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點
1夕陽灑落在青市破舊的老城區上,夕陽的光輝溫熱,暖洋洋的灑在舒標身上。
紡織廠的家屬院里,老住戶們基本都走完了,只剩下一些外地來這裡廠子工作的年輕人在這裡租房,此時正是下午五點左右,附近的工廠還有半個小時左右才能下班。
所以現在正是安靜的時候,諾大的家屬院里,大紅或藍白條紋的床單掛在電線系成的衣架上晾曬著,風從不遠處吹過來,只聽到床單像大旗一樣被吹得嘩啦啦得響。
風吹得舒標很舒服,帶走了他身上的汗。
遠處工廠辦公室三樓的窗戶,只要低頭一看,便能看到家屬院內的景色,此時,那些在辦公室吹空調的男男女女正趴在窗戶邊,嘰嘰喳喳地看著家屬院里跑步的舒標。
「這青年都跑了整整一下午了吧?他不累呀?減肥也不帶這麼減的啊!」
「我擦,這人是個怪物吧,少說跑了也得有幾千圈了吧?」
「老夫掐指一算,這小子至少跑了得有七八十公里了!」
「唉,年輕人就是火力旺啊..」
「啊呀呀,誰下去幫我要一下小哥的微信呀?小哥長得還蠻帥的嘛,體力還這麼好~」
「哈哈,小李你就免了吧,這年輕人火氣再旺,到你手裡三天就虛了吧?」
.....
舒標在心裡默數著,跑到一百公里時,逐漸放慢了腳步。
他決定不跑了,放慢了腳步,掉頭走進了黑洞洞的樓道,穿過樓道里扎堆的電動車,一口氣跑到了四樓。
雖然他剛剛結束了一百公里的的跑步計劃。但他並沒有氣喘吁吁,只是額頭上稍微滲出了一點汗。
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三天了,就從他的眼睛開始發生異變那天起。
推開門,家裡仍是靜悄悄的,中午的飯菜仍放在桌上,雞蛋餅已經被陽光曬得脫水,盤子里的蝦醬炒豆腐經過半天直曬也已泛出淡淡的發酵味道,角落裡的塑料袋靜靜放著幾個桃子。
舒標,十八歲,只讀完了初中,現在住在奶奶留下的老樓里。
其實奶奶在世的時候其實不願意讓舒標輟學出來照顧她,可那怎麼可能呢?那時候她已經癱瘓了,躺在床上數著自己剩下的日子,他的父親早就死了,母親也早已改嫁,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死了,舒標是她唯一的親人,他怎麼能不去照顧奶奶呢?
他仍記得那年,他早上出門去撿瓶子,奶奶躺在床上,布滿溝壑的老臉淚流滿面,她顫顫巍巍地嗚咽,說「都是我的錯,別人家老人都幫扶著自己孫子,我卻在拖孫子的後腿...!」
那天下午,當舒標提溜著一隻斬成塊的雞提溜回家時,只看到滿地的夕陽灑在小屋裡,奶奶躺在床上,安靜地像睡著了,舒標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叫了奶奶一聲,並沒有回應,然後他衝過去,顫抖著將手指放在了奶奶的鼻下。
然後他就哭出了聲。
想到這裡,舒標的鼻子就酸酸的。
舒標把鑰匙輕輕放在門邊的小鞋柜上,走到桌邊,拿起小鏡子開始仔細端詳自己的臉。
果然,還是一樣。鏡子里的舒標長著一張清秀的臉,而碎發下的眼睛,仍在隱隱散發著淡淡的暗金色光芒,像是一團暗金色的火焰被鎖在了瞳孔里,火焰在瞳孔流轉,似乎想從瞳孔里燃燒出來,將舒標的眼睛映成了淡淡的金色。
眼睛的異響已經持續三天了,中間不疼不癢,只是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身體里似乎鎖著一股熱火,想要宣洩出來一般。
但就算他剛剛跑完三十公里,卻仍覺得身體里的烈火仍像是在熊熊燃燒一般,不見得有絲毫減弱。
「咚咚咚!」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敲門聲。
「誰啊?」舒標打開那吱呀呀的木門,門外是一個淚眼婆娑的女孩,身體抖得像只剛出生的小羊羔。
舒標隔壁的女租客,小爽。
小爽一開口就語出驚人。「舒標,我,我今晚能在你家睡么?」
舒標眉頭一皺。「是不是李彪又去你屋了?」
小爽點了點頭。
「這王八蛋!」舒標突然開始惱怒,李彪是個禿頭的五十歲油膩大叔,啤酒肚大得可以盛上一包啤酒,同時他也有另一個身份,是一個怕老婆的包租公,而這一任的租客,就是住在隔壁的小爽。
想必今天他老婆又回老家了吧?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來騷擾小爽,他知道小爽的性格,是妥妥的包子性格,能把她逼成這樣,想必一定騷擾了她很久了吧?
