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殺敵一千自損一千

短短几回合，五個人四傷一活，哪怕厄世看起來深受重傷，但是他的第六感在告訴他，此人還有底牌。

老者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的看著厄世毫不在意的清理掉手上的血漬。不過……他轉頭看向自己手上的武器，心中的勝算加了不少。

此時的黑霧已經完全散掉，露出武器本有的面貌，那是一桿黑色的長槍，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繁雜的花紋從手柄處一直蔓延至槍鋒，看一眼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影！疾！」

他持槍而來，揮揚起滿天的霧氣，在一瞬間，空中四散的黑暗分子被全力調動，依附於那一抹槍鋒。

厄世淡淡的看向他，伸手抽掉幾乎斬開他手臂的長刀，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疼痛。傷口處的肉芽蠕動，強行覆蓋住殘留的黑霧。

雷龍再一次凝聚而起，天生的元素體質幾乎完美的契合了雷霆的狂暴，躁動的雷力分子在他體內如魚得水一般。每一周的體內轉動，都在不斷的加強這一次的威力。

等到長槍破空而來，呼嘯的雷霆傾注而出。

兩人皆是選擇不躲避，任由對方的攻擊落在自己身上。流竄的黑霧與遊走的雷霆不斷相撞、抵消，又重新凝構，空氣中的元素元素幾乎空蕩蕩，只剩下幾個零星的光芒飄蕩在半空。

這一片針鋒相對的天地，竟短暫的形成真空地帶，老者的臉色漲的通紅，嘴唇卻蒼白如紙，忽然加大的空氣壓強讓他不得不分出心神抵抗。

反觀厄世，隱藏在面具下的表情幾乎沒有波動，只有略顯無力的左臂以不正常的角度垂下，才能勉強看出一絲吃力。

黑霧在侵襲進他體內后被莫名的力量吞噬，化成源源不斷的雷霆重新輸送到他掌心。被貫穿的刀傷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洗禮后，覆蓋在表面的雷力代替住人類的骨骼，暫時的支撐起血肉。

在對峙了將近十分鐘后，老者的手臂開始肉眼可見的抖動，在力量的對決下，他處在了下風。

「影！刺！」

在失去力量的優勢后，老者立馬做出了另一步選擇，他索性直接放棄與厄世的交鋒，任由他的雷力打破黑霧。同時借住他輸出的時機，暗自發動另一項攻擊。

被打散的霧氣並沒有就此散開，而是被他重新凝聚成一根根短小細長的黑刺，從遠處看宛如一顆長滿倒刺的黑色球體，緊緊的包裹住厄世。

厄世自然注意到他的動作，噼啪的雷力在遊走遍他全身後，猛然發力，不需要過多的蓄力，兩條攀爬交錯的雷龍在他手臂上成型。

擬態的龍頭仰天發出一聲嘶吼，直直衝向牢籠。噼啪的雷力在四周爆開，擊起層層空間波動。

「影！風！」

老者操控著黑刺，接二連三的在他身旁炸開，利用其中空隙，一小撮黑龍捲在他丹田內慢慢形成，其中夾雜著厄世的雷力，每完成一分，老者的臉色就難看一分，但眼神里更多的釋然。

「去死吧！」老者哈哈大笑，甚至顧不得其他，已經成型的黑龍捲被他死死的禁錮在腹腔內。

又是一個以傷換傷！

厄世臉上閃過一絲凝重，雷龍在肅清完周身威脅后，乖巧的依附與他手上，四條吞吐著雷霆的雷龍虎視眈眈的注視著老者。

「影！速！」

他大喝一聲！散掉渾身的霧氣，露出本體。

一個形銷骨立的老人拄著拐杖佇立於半空，披在身上的黑袍好像掛在衣架子上一般，風一吹就是一片骨頭。被黑袍遮住的臉皺紋橫生，眼眶處深深的凹陷進去，幾乎看不見其中的眼珠。

但是在這一刻，他似乎放下全部的包袱，連帶著藏在黑袍下的眼神也清澈了不少。他的速度被提到了極致，如同一顆燃燒的炸彈，拼盡全力也要抵達敵人面前，然後炸開，化成一抹璀璨的煙花，帶著敵人的血肉一起長眠於地下。

厄世極速後退，癲狂如瘋子的老者睜大了雙眼，似乎要將他的模樣死死的刻進心裡。

盤旋在手臂上的雷龍被他扔出，在老者身上綻開一朵又一朵煙花，沒有任何的皮肉與拋灑的熱血，在撕掉表面一層不像人樣的皮膚后，是根根森森白骨，支撐住他年邁的靈魂。

雷龍阻擋不成，厄世在退與戰中迅速做出打算，他避開老者一心求死的鋒芒，雷霆被他毫不心疼的扔出，此刻的能量槽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一道道霹靂正中靶心，卻擋不住「影！速！」

