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驟變
回到篝火旁,整個營地的上空都充斥著一陣陣飯菜的香味。
陳彭正抱著一隻豬肘子在啃,滿嘴油膩地問道:
「這麼慢?春風逍遙丸要到了嗎?給我分一顆。」
馮源這才想起來陪秦雲過去的初衷,居然忘了討要。
坐下后沒多久,秦雲只覺腦袋有些昏沉,眼皮止不住地想要合上。
「這副作用來得也太快了吧?」
腦袋雖然昏沉,但是意識在此時格外清醒,大腦在飛快地運行著。
馮源盛了一碗肉粥端到秦雲面前,看著他此時的狀態,不由皺眉道:
「你怎麼了?吃點東西再睡吧。」
秦雲聞著面前肉粥的香味,腦子裡忽然閃過幾個詞語:
「試毒,副作用,換藥……」
他一把抓住馮源的手腕,肉粥頓時灑了自己一身。
顧不得身上的灼燙,他連忙問道:
「我昏迷了四天,趙大人平時每天都給我換兩次葯嗎?」
看著他這副著急的樣子,馮源搖頭道:
「以前都是一天一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給你換兩次。」
秦雲鬆開他的手腕,大腦飛速運轉。
「今天為什麼給我換兩次?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讓我陷入昏睡之中……如果我不去河邊散步,就不會遇到他,是不是也就不會提出給我換藥?等等!河邊!」
秦雲猛地站起身,撕開自己的領口,將塗著藥膏的紗布一把扯下。
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在胸膛上用力揉搓著。
「他要我陷入昏睡之中,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我說話!」
陳彭看著他又是露出胸膛,又是拚命揉搓胸口,狐疑地問向一旁喝粥的馮源。
「你是不是把春風逍遙丸給這小子吃了?還是你們讀書人會玩。」
馮源一口喝光碗里的肉粥,沒好氣地說道:
「滾蛋,誰知道這小子是在發什麼神經。」
胸口上的藥膏清除乾淨后,秦雲依舊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踉蹌著身子,不讓自己倒下,他知道如果躺下,就一定會睡著。
他對著馮源和陳彭說道:
「有什麼辦法,能不讓我睡覺,快!」
陳彭嘿嘿一笑,站了起來,說道:
「這很簡單!」
啪啪兩聲,他蒲扇大小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臉上,秦雲的臉頓時紅腫了起來。
「咦?」
陳彭輕咦了一聲,這兩巴掌,就算是沉睡中的人都能被打醒,更何況是他這種只是有睡意的人。
「不行!這個方法沒用!」
馮源皺著眉頭,也發現了秦雲的異常,看他這副樣子,已經不是藥物所能帶來的副作用那麼簡單了。
他一抖身上的儒袍,衣袖翻飛,鬚髮無風自動,朗聲說道:
「君子曰:氣爽神清!」
他的聲音如拂過山崗的清風,如夜中高懸的明月,雖只有寥寥幾字,卻如同有著某種魔力一般,在秦雲腦海中炸響。
秦雲能明顯感覺到這四個字在腦海中炸響的同時,一股股清涼的氣息也跟著湧入腦海。
但這種清涼很快便消失,他的腦袋再次昏沉了下去。
馮源也發現了問題,這已經不單單是藥物的副作用這麼簡單了。
他一步踏出,抓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皺眉問道:
「到底發生什麼了?」
秦雲聲音低迷地說道:
「趙乾明有問題!」
陳彭和馮源兩人齊齊一愣,臉色頓時充滿了疑問。
未等他們開口發問,就聽秦雲又接著說道:
「我剛才在河邊遇到他了,他說他在大解,但我沒有聞到空氣中的臭味。」
「這特娘的也算有問題?老子拉屎就不臭,還帶香味!」
馮源踹了一腳陳彭,對著秦雲說道:
「別理他,你繼續說。」
秦雲知道這種事情很難被別人理解,別說是空氣中的臭味,就是每個人身上自帶的味道,他都能清楚地分辨出來。
「我問他樹林中還有沒有其他人,他說沒有,而我卻聞到了另外一種很奇怪的味道,有勞役身上的汗臭味,還有一種類似於香料的味道,反正這種味道並不是來自趙乾明身上。」
馮源皺眉問道:
「也就是在樹林中還有一個人在?」
陳彭不以為意,大大咧咧地說道:
「有人就有人唄,這有啥大不了。」
「重點是,為什麼他不承認,要刻意隱瞞。」
「說不定他有某種癖好,比如拉屎的時候總想找個伴,又不想被人知道。」
秦雲搖了搖頭,說道:
「是有這種可能,但我現在的狀態又怎麼解釋?一般的傷葯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副作用?這根本就是迷魂藥,他看我是瞎子,可能沒有發現樹林中的第三人,但又怕出意外,所以才會給我下藥。」
