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鏡世界(39)
天鏡所化之風,並非物理意義上的氣流而且意識層面的風。
它可以輕易穿過各色障礙卻只會因意識的存在而停頓幾分。
於是乎,人的存在成為了天然的掩體,樓房作用全無,無論他們藏在哪裡,風的到來也只是遲早。
集裝箱內,大片的人們保持著沉默,偶爾會有幾聲輕微的嗚咽聲也都被車輪的滾滾蓋了過去。
車裡似乎少了幾個人,但也多了個面生的傢伙。
這正是雲染他們曾經待的地方。
在鄭雄壓制住那瘋子后,雲染去喊了人。
隊員在聞言云鯤被推下去后既憤怒也為難,最終沒有攔下他們。
按理來說該攔住的,但是……這隊員也是剛入隊不久的新人,他家也上有老下有小,看見雲染這模樣就沒忍住動了惻隱之心。
雲染他們是走了,但是他被臭罵了一頓還留在了車廂看住這些不安分的獲救人員。
作孽啊……
感嘆著,這位30歲左右的大叔面露苦相,餘光又不禁看向了那個縮在角落裡始終面露驚恐瑟瑟發抖的瘋子。
霎時間,厭惡和蔑視傾瀉而出,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這個瘋子丟下去。
你說他好端端發什麼瘋偏要禍害救自己上來的人?
不知感恩又狼心狗肺,他平生最恨這種人!
鄙夷一閃而過,他默默移開了視線。
眼不見,心不煩。
扔也不能扔,還能離咋滴?
心下煩躁,本就嚴肅的面龐更多出了幾條皺紋顯得兇殘了不少。
大叔:垮著個批臉.jpg
明眼人都知道他討厭那瘋子了,就更不敢多說什麼。
他們也心虛。
於是乎,在一片沉默之中,任何一個動作都彷彿被放大了,顯眼又令人膽顫。
當車門有動靜的那一刻,車中的人們下意識蜷縮了身體。守衛大叔目光嚴肅,他上前了一步。
是門沒關緊?
不,它被人推開了。
來人面上噙著笑,他雙眼微眯,禮貌而疏遠,只是面色蒼白,再加之穿著黑衣,讓人感覺一種不適的陰沉感。
大叔警覺,一隻手伸向身側,邁開腿擋在這人面前。
但來人熟視無睹,只是一揮手,大叔便種種砸在了鐵皮車廂。
「哐!」
就連身側的對講機都砸掉了下來。
「滋滋—」裡邊傳來幾聲電流竄動的聲音。
黑衣人的舉動讓車內人驚恐極了,他們爭先恐後朝著角落裡縮彷彿這樣,那人就看不到他們似的。
「呵。」
安梧扯動嘴角輕笑,似嘲諷又似憎恨。
——
繁星包裹的漆黑中不見邊界也深不見底,墨發的少女卻彷彿躺在地面,她閉著眼,身上不見一絲呼吸的浮動。
她……死了?
不,這人分明眉頭緊皺陷入了某種夢魘,可又怎的沒有呼吸?
這都不重要了。
墨發少女旁邊來了人。
煙灰的眸子是黑與白的交匯,卻又不過多接觸。裡邊沒有任何波動,眼角處的美人痣更為他的清冷添上了幾分生動,他審視了地上的人兒許久,疑惑又迷濛。
只是忽的,他神色一變,化為虛無消失在了原地。
無人看見,一縷黑煙刺入了星錦的腦內。
在黑煙刺入的瞬間,星錦的眉頭舒開了。
小小的白糰子自遠處急慌急忙地跑了過來,到了星錦附近它身形一頓。
元宵使勁兒地吸了吸鼻子,心下狐疑。只是很快被星錦吸引,將這一點狐疑拋在了腦後。
「嗚嗚嗚嗚嗚嗚」
小傢伙在旁邊用爪子推了推星錦的臉蛋嗚咽著。
它哭了好久呀,久到星錦腦內的沒有情感的黑煙都能將它的語調全文背誦了它才停下。
黑煙:「……」
元宵蹭了蹭星錦的臉蛋,再看向她的時候目光不舍。
它離開了,它明明可以待在星錦身邊的,可它就是離開了。
黑煙目光若有所思。
———
這是哪裡?
她看著底下的空間,無措極了,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來歷。
她一醒來就看見自己漂浮在空中,身形透明。
她該去哪兒?
少女一問三不知,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什麼,只能在這個世界漫無目的地漂浮。
飄著飄著,她看見了幾個車廂。
上邊的人們橫七豎八地躺著,身形乾枯,面色驚恐。
這裡邊的人們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明明和她一點兒關係沒有,她甚至觸碰不到他們,可偏生心頭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就壓上了一塊石頭。
不至於喘不過氣,就是……沉重的有些難受。
然後呢?
