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醒來的

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下面的那張木桌子。

木桌子旁邊站著幾個人，圍著一張紙，似乎在討論什麼東西。

「那麼，我們先從三樓的窗戶突進大廈，行動組打頭陣，帶著十二號，十三號和十四號入侵安保系統。」木桌旁的某個人說，手在那張紙上划動。

她下意識地握了握拳，感覺四肢有些麻木。低頭看看雙手，露指手套似乎有些沒戴好。

想用左手去整理一下右手的手套，但是總是整理得不到位，感覺還是戴得不舒服。

「好啦，我來幫你吧。」坐在旁邊的女生伸過雙手，來幫她整理手套。

重新戴好，嗯，感覺可以了。

「謝謝你，小可。」她說。

那個女生微微笑起來：「沒事。」

回過神，發現站在桌子旁的那幾個人都看向她了。

「二十三號，你的狀態如何？」其中一個人問，這個聲音，應該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男性。

「我還好，隊長。」她招招手。

那個男性微微點頭，幾個人又看向桌子上的紙：「等到一至十五層的安保系統都關閉之後，我們再繼續往上走，找到控制中樞。」

「然後五號就帶著十九號，二十號，二十一號，二十三號清理上層的安保人員。」

「唉？」二十三號突然發聲，「為什麼不帶上小可，她也是攻堅組呀？」

隊長轉過頭，鄭重地看向她：「二十二號有自己的使命，你明白嗎？」

「就像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你自己的使命……」

「使命……？」

……

兩眼終於睜開，又看見了那白色的天花板，只不過因為沒有開燈，天花板看上去像是灰色的。

耳邊傳來微微的排氣扇的聲音，她下了床，在走廊上漫步。

這樣還挺舒服的，沒有人看著她，沒有人盯著她，沒有人攔著她。

走啊走啊，在走廊盡頭的大門停下了，這扇緊關著的大門，門後面或許是另一個世界。

「又或者和這裡一樣。」她自言自語，向左邊看，護理台上依然坐著一個值夜班的護士。

「嗨？」二十三號打了個招呼，因為這個護士依舊是她熟悉的那位。

「嗯？哦，你好。」那個護士抬頭看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她剛才的動作。

二十三號走到她旁邊坐下，看著她在一些表格上寫些什麼。

「很忙嗎？」二十三號問。

「嗯……等一下。」那個護士又寫了幾分鐘，最後放下筆，「好，做完了。」

她轉頭看向二十三號：「有什麼事嗎？」

「和我說說之前的那個院長吧。」二十三號說。

「之前的那個院長……」護士略微思索了一下，「那個院長很好的呀，對病人很溫柔，每天都會下來巡視。」

「怎麼個溫柔呢？」

「呃……我想想。」面露難色，似乎形容不出來，護士抓抓頭髮，最後終於擠出一句話，「至少不會叫四個管理員來控制病院。」

「是嗎……」二十三號若有所思。

護士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翻找起腳邊的袋子，從裡面拿出一盒東西，然後遞到二十三號手上：「這個給你。」

「這是？」

「這是餅乾。」她說，「後天我就調班了，所以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就送你一點東西。」

護士微笑著說：「要好起來呀。」

「謝謝。」二十三號望著手中的餅乾。

起床的時候，好像已經過了早餐時間，二十三號能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為什麼沒人叫我呢？」她有些疑惑，緩步走出病房，瞅一眼活動室，裡面確實只有幾個人在看書，或者是在玩什麼東西。

突然有點想去看看安娜，腳步也稍稍快一些，走進了九號病房裡。

某正在陪安娜玩……不能算是陪她玩吧，因為安娜還是自顧自地，某隻是在旁邊看著安娜。

注意到門口有些動靜，某轉過頭，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喔，你終於醒了啊。」

可以說是跳起來吧，他快步跑到二十三號跟前，從上往下看著她：「你昏了一天一夜嘞。」

現在才注意到，原來某的身高也比她高一些啊。二十三號微微笑：「這樣嗎。」

「你先陪小安娜玩。」某繞過二十三號，站在病房門口，「我出去一下。」

「去幹嘛……」人已經跑遠了，二十三輕聲嘆了口氣，隨後走到安娜旁邊，不知為何，那本《榮耀的史錄》還在安娜的床頭柜上。

她伸手去撫摸破舊的封面，感覺很……舒服。

「你醒了。」身後傳來誰的聲音。

是會會，二十三號轉過頭就能看見那個眼鏡，某也站在旁邊，露出那兩排潔白的大牙齒，標誌地笑起來。

「是啊，我醒了。」二十三號伸個懶腰，「前所未有的輕鬆。」

「畢竟你睡了得有四十個小時。」會會笑著說。

二十三號點點頭作為回應。

空氣沉默了一會，某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被二十三號搶先了：

「你們去過那扇大門後面嗎？」伸手指向一個地方。

「大門？」某的臉上寫滿疑惑，「哪個大門？」

「就是大廳那裡的大門。」二十三號描述道，「院長和護士什麼的，都從那裡離開。」

「我做檢查的時候都會去。」會會回答，表情平靜。

「你也是嗎？」二十三號看向某。

某用力地點點頭：「對，我也會。」

二十三號像是確認了什麼地思考起來。

「等會再聊這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穿裙子的男孩走到她們兩個中間，「關於小安娜的。」

二十三號回過神，兩位女生洗耳恭聽。

「關於織娃娃的那個東西。」他的雙手又在空中亂七八糟地比劃起來，「那個，那兩個細長的，呃……」

「打衣梭。」會會提醒。

「對，打衣梭。」某尷尬地笑笑，「之前被收走了，現在，我要嘗試拿回來。」

二十三號和會會安靜地看著某。

「那兩根梭子被收走了，因為是違禁品，現在，我們要把它拿回來！」某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天花板。

「怎麼拿。」二十三號問。

「這個……」某收回手，笑著看看她們兩個，「那就要靠你們一起想辦法咯。」

「行，我會想的。」說完，二十三號走出九號病房。

……

……

「她真的是剛昏迷過嗎？」某看著門口，然後緩緩坐在病床上，「我感覺她對於昏迷……實在是太自然了，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我不知道。」會會也轉過身，看著空蕩蕩的門。「我只知道一件事，她在和自己的過去慢慢重合。」

「以及和我們慢慢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