馮源聽明白了,恍然大悟道:
「也就是樹林中的那個人很重要!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毒死你?」
這麼一問,秦雲也愣住了,如果真要保守什麼秘密,一個死人肯定比一個昏迷之人更能相信。
秦雲想不明白,暫時將這個問題放在一旁,忽然又說道:
「這是長公主的隊伍!如果他趙乾明有不良用心,那一定是沖著長公主去的!」
此話一出,馮源臉色陡然一變,剛看向長公主的車輦,他的手就被陳彭給拉住了。
只聽陳彭聲音有些曖昧地說道:
「馮源,老子現在看你的手怎麼比教坊司的花魁還要細嫩?」
馮源心中一驚,但緊接著他也狐疑地說道:
「我怎麼看秦三苦你的胸口比小娘子的還要勾人?陳彭你的絡腮鬍子……很性感……」
聽到這裡,秦雲頓時頭皮發麻,用為數不多的清醒,在心中說道:
「這倆貨不會要就地上演一出棒打菊花的戲碼吧?」
但緊接著,他就完全想明白了。
「是食物!食物里有催情成分!」
但是馮源和陳彭兩人現在已經在手拉手,互訴衷腸。
「馮源,老子心中一直有句話想對你說。」
「陳將軍,不要說出來,說出來我怕你會負我,就將這句話留在心底吧,你知我知就足以。」
聽著兩人的話,秦雲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緊接著,整個營地內都響起了甲士們淫邪的笑聲。
知道這是長公主的營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為所欲為的青樓勾欄。
「他們現在面對同性的大男人都如此做派,要是看見了長公主以及身邊的四位婢女……」
秦雲不敢再往深處去想,推開正在自己胸口來回摸索的馮源的手,朝著身後長公主的車輦跑去。
「壞女人……呸!殿下!大事不好了,有人要跟你滾床單!上百人!」
他剛喊一句,就聽車輦內傳來李知更冰冷的聲音:
「秦三苦!你若找死!本宮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話音剛落,一襲素色長裙的李知更就從車輦內飛了出來。
如今戰事已了,身上的戎裝換成了女子的長裙,略施粉黛的臉上,如出水的芙蓉,如盛放的丁香。
她蹙著眉頭,看著朝自己踉蹌而來的秦雲,少年臉上滿是惶恐和掙扎。
緊接著,她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若是平時秦雲這一嗓子,足以讓身邊的侍衛將其拿下,但那些侍衛卻任由他奔走。
再就是整個營地中,充斥著令她難以接受的靡靡之音。
她向來治軍嚴苛,軍中不能飲酒,不能碰女人,更何況是如今這副不堪入目的場景。
她頓時怒火中燒,寒眉倒豎,厲聲喝道:
「陳彭何在!」
她沒有聽到陳彭的粗嗓門應答,而是聽到了秦雲無力的聲音:
「陳將軍已經和馮大人已經墜入愛河,生米要煮成熟飯了。」
不用他說,李知更已經看到那位跟她南征北戰的陳大將軍正在脫馮源的褲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雲艱難地在雪地中奔走著,基本上跑兩步就會摔倒在雪地中。
李知更一步踏出,明明離秦雲還有十幾米的距離,一步過後,就來到了他的身邊,拽著他的衣領,將他從雪地里提了起來。
秦雲聲音微弱地說道:
「殿下,趙乾明他要害你!」
李知更眉頭緊鎖,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去質問趙乾明,而是在想他這麼做的用意。
只是李知更不出現還好,這一出現,營地中所有甲士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在了她凹凸有致的身上。
面對著一道道毒辣的目光,李知更也不由退縮了兩步。
面對妖族大軍,她這位大龍長公主都不曾退卻,但面對男人淫邪的目光,她怕了。
「女人?哈哈哈!有女人!」
忠心耿耿的侍衛們此時向聞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魚一般,朝著長公主這邊蜂擁而來。
李知更怒哼一聲,手中長劍劍光連閃,幾位沖在最前方的甲士頓時被飛出的劍光砍倒,人首分離。
她橫劍在前,冷眉倒豎,不怒自威地說道:
「再敢踏入一步,本宮斬立決!」
但是她的命令非但沒有半點作用,反而更加勾起了男人們心中的邪祟。
就在她打算大開殺戒的時候,忽然臉色一僵,兩團桃花紅攀上了她的臉頰。
手中長劍跟秦雲同時摔在地上,她長裙下的雙腿不自然地扭曲著。
冷汗一滴滴流下她的鬢角,她目光冷冷地看著逼來的甲士,體內竟然沒有半點力氣。
「趙乾明!你給本宮滾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