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意識之海
「雖然我不是很在乎新人類的死活，但你這樣可讓我有點難辦了。」刻音的目光與少女碰撞在一起，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如往常般進入戰鬥準備。
「想要的話，就過來拿吧。」此時的金髮少女，已全然看不出剛剛瘦弱的模樣。她的皮膚由枯黃變得如嬰兒般白嫩，翡翠似的眼瞳彷彿要洞穿刻音的心。
「能量的波動十分異常，這已經是可以判定為攻擊的水平了。」YUI將信息傳給了正與少女對話的刻音，她並不相信那金髮的少女會是能夠交流的類型。
「你沒有收到么？」
YUI見到刻音毫無反應，便想伸出手提醒他。然而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如此遲緩，就連抬起指尖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無法達成。
——
被黑泥與猩紅污穢所籠罩的世界之中，刻音艱難的睜開了眼睛。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景象，血月與黑日同掛在天際上，金髮少女正在痛苦的撕扯著自己的皮膚。從她的傷口處，不斷湧出如毒蛇般遊動著的污血。
「安靜的等著吧，你就是下一個。」少女的眼瞳已看不到原本的模樣，大片血絲將她的眼睛染得赤紅。刻音想要挪動自己的身體，可四肢全都被無形的枷鎖死死束縛，根本動彈不得。
「這就是吃掉那些人的方法？看樣子你也不太好受吧。」察覺到所有力量在此處都無法使用，刻音反而解脫了一樣以嘲笑的眼神看向她。
「你在指望誰來拯救自己？那個連人類都不是的傢伙？」如魍魎般扭曲的面容上，遍布的血污將金髮染成了黑色。刻音沒有料到少女會知道這些，也許這就是她能力的特性？
「難道我看起來就更像是人類了么？」
沉默，少女不再回應刻音的話語，她的四周盤踞著無數遊動的血蛇，時刻準備將面前的刻音撕成碎片來飽餐一頓。
現實中的地下城市二層，YUI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甚至連停止滯空狀態來讓自己摔向地面都做不到。
該怎麼辦？YUI的目光四處搜索著，試圖尋找脫身的可能。然而在被火焰焚燒過的廢墟里，連件完好的東西都沒有，又怎麼可能尋得到破局之法。
「半秒鐘，只要有半秒鐘的時間。」
YUI的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少女靜滯的面容上，一旦有能夠動身的可能，她絕對要將那金髮少女頃刻轟為齏粉。
——
「刻音，你未來想要做什麼？」夜晚波光粼粼的河堤旁，學生模樣的藍發女生正抱著把吉他看向身旁的刻音。她的領口下扎著一朵很大的蝴蝶結，溫婉的面容令刻音產生了種熟悉的親切感。
「我……」刻音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想要做些什麼？他的心中從未有過這種感受，也從未有過這種想法。理想、夢想不過是常聽他人談及的話語，刻音從不會做夢，也從沒有想過未來的事。
「我想去安瓦拉的實驗室，復原舊世紀的科技。」他的心頭一顫，嘴唇不自覺的咬了下。面對眼前人的詢問，自己實在說不出沒有任何理想的回答。
「原來是這樣么，以你的成績絕對能夠保送進去的吧。」藍色髮絲被河邊微風輕拂，女生莞爾一笑，嘴角勾起一道醉人的弧度。那清泉般的眼眸像是會訴說著話語一般，臉頰的淺淺紅暈更是讓他失神了片刻。
「這裡，是誰的記憶？」
刻音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邊的一切。
帶著濕氣的微風、水流過堤邊的聲響、以及身旁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假使這是夢境、是幻覺的話，未免也太過真實了吧。
「你想讓我看到這些？這就是你全部的把戲？」刻音睜開雙眼，身邊那女生已然變為了金髮少女在外界的模樣。
「承認吧，你和我都是新人類的一員。」成為阿萊因的金髮少女正捧著刻音的臉頰，抵著額頭對他親昵地說著什麼。
「你的名字。」
「告訴我，然後接受我的一切……」
身體猶如墜入深海般寒冷，刻音的眼中浮現出與少女眼中相同的畫面。
「放了她，你在幹什麼！」藍發女生的手伸向『自己』的方向，然而她並不是在等待著『我』。她的名字是什麼？為什麼想不起來。
刻音看了下自己的雙手，那是沾滿無辜者鮮血的模樣。在他的身邊所環繞著的，是如無月之夜般深邃而黑暗的『原罪之眼』。
「這不是我想要的。」刻音試圖將手伸向藍發女生，可得到的只有她被黑色物質吞噬前的聲音，震驚、失落、痛苦、憤怒。-
「XXXX。」那個人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身邊還環繞著不可計數的『星團』。刻音無法聽到他的聲音，無法看清他的面容。唯一仍留存在記憶中的，只有被無數微光擊穿身體的痛覺。
「初號機賦予名稱階段。」
「你的名字是-刻音。」
——那個人微笑著對『自己』說道。
「不，你不是他。」刻音揮手擊碎了他的幻影，成為『阿萊因』的金髮少女憤怒地盯著站在河堤路燈下的刻音。
「這種幻覺可沒法騙過任何人，你到底是怎麼吃掉那個噩種的？」刻音的左額頭冒出了一道血跡。
「這並不重要，我還有無盡的時間可以慢慢留下你。」阿萊因的右手隨意揮動了兩下，從那漆黑的河面下瞬間湧出數條兇惡的多頭巨蛇。那巨蛇猛地撲向正站在河堤上的刻音，如同掃倒玩具般輕易地摧毀了堤邊的路燈。
「逃吧、逃吧，讓我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阿萊因狂笑著，驅使巨蛇連續不斷地攻擊刻音。而刻音除了狼狽地躲避巨蛇的攻擊外，幾乎什麼都做不到。
「解決它，安瑞利亞。」
灼熱的火龍噴吐著烈焰從天空中降下，刻音倉皇地躲開那足以熔化鋼鐵的火焰。然而還不等他喘口氣，陰森的白色火焰便如追獵的惡犬般襲來。
「沒有人能夠離開這兒，他不行、你也一樣。」阿萊因又從癲狂的模樣變為了美貌的金髮少女，她輕蔑地嘲笑著遍體鱗傷的刻音，嘴角的弧度幾乎毫不掩飾。
「下一個，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