歹也是一個村的同齡人。多少都得給點面子。

「你想幹嘛？好，我今天還不走了。你去叫保安或者派出所抓人。我今天非得討要說法不可。小季，去看牆上的投訴電話是多少？我要投訴。」

陳東轉身坐在旁邊靠窗的位置悠哉的觀賞窗外的風景。兩個員工怒目而視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老陳，別鬧了好不好？都是開門做生意的。」

陳坤給每家專賣店推薦客戶，暗地裡也有提成。順便辦理車手續牌照等業務，生意興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對誰都沒有好處。

「先生，請問我有什麼能夠幫到您的？」

季水媛在店裡的收銀台前面準備撥打投訴電話，正好被經理黃靜發現。於是她上前詢問一下情況，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女孩子吞吞吐吐，手裡一直緊緊抓著背包，不像是撒謊的那種人。

「請問你是哪位？」

雖說眼前的時裝麗人舉止優雅大方，胸前高聳的上方佩戴著白色的工牌，陳東的怒氣還沒有平息。

「我是今天的值班經理黃靜。」

黃靜年芳二十六歲，是去年的全國銷售冠軍。為了打開西北地區的市場，才被總公司委以重任到青城發展。

青城是西北地區的經濟文化中心，擁有舉足輕重的戰略地位。

黃靜年紀輕輕能夠被委派到西北重地負責開拓市場，能力自然不差。作為全國銷售冠軍，她見到各種類型的客戶多不勝數。她在滬市是買客隆的常客，陳東的制服她心裡清楚。

買客隆是會員制跨國巨頭公司，是世界五百強企業。裡面的員工無論從文化素質和個人形象都是上上之選。陳東相貌清秀又帶著手下員工，肯定是裡面的管理層。

店內有空調，黃靜穿著黑色的小西裝外套，打著紫紅的蝴蝶領結。下身穿著黑色的包臀裙肉色絨褲，黑色的高跟皮鞋。膚色嫩滑光彩照人。

「那好，我今天買車，你們的員工蠻橫無理我想店內的監控攝像頭應該能夠清晰的看到。我今天只需要一個說法而已。」

陳東可不是那些見到美女就腿軟的男人。說話有理有據也沒有得勢不饒人。

兩名員工這會有點心慌。經理是總部委派的新人，與其說是經理不如說是整個片區的負責人。現在名義上處於見習期，實際上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陳哥，您看能不能大事化小，改天兄弟請你吃飯。」

兩個員工眼瞅著陳東要查看監控，心裡生出一股涼氣。無論對方是裝逼還是真的買車，一旦調查清楚自己難逃其咎。不得已只能求助陳坤來化解衝突。

陳坤與這名女經理不熟悉，只知道後台很硬。以前公司的副總都被調回總公司關了禁閉。正好藉此機會可以拉進雙方的關係，合作共贏。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

「老陳，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誤會。我看就算了，給夥計一個面子。」

陳坤搭話做和事佬，陳東無論如何得給面子。

「那好吧！小媛，去下一家看看。」

陳東坐起來招呼季水媛帶錢去下一家。心裡也晦氣，兩輩子看中一輛車還被人噁心。

黃靜見客戶不再堅持討要說法，甚至失去了購車的慾望，對兩名男員工非常失望。作為銷售人員流失顧客是最可怕的事情。口碑宣傳有時比廣告效果更為直觀有效。

「陳先生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