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

過久許久，暈倒在地的少女動了動手指，從昏迷中昏昏沉沉醒來，天色已經泛起魚肚白，就著黎明的那一點亮光，她努力的睜大雙眼，企圖在這一片狼藉里找到似曾相識。

可惜天不遂人願，她看見的只有一大片被雷霆屠戮過的景象，破爛的人體、枯槁的殘肢、破碎的血肉……，到時候瀰漫著血腥的氣息，以及其中桑德鎮獨有的青草味道。

她捂住嘴巴，一陣陣胃酸上涌。再也忍不住，扶住一旁的樹榦，「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恍惚間，她看見一團黑色的人影，相比這下，更像是一個人，一個完整的人。她奮力的爬過去，此刻修長的雙腿哆嗦著彷彿失去了知覺。

終於一步步靠近，她捂住眼睛想看又不敢看。

「影老……。」她顫顫巍巍的念出這兩字，好像給予了她莫大的鼓勵，促使著她伸出雙手，拚命的扒拉纏繞在那人身上的黑霧。

「啊！」剛一接觸到黑霧，強烈的腐蝕效果瞬間滲透到她的雙手，疼得她立馬縮回，手上已經血肉模糊，一雙嬌嫩的手掌上好像被潑了一瓶硫酸。

她忍住眼淚，四周寂靜一片，只有眼前黑霧包裹住的人形，是此刻唯一存活下來的人。在疼痛過後，漫天的絕望籠罩在她的心頭。

她橫下心來，雙手用力的擠進黑霧中，拼盡全力的向兩邊扒拉。在黑霧散開后，被包裹在裡面的人形，露出一張年輕的過分，也俊俏的過分的臉龐。

「影……」她怔了一下，咽下脫口而出的話。

滿是傷痕的手卻鬼使神差的摸上厄世的臉，又慢慢的往下挪動，他的喉管似乎脆弱的過分，彷彿輕輕一捏，就能葬送眼前這個罪魁禍首的性命。

她慢慢的用力，腦海中閃過一幕幕溫情畫面。

默不作聲待她如親生子女的空叔、年紀不大卻萬事擋在她前面的隊長、沉默寡言以一己之力守護全隊逆轉戰局的影老，以及咋咋呼呼中二不已，但……想到這，她不由潸然淚下。

手中的力道逐漸加深，厄世臉色青白無色。

正當她想長長舒出一口氣時，一隻手忽然緊緊抓住她，驚得她嬌叫一聲。不知何時，躺在地上的人已經睜開的雙眼。

念及此，她顧不得其他，小巧的匕首被她從靴子里拿出，毫不留情的刺進厄世的胸口。

一下，兩下……

帶出一瓢瓢血，染紅了草地。

「噼啪。」

輕微的聲響突兀的響起，一道薄弱的雷霆勉強在他手上形成，少女充滿復仇快感的臉色還來不及轉變，就被帶起的氣流轟然掀倒在地。

死不瞑目！

她雙眼圓瞪，不甘心的望向一旁，嘴角還殘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做完這一切，厄世的體力完全耗盡，雙臂張開無力的癱倒在地，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張開口多呼吸幾口清甜的空氣。

胸口處的傷口還在汪汪的往外留著血液，他卻毫不在意，身上連動彈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想一覺睡到地老天荒。

「神殿的人？」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兩個獵人打扮的人從遠處走過來，小心翼翼的繞過一個又一個戰痕，看起來是被這場戰鬥的聲響吸引過來。

那人皺著眉，站在厄世兩米遠的距離。

另一人湊上前，看清掛在他身上的半張黑色面具，肯定道：「八九不離十。」

「我們這算是發財了？」兩人皆在彼此的嚴重看見興奮。

災厄神殿一直是作為獵人對立面的存在，何況厄世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處優養尊的貴公子。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狼狽成這副模樣，不過如果能把厄世帶回去，不管他是為何這樣，都與他們沒有關係了。

跟他們有關係的，只有後面的錢、權、……

想到這，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喂。」厄世吐出一口濁氣，慵懶道，「你們會不會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我說大少爺，你是不是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處境？」一人不在意的嘲諷道，伸腳踢了踢厄世，引得他臉上多了幾分痛苦。

「看起來是真的。」一人毫不顧忌的開口道，「我先？」

「好。」

他笑著，從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打算在厄世的身上划拉出幾個傷口以此證明自己。

厄世看著躍躍欲試的兩人，「好心」詢問道：「你們確定不再考慮考慮？」

「垂死掙扎？」那人哈哈大笑，似乎發現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他蹲下身子，惡意的拿手拍了拍厄世浸滿血跡的傷口處，不出意外的看見他扭曲在一起的表情，「裝的還挺像，考慮考慮什麼？怎麼死比較體面？」

「也不是不可以。」厄世看起來似乎放棄了抵抗，「要不你過來，我教教你神殿都是怎麼折磨人的。」

「哦？」那人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不用他再多引誘，就迫不及待的靠上前，匕首被他死死的抵在厄世的脖子上，「好好說，說得好我們兄弟二人讓你死的體面一些。」

「當然可以。」

厄世舔了舔嘴角，等著他一點點靠近。

一根藤蔓突兀的竄出，轉眼扎進他的心窩，狠狠的捅進去。

噴發的血液噴洒到他俊白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異樣的妖冶。

「他還有戰力！」

同伴驚愕道，可惜的是厄世的那一擊太過於突然，太過於兇狠，以至於在他還沒做出反應出來，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夥伴倒在血泊中。

「對了，還有你。」厄世撐著身子勉強坐起來。

確實如同那兩人所說，他不僅僅體力為0，連存儲天賦異能的能量槽也是空的。哪怕一身肉身，都是半死不活殘破不堪。

但偏偏，他發動了一個雷系絕對沒有的攻擊，陰了他們兩人。那人駭然的連連後退，企圖逃過藤蔓的無差別進攻。

看著他的一張底牌被掀開，厄世乾脆不再偽裝，一根又一根的藤蔓從四面八方爬開，緊緊的束縛住想要逃離的獵人。

一絲絲淡綠色的治療能量在他體內流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休修復他的身軀。

「你……你不止是雷系！」他驚恐的指著厄世，滿眼的不敢信，「雙生天賦者！」

「猜對了。」厄世的臉色好了幾分，眼裡笑盈盈，「可惜沒有獎勵。」

恐怖的sss級天賦在此刻展露出來，不過短短一會的時間，身上的傷口已經修復了七七八八，比起靈丹妙藥也不遑多讓。

看著半空中張牙舞爪的藤蔓，獵人扭動的身軀好像是一個笑話一般，不過多時，就被輕而易舉的餐食，落下一陣血雨。

厄世望著天空，罕見的出神。要是師傅沒有那麼偏心，他現在應該是一個合格的醫者……他低頭看向自己潔白無瑕的雙手，以前師傅曾經說過，這般完美的手，最適合用來懸壺濟世，只是……

他黯然一笑，看著自己身上的斑駁血跡，不再去回想曾經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