少女眼神迷茫,她離開了這裡又飄向了其他地方。
目光所至,冰冷的城市附上了一層風沙,處處透著荒蕪腐朽的氣息。
她不知在這個城市裡遊盪了多久,只知道……這地方越來越荒蕪了,她看見的屍體越來越多了。她走了許久,在一處讓她不禁多看幾眼的小區停下。
小區的上方有一個黑洞,只是此時叫黑洞似乎有些不合適了。
因為如蛛網般的透著光的裂縫在那抹黑色處以極快的速度蔓延、擴大。
光芒很快就壓過了黑暗。她看見一人嗖的一下就出現在了黑洞處,面容猙獰。
「不……不可能!」
他的眼睛充滿了血絲,一看就是要吃人的模樣,特別是他面色蒼白,白里透黑。
跟鬼似的。
少女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那人伸手想要捂住黑洞的裂縫,接觸到裂縫光芒的那一瞬間,清晰的黑氣自他手中飄逸,他卻跟感覺不到一樣。
「怎麼會……」
沒用……沒用!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都補不上……
那人失了神,只能眼睜睜看著裂縫擴大,連光芒將他的面頰腐蝕都沒有感覺。
許久,他被腐蝕的幾乎維持不了人形才恍然大悟,繼而咬牙切齒。
「是你……」
「星錦!!!」
少女心神震動,下意識想上去問問星錦是誰,還沒來得及,她就瞅見這人開始四分五裂。
這紋路,和黑洞上的差不多。
少女閉了嘴,臉上寫滿了震驚。
woc,啥情況?
她瞅瞅「天」又瞅瞅人。
他……跟那洞啥關係?或者說,跟那鏡子啥關係?
之所以會這麼想嘛,因為那裂縫已經蔓延到整個天鏡了呀。
少女看著那人支離破碎,始終沒有機會上前詢問。
就算有機會,她說的話這人真的能聽見嗎?
想明白她就待在原地不動了。
然後她就看見,在安梧徹底破碎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彷彿響起了一聲「咔」。
緊接著,細細小小的破碎聲自世界各處響起,她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不知為何,她心下慌亂,無措極了。直至淚滴迷濛了視線,她才意識到——
她哭了。
「為什麼?」
沒人告訴她。
少女擦了擦眼淚,心煩意亂在這個世界遊盪著,她看見荒蕪的城市裡,一攤又一攤碎鏡。
這個城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鏡子?
哪裡都是,到處都是。
還有人對著那鏡子哭泣,神志不清的樣子。
鏡子……很珍貴嗎?
少女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心裡堵得慌。她到處走,到處看,逐漸的,人跡罕至,周邊的聲音都少了些許。
「你沒死?」
突兀的聲音響起,少女定睛一看,自己來到了一個純白的空間。
比起外邊的哭聲一片、人心惶惶,這裡讓她感受到了幾分寧靜。
「我已經死了嗎?」
她反問。
沒有回答,先前問她的聲音沉寂了。
少女在空間里轉了一圈也沒能發現是誰在說話,在她剛要出口詢問的時候,這空間里才又有了動靜。
「你失憶了。」是陳述句。
「你知道什麼。」兩人似乎都無比篤定。
那人看著她現在的模樣似乎不願多說,所以在少女話音剛落就沒了聲音。
少女也找不著它,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下去。
空間里沒有入口,她自找不到出去的辦法,所以她是怎麼進來的呢?
少女皺眉,她在空間里摸索。
她不信這裡沒有一個出口。
只是可惜的是,無論她摸索了多少遍,什麼都沒有找到。甚至連一粒灰塵都沒有。
這片空間里沒有窗戶,沒有鐘錶,亦看不出早晚。只有從一始終的白,這白不似陽光刺眼,反而柔和極了,讓人忍不住地想要放鬆下來。
她走啊走,最終隨便找了個地方躺了下去。
少女:躺平.jpg
空間中沉寂了許久,沒有任何聲音,那怕是已經成為魂體形態的少女都覺得自己要是再這麼待下去,應該會瘋掉。
也不知道魂瘋了會不會變成厲鬼……
她在心底小聲嘀咕,面上卻突然開口。
「喂,我說……」
少女似妥協又似耍賴。
「你不會是這個空間吧?」
她好像膽子大了些許,沒了之前令她費神的斤斤計較,當然這些是失了憶的她感受不到的。
畢竟這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自由自在還無憂無慮。
唯一需要慮的……可能就是該怎麼出去這裡吧。
空間里沒有回話,少女又在地上躺了許久,久到她開始懷疑最開始聽到的聲音是否是她看多了荒城慘劇后出現的幻覺。
純白空間里很無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逛了太久,心上疲憊再忍耐不住。
少女:話說魂體也會累的嗎?
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在她睡過去后,空間上方出現了一陣扭曲。
一張小紙條出現,在空中慢悠悠飄了下去,如同頑皮的孩子還左搖右擺的,似乎是在想它要砸少女身上那一塊兒才好。
然而還沒能「砸」上,少女醒了。只見紙條上赫然出現了一句話——
「你真的想知道嗎?」
這就像兩個人已經私定終身了,明明雙方都有意,突然另一方來了一句:「你真的想嫁給我嗎?」
少女無語,隨即超大聲喊了句:「是是是!我想知道!」
那聲音又忍不住追問:「後果你承受的住?」
「……」
這一問給少女整遲疑了,只是也沒過幾秒她就又應了。
總比什麼都不知道來的好,不是嗎?