「他幾點過來的?」舒標一邊說著,一邊踏步出門,小爽趕緊拉住了舒標,沖著她搖了搖頭。「標,算了吧,就讓我在你家睡好了。」
舒標自然知道小爽在怕什麼,李彪雖然是個五十歲的啤酒肚大叔,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戰鬥力,而且李彪在這個小城市裡混了幾十年,關係網同樣也輻射到了周邊的街道。
雖然認識的都是一些老混子和小混子罷了。
「沒事,我自有分寸。」舒標說著就推開了小爽家貼著綠色紗網的鐵門。
屋裡亮著燈,燈下是縹緲的煙霧,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且沉悶的煙味。
一個光著膀子,胳膊上紋著皮皮蝦玩球球的啤酒肚禿頭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小爽的床頭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地上滿是散落的煙頭。
看來待的時間不短。
李彪轉過頭來,正好和站在門口的舒標四目相對。
「呦,標子也在呢,過來幹啥呢?」李彪先開口,一吐出口湛藍的煙氣,用藍拖鞋踩捏煙頭,腳腕一轉。
「奧,沒事,彪哥這麼晚還不回去呢?嫂子不在家沒數了唄?」舒標撓了撓頭,走進屋裡,一腳把一顆煙頭踢到床底。
舒標話裡帶著刺,李彪的臉瞬間便沉了下去。「標子,你什麼意思?」
舒標懶得跟李彪廢話,走到李彪身旁,用手拍了拍李彪胳膊上的皮皮蝦頭。「彪哥,該回家了。」
李彪蹭一下就站了起來,手猛甩便打開了舒標的手,盯著舒標的臉,一開口就是濃烈的酒氣。「標子,你是不是活膩..」
李彪話未說完,脖子便已被舒標一把扣住,像攥小雞似得一甩,只聽啪嗒一聲響亮的肉體碰撞地面的聲音,李彪便被甩在了地上!
舒標吃了一驚,他感覺自己只是輕輕一提,沒想到便將李彪摔了一個這麼慘的跟頭。
自己的力量彷彿在突然之間變大了。
「你他媽的!」李彪猛跳起來,肚皮上沾滿了煙頭,跳起來大罵。
咒罵聲活像一隻豬圈裡發情的公種豬。
咒罵聲又隨著李彪的一聲哎呦中止,舒標又一閃身躍到李彪身後,抬腿便往李彪後腿一踢,李彪隨即便覺得雙腿一麻,還未跌在地上,就被舒標又抓住脖頸子,拖著便被帶出了小屋,一腳把他踹到樓道。
樓道隨即便響起一股殺豬般的慘叫。
此時李彪看舒標的眼神已充滿了恐懼。
「怎麼事彪哥?還不回家嗎?」樓道里傳來舒標的聲音。
「他媽的小畜生,你小子給我等著!我本來就想著現在就回家了!你催個xx呢?啊?」
「那就回唄。」
噔噔噔噔噔。樓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拖鞋沾地之聲。
「沒事了。」舒標從樓道中的陰影走了出來,拍了拍正傻站著的小爽肩膀。「下次李彪再來,別給他開門。」舒標說著,撓撓頭就準備往自己屋裡走去。
「喂!大哥!唉,不借錢,我借什麼錢啊!我被人打了!」樓道里傳來李彪的大喊聲。
「舒標....」小爽怯怯的聲音從舒標身後響起。
「啊?」
「你,你能不能來我屋裡陪我一會兒....我...我害怕..」小爽的聲音怯怯的,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面。
舒標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反正自己也沒吃飯,再蹭頓飯吃豈不是美哉?但,只空著手是不是不太好?「奧,好!那你等一下哈,我回去拿個桃~」
小爽的臉瞬間便泛起了一陣桃紅。
「對了,你今天咋沒上班啊?」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