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殿下休要無禮
偌大的營地中,沒有趙乾明的回話,只有甲士們嘿嘿的笑聲。
兩支外出巡視而歸的斥候部隊終於發現了營地中的異樣,一個個抽刀策馬衝來,擋住了圍堵而來的甲士。
曾經共同浴血奮戰的同袍,此時卻變成了敵人,剎那間血腥氣籠罩了營地之中。
兩隊斥候不過十二人,他們面對的卻是上百人的圍攻。
一名斥候隊長大聲喝道:
「殿下快走!」
他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殿下此時萎靡的狀態,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李知更心中比誰都要著急,她自然知道此時應該儘快逃離此處,但是她現在渾身無力,一身修為盡數被封。
「怎麼辦?」
她咬著嘴唇,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想到今晚將會被上百名甲士凌辱,她一顆心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十二名斥候忠心護主,腳下的屍體不計其數,但是很快他們就被上百人所淹沒,頃刻間身上的鎧甲和內襯就被剝了個精光。
但凡身上有孔洞的地方,都遭逢了不測。
這簡直就是最屈辱的死法。
秦雲已經陷入似睡非睡的朦朧期,天寒地凍就像是溫暖的被窩,身下的積雪,就像是最柔軟的床墊。
他雖然在極力掙扎著,但內心逼迫著他要趕緊睡覺。
忽然,他感覺到一團柔軟趴在自己的身上,一雙細嫩的小手在他胸口不斷拍打抓撓著。
「秦三苦……秦三苦……你不能睡,本宮不允許你睡!」
李知更剛才還能維持身為長公主的威嚴,現在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哀求。
她面若桃花,如同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清冽的眼神已經被慾望所點燃,她的身體不斷在秦雲身上扭動著,右手無力地錘著秦雲的胸口,這是她心中最後的執念。
她用盡渾身力氣爬到秦雲耳畔,聲音細若蚊吟又帶著嬌媚喘氣聲,說道:
「秦三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裝睡,我現在要跟你做一個交易,你要是不回答,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事到如今,李知更連本宮這個自稱都忘了,所有希望都只能寄托在眼前這個瘦瘦弱弱又目盲的少年身上。
「我會度入一口龍氣在你體內,你會暫時擁有我的實力,我要你殺了這裡的所有人,代價是……」
李知更沒有說下去,嬌艷的紅唇吻在了秦雲的嘴唇上,一枚金丹由她小腹位置上升起,移到她的唇邊,一縷金色的光芒脫離了金丹,竄入秦雲口中。
那縷金光消失后,整枚金丹頓時暗淡下去,重新回到李知更的小腹中。
「對不起,秦三苦,請原諒我的自私,我不想被這麼多男人……糟蹋了。」
話音剛落,只見秦雲雙眼陡然睜開,一雙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他張了張嘴巴,不可置信地問道:
「殿下?你……要上我?」
軟玉在懷,兩人緊貼在一起,只要他想,分分鐘就能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變成負數。
他看著那雙愛意泛濫的桃花眸子,秦雲頓時回過神來,想起了這裡發生的一切。
「窩草?我看見了?我能看見了?」
秦雲不可置信地捧起長公主的一張俏臉,眼睛眨啊眨的,來回打量著那張傾世容顏。
他心中只能用美這一個字來形容這位長公主的顏值,比他在電視上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
還不等他好好欣賞這種美的時候,他忽覺渾身上下如同掉進油鍋一般,滾燙又劇痛。
顧不得身上的美人,他猛地翻身,雙膝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著地面。
一聲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從他嘴裡咆哮出來。
「啊!好痛!」
「咚咚咚!」
他用力地一下下錘擊著地面,一道道裂縫從大地之上蔓延開來。
圍堵上來的甲士們一個個被震倒在雪地里,但很快又重新爬起,朝著李知更奔來。
現在的他們腦子裡已經完全沒有了勵志,更何況什麼尊卑之分,他們心中只剩下一團邪火在瘋狂燃燒著。
秦雲仰頭又是痛呼一聲,他用手瘋狂地抓撓著脖子、胸口,身上的皮膚被他指甲抓破,但是沒有血水湧出,浮現在外的是一片片金色的鱗甲。
每一片鱗甲都只有手指蓋大小,但是緊密的連接在一起,就像是穿上了一件金色的龍鱗甲一般。
接著,瘦削的身體如同灌了水一樣,脖子以下全都膨脹了起來,肌肉虯結,將身上那身破舊的青衫被生生脹破。
一股股狂躁的氣息在他內體瘋狂流竄,煩躁的他現在只想殺人。
「殺!殺!殺!」
最後一聲『殺』喊出后,他的頭猛然抬起,左眼之中完全被猩紅所代替,那是一種在黑夜中都熠熠生輝的紅色。
