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真魔與偽聖

陰天惆然，帶著些許霧氣夾雜在城市的半空。似迷似霧，讓人看不真切....

有人說人生匆匆卻不過四季輪轉，閉閉眼睛，也就過去了，何必哀愁。還有人說人生苦短倒不如及時行樂，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方才更解哀愁。

而梁鳳庭不這般認同，晃悠著走在街上吹著口哨。瞧瞧這，看看那兒，好不愜意....

他既沒有何必哀愁的心性，也無及時行樂的本錢。

世人慌張，不過圖碎銀幾兩。可偏偏那幾兩碎銀，能解萬般惆悵....

小的時候，他想做個普通人。可如今卻不知...何為普通？

有一個普普通通和睦的家庭？

有一對普普通通正常的父母？

還是普普通通的自己遇上普普通通的她，普普通通的我們組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家？

很抱歉，能擁有這些，你已經不普通了....

二十郎當歲了，要錢要錢沒有，要顏要顏不夠。隨隨便便混了個吊車尾的二本院校結果讀了一個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物聯網專業。

本該在最朝氣的年紀選擇了沉寂，他不甘，更不願。

他很難受，但卻沒有辦法....

一生清貧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怎敢無佳人。

三餐不繼怎敢敘高堂，四季飄零怎敢言家成。

既然有些人生下來就是陪跑的，那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梁鳳庭嚼了嚼嘴裡無味的口香糖，從兜里掏出原有包裝裹了起來。

轉身，背打！

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一氣呵成瀟洒自然。宛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漂亮！

就是沒進.....

梁鳳庭抿了抿嘴，走上前去將自己的口香糖撿起來扔進垃圾箱。

那表情，多少是有些哀怨。

街上熙熙，雨下起來了。

或是大朋友拉著小朋友奔逃起來，在玩著被雨水淋到就會輸的遊戲。又或是恩愛的小情侶在雨中漫步，女孩皺著柳眉看著自己好看的鞋子，被老天賞了些許雨滴，點綴出更深的色澤。

就好像....那雨水，可以讓相思更濃，讓愛意更深。

男孩調笑著，二人打鬧著。並肩的模樣雨中漫步，鳳庭看著，有些艷羨。

打開老舊的手機翻看著，那鈴鐺上面的小紅點宛如惡魔的召喚般，讓人難以拒絕....

明明知道不可能了，卻總按捺不住心裡的悸動。

像是魅魔划槳擺渡，哪怕是深淵。也總想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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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鳳庭深吸口氣，有點唏噓。

他沒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毅力，更沒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

他不甘心，一次次的打回，一次次的拒簽。不知覺間，他好像都忘記自己為什麼要走這一條路了。

一次次的否定讓他沒了心氣，一次次的碰壁讓他不知自己字裡行間的意味是否值得。

雨越下越大，漸漸有了水位。

動蕩的水反射昏暗的光，而我就像個過客，只能在地上看見模糊的自己。

嗶嗶~

還在紅燈前等候的鳳庭瞅著遠處的賓士飛快駛過，濺起些許水浪。

梁鳳庭轉身一看，拿起手機「漫不經心」地拍了個照....

燈綠了，人也走了。

雨水打在眼鏡模糊了視線，推推鏡框沒有摘下。

梁鳳庭呢喃著：「朦朧點也好，總比看不見強...」

嗶嗶！

右側飛馳而過的是什麼？

噢，是撞我的車。

眼前紅紅腥腥的是什麼？

誒？是我的血......

梁鳳庭倒在血水雨泊間，漸漸沒了聲息。車禍的巨響打破寧靜，在這雨天的惆然中發生，結束。

「快，快叫救護車啊！」

「誒？還有氣，這個還有氣。」

街上人不算多，不知為何，一場事故便可將所有人聚在一處。男人捂著少女的眼睛，將她摟在懷中，應該是不想讓她看到這幅場景。

梁鳳庭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可偏偏意識卻很清醒。

疼~疼啊！

此時的他並未想到很多，只是有些懊悔自己為何還未暈厥過去。

自己身邊，一漢子粗獷的聲音逐漸傳來。

「看看他的手機，得先通知他家裡人。」

漢子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少年的褲袋。

「怎麼還抓在手裡？」

漢子不解，這般狀況。人都飛出去了，手機怎麼還在手裡？

晃晃腦袋，漢子輕輕掰開少年染血的手指.....

誒？？

梁鳳庭忽然站了起來，他的心裡憋著一股勁強忍著劇痛。眼鏡已經被不見了蹤影，但好在此刻的他如有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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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嫻熟的動作一氣呵成，驚呆了周圍的路人。

在確定格式化后，梁鳳庭輕嘆口氣心神放鬆直直倒下。

眼皮好重，那烏黑的雲滴落細密的雨打在臉上，竟有種輕鬆的感覺。

他只想做個普通人，哪怕不能留得生前身後名。那怎麼也得要留清白在人間吧。

閉上雙眼，此刻的他，分外瀟洒......

北陵旁，鎮魔淵。

此時，一個身材消瘦容貌俊俏的公子哥正怔怔地躺在淵底的祭壇上。

混雜的魔氣夾雜著污濁的仙氣圍繞在身側，彷彿是在試探對方的舉動。

泥丸宮內一黑一白的兩個小人盤腿而坐，就是模樣看起來有點猙獰。

左邊黑色的小人魔焰滔滔，嘴角微微勾起，彷彿隨時能畫一個耐勾商標。

右邊白色的小人書香意氣，含笑儒雅隨和，大抵是個心懷天下的小老兒。

右側小白人率先開口道：「此具身體與我有緣，待我奪舍重修一世，豈非天下之幸事？」

「哼！」

小黑不服開口反駁：「笑話，機緣於此，能者得知。你重修一世天下之幸，與我何干？倘若你肯自行退去，本尊願棄魔從仙代你行善，如何？」

小白人幽幽一嘆不再言語，他沒有懷疑對方所說話語的真實性。畢竟漫天神佛諸天妖魔都在看著，修魔修的是通達直意，他不會說謊。

小黑人見此，傲然道：「既然你我二人實力相近，又何必拼個死活。讓給我，我可以替你普度眾生！」

「那誰來普渡貧道？」

「成聖之人，當有為人為民之意氣。你是擔心本尊賴賬，還是....你不願為這天下謀福祉？」

小白不再言語，但仙氣寸步不讓亦是表明了態度。

他，要爭！

二人緘默，但又有劍拔弩張緊張。能否奪這一幅上好的肉身重修一世，這對誰來說都是天大的機緣。

修來世身，走前世路。在行走天下間補足自身所缺，讓前世之道完美無缺！

二人休整片刻即將出手時，祭壇流光，神魔避讓。

那躺在祭壇上方的屍體緩緩起身，在二人都還未入主之時被人奪舍。

泥丸宮裡，一黑一白的身影被迫屈居后位。一道殘魂在彌留之際入主神宮，成為了這具肉身的主人。

緩緩起身拍了拍衣擺低頭尋覓著，許是被撞得有些迷糊。

少年摸索著，呢喃道：「我手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