被暗系加持過的速度達到一個超越人類極限的境界，在厄世的邊打邊退中，老者步步緊逼，一身整潔的黑袍上是一個個通透的窟窿，他的身子被打穿了不止了一次，生理的極限卻一次次打破。

他與厄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小到不過數米距離，伸手的功夫似乎就能牢牢的牽扯住他。老者這麼想，也的確這麼做了。他伸出殘破不堪的雙手，儘力的往前探去，一點點的夠到他身後，然後用指尖死死的揪住他的衣袍，慢慢的縮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瘋子！」厄世冷言道。

下一刻，一抹雪白的光亮起，老者的雙手被齊根斬斷，只是斷手依舊沒放下，盡職盡責的遵守著主人最後一刻的命令。

厄世手握長劍，劍柄上的黑蛇栩栩如生，仔細看時，佩戴他手上的黑戒已經消失不見，化成這一柄細長的劍，劍指四方！

老者毫無畏懼的迎上他，看向那一雙枯槁的手時，帶上一點點的傷感。極致的速度並不是那麼容易停下，何況老者並不想停下，沒有血液噴涌的雙臂孤零零的掛在厄世身後，緊隨其後的老者雙臂空蕩蕩。

這樣一個奇怪的搭配卻是讓人怎麼也笑不出來。

在斬斷老者雙臂后，身後的壓迫感不減反增。逼得他甩掉掛在衣袍上的斷肢，然而心頭的那一絲危機感怎麼也揮之不去。

又是四條雷龍！他轉身甩出，全部命中！

那一具軀殼幾乎被完全打穿，一根根白骨隨著老者的動作，被不斷的擠壓出來，突兀的出現在空氣中，又突兀的回去。隨著他的擺動，好像一副行走的骨頭架子，開開合合。

「咳咳！嗬！影！嗬！速！嗬嗬！」

已經有些漏風的嗓子發出一連串的血泡聲，速度的一言加持再次生效。

眼見逼近厄世，丹田內的黑龍捲早已壓制不住，迫不及待的撕開那層薄弱的軀殼，在厄世身後綻放開來。

退！危機感在這一瞬間到達了巔峰，不可匹敵的念想不可遏制的升起。

「影！戰！」

隨著最後一個字喝出，他的身體如同投擲到終點的彈藥，在厄世身旁炸開，根根白骨化成倒刺，不偏不倚的送進厄世體內。

「噗！」他吐出一口鮮血。

逃離的動作在慢上一拍后，身後緊追不放的黑龍捲終於到來，大口大口的黑霧堵住了他的口鼻，不斷灌入他的身體。

如同凌遲一般的刑罰在他體內開始，厄世臉上蒼白一片，一身暴動的雷霆無力的在身上綻開、匯聚、匯聚、綻開……依舊阻擋不了黑龍捲的攻擊。越來越多的黑霧被他吸進體內，兩系的能量以他身體為戰場，展開一場殊死搏鬥。

白骨在一定程度上極大的阻礙了他的攻擊，每一下的閃避都使得身上的白骨越扎越深，不多時，就已經完全沒入，牢牢的打進他的骨骼內。

越來越的霧氣迎面而來，他索性狠下心來，飽含雷力的右掌對準自己的傷口，狠狠拍下。

殺敵一千自損一千！

本就在癒合與摧毀間徘徊的傷口，被霸道的雷力逼的失去癒合能力，大面積損毀的傷口露出深陷在其中的白骨。

他摒氣凝神，修長的手指探進自己的血肉，揪住那一塊裸露在外的骨頭，毫不留情的拔出來。

「啊！」他低喊一聲。

難以言述的鑽心疼痛讓他一瞬間就冷汗淋漓。

他如法炮製，不多時，身上就已血跡斑斑，地面堆起七八個沾滿血跡的白骨。他的上半身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雷力帶著霧氣，流竄在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傷口處。

第九根。

第十根。

第十一根……

他咬著頭，黑龍捲死死的包裹住他，他只能閉上雙眼，用手摸索傷口，每一下都是刻骨銘心的痛。

他細細數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遍回想老者自爆的場景，那四散如針的白骨，分別刺入了哪裡。

渾身上下都是徹骨的痛，他已經分不清哪裡是治療好的，哪裡是尚未治療的。

再拔下第28根后，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不及再細數一遍，疲憊不堪的腦海昏沉沉的睡去。失去可疑掩護后的口鼻，被黑霧輕而易舉的鑽入。

他的體內卻亮起一抹淡綠色的光芒，又慢慢的消失，周而復始。厄世在失去意識后，只感覺腹中暖洋洋一片，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再貪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