一道完全不屬於秦雲的聲音從他喉嚨里嘶吼出來,這個聲音如地獄中的厲鬼,如九幽之下的妖魔。
「哈哈哈!孤!終於回來了!」
秦雲嘶啞地咆哮著,猖狂地笑著。
這聲音上可入雲霄,下可淺黃泉。
本已經爬起來的甲士們再一次被這聲音震倒在地,耳鼻口中不斷向外奔涌著鮮血。
「美味的血食,真是令孤……無比懷念!」
說話間,他的雙手猛然蜷縮,五根手指成鷹爪狀,指甲一根根凸起,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在寒月中熠熠生輝。
他如君王一般俯視著場中所有的生靈,不屑,鄙夷,視如螻蟻草芥。
驟然間,他的身體化作一道血色影子,沖入圍堵過來的甲士之中,雙手劃過,甲士們身上堅硬的鎧甲如紙一般,被輕鬆劃開,皮膚連同骨骼被毫無阻攔地被切斷。
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身影,只能勉強看到一道紅光閃過,身體就已經分成幾段。
剎那間,整個營地之中,縈繞著濃郁的血腥味。
殘肢斷臂,器官臟器灑落一地,皚皚的白雪之上,灑出一朵又一朵用鮮血畫出的猩紅花朵。
李知更靠在車輦上,看著如入無人之境大開殺戒的秦雲,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有抵抗慾望的掙扎,有后怕的不安,有對秦雲的愧疚,還有深深的不解。
「他為何會自稱為『孤』?」
但是她知道,這個問題永遠都不會得到解答了,因為那口龍氣度入后,就算是以肉體強橫著稱的武夫,也會承受不住爆體而亡,更何況只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不知為何,秦雲這幾日來吟唱的幾句詩在她腦海中不斷徘徊著。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她嘴裡念叨著,臉上的神情一點點變得落寞下來。
「今日過後,大龍少了一個有趣的靈魂。」
營地中上百甲士,在頃刻間被秦雲屠殺了一半有餘,沒有人是他一合之敵,只有單方面的死亡。
「暢快!孤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地殺人了!」
終於,他的身影停歇了下來,他看著自己的手臂,打量著自己的胸膛,審視著這具好似極其陌生的身體,嘖嘖幾聲。
「這小身板可真是弱啊!」
此刻,金色的鱗甲之上,滿是沾染著的血水,紅色與金色的交融,愈發顯得他身影的可怖。
詭異的是,這些沾染在身上的鮮血一滴都沒有掉落在地上,而是飛快滲入鱗甲之中,消失不見。
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著指甲上的鮮血,露出彷彿在享受美食的滿足笑容。
可就在這個時候,秦雲臉上的猖狂變成了劇烈的掙扎。
一聲彷彿是鐘鳴之聲在他腦海中猛然炸響,他的身體頓時跌倒在地,雙手捂著腦袋在雪地里痛苦嘶嚎。
李知更別過頭去,不忍看他,她不想看到秦雲爆體而亡的那一幕。
「秦三苦,抱歉……」
但是等了片刻,耳中只有秦雲痛苦的嚎叫聲,沒有爆體而亡的聲音。
「以他凡人之軀,不可能堅持這麼久的。」
李知更再次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忽然看到一縷金光從他右眼中爆射而出。
於此同時,他右半邊身體的鱗甲慢慢褪去,恢復了常人的身體,只不過在皮膚之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的臉上,左半邊是擇人而噬的兇狠,右半邊是大慈大悲的安詳。
這是一種兩極分化的詭異,兩種極端碰撞在一起的反差。
雙眸之中,一紅一金兩種光芒在黑夜中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痛苦聲戛然而止,只見秦雲左手龍爪和右手金色手掌在胸前合十,一聲悲天憫人的佛號從他嘴中傳出。
「阿彌陀佛!」
這聲音如九天之上的梵音,響徹在營地之中。
周圍瘋狂湧來的甲士們同時頓住身體,齊齊看向身前的秦雲。
臉上的邪淫之色慢慢消失,只剩下如信徒般的崇敬。
李知更雙眼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布滿了不可思議的驚訝。
「是佛家!怎麼會是佛家的佛號!這怎麼可能?」
滅佛之戰已過去十年,大龍早已無佛,身為皇室嫡系血脈,她最清楚這場滅佛之戰做的是有多麼的徹底。
就在她震驚的時候,秦雲體內那個張狂地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只不過這次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憎恨。
「釋懷老禿驢,安敢壞孤的好事!」
此時的秦雲體內,就像是有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在爭奪身體控制權一般,被稱為釋懷的和尚低聲呢喃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