「你說的。」
聲音的主人好像是個小孩子,確認了沒事他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開始為所欲為了。
發光的絲線不知從何而來刺入了少女的識海,她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空間又安靜了下來。
沒人知道聲音告訴了少女什麼,只能看見她醒來后沉默冷淡的模樣。
瞧著她陰沉的模樣,那聲音有些心虛。
「你說了你承受的住的……」
星錦不說話。
她剛剛「看」到很多東西,心裡一時難以接受,但是又有些許釋然。
她也懷疑這地方給自己的記憶是否是真實的屬於她自己的。可……
眸光微斂。
她找不到這傢伙騙自己的理由。
「送我出去吧。」她說。
空間中的聲音並未出現,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星錦就出現在了一片灰暗當中。
周圍是無盡的繁星,她站在其中有一時恍惚,一時分不清究竟是繁星渺小還是她渺小。
在她面前的是一顆巨大的藍色星球,只是其中的些許綠色和棕色讓它看起來不那麼單調。
歲月為這顆星球披上了安靜的面紗,卻也掩不住它的生機。
它似乎變了很多,又似乎從未改變。
至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從外表上看它真的從未變過。
明明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星錦神色淡漠,此刻的她有種處變不驚的從容,也有種與世隔絕的漠然。
旁邊一個小小的光球默默飄了過來。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我能告訴你的是我所記憶的,所以對你來說應該並不完全。」
瞧著星錦還不理他,還盯著那顆星球,他不禁好奇了。
這個人是想起什麼了?
為什麼表現的……和安梧描述過的不一樣了?
「你不難過了嗎?」
明明什麼都沒有守住。
「應該……曾經難過過。」她輕聲回答。
或許是空間限制,灰暗的星空中光團無法看清她的神色,只覺得她身上似乎有什麼深埋的東西正在蘇醒。
靜謐、沉寂卻又如那黑夜中寥寥的燭火,始終不肯磨滅。
「但我不可能永遠在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意義。我也有啊……」
那一刻,燭火彷彿旺盛了些許。
自看到那顆星球以來就淡漠的好像失去了所有情感的面龐上光影交錯,她淺淺的笑了。
這笑不帶任何情緒,彷彿她只是想做這個表情,又或者……她習慣了笑。
「他們是因你而死的。」
光團的聲音似乎有些疑惑,像是無知的孩童,用最平靜單純的陳述,訴說著最殘酷的事實。
「是。」依舊是那冷淡的笑,但隨後卻又回到了她蘇醒最初的模樣。
不著調、跳脫、活潑卻隱隱參雜了一絲惡劣。
「我總不可能陪他們一起去死。」
論殘酷,她的話語或許才是最殘酷的。讓小光團一時失了言,啞口無聲。
「月蕭說得對,有得總有失。而在我尋回那些丟失的部分的旅途中,死亡、傷害總是不可避免的。」
她突然道出了一個小光團從未聽聞過的名字。
「畏懼未來而畏畏縮縮,和杞人憂天有什麼不同呢……」
少女感嘆而坦然,目光坦蕩,她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與其一直逃避,不如直面事實,然後為那畏懼的未來搏一個可能。
「……」
「你很理智,也很無情。」光團對她做出了客觀的評價。
「不。」然而不過話音剛落,就被星錦一口回絕了。
「我很難過。」她揚著最平淡的笑向光團說道。
光團疑惑,但卻不再追問。
星錦不語,她向著那顆不變的星球飛近了。
直到近到可以看見裡邊的大地,裡邊哭嚎的人兒時她才停下了腳步。
星錦靜靜地看著底下滿目瘡痍、破碎不堪的世界,她盯了良久,久到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周身的一切,彷彿在用自己的目光,描繪著這個世界以前的模樣。
半晌,她緩緩闔上雙眼。再睜開,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當你弱小到對面前發生的一切無能為力,那一切悲哀與暢想都成了無用的笑話。
你解決不了那些問題。不如放手一搏。」
雖然……有時候放手一搏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
不。
她想要的結果達成了,只是並沒有像她預期里的那麼完美。
星錦嘆了口氣。
「前進吧,改變不了過去,那就試著掌握未來。」
更何況……改變過去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不是嗎?
其實在看著世界的那一刻,她一下就回憶了許多。
零星的記憶碎片再結合光團所說,讓她明白了很多事情而不只是對單一的視角的印象,只是還有許多她自己視角的記憶都被一層迷霧籠罩。
「對了,你……是什麼來頭?」
星錦人都要走了才回想起自己和光團不認識,於是順嘴問了一句。
她心裡有些猜測,還需要小光團證實。
小光團原地跳動了兩下,好像在思考什麼,許久才回答道:「我是一個便簽,一張……被一個很善良很善良的人留下來的便簽。」
他刻意重複著「善良」,透過這閃耀的小光球,星錦彷彿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他」。
不再陰沉,他活潑單純又天真,善良的不存一絲齷齪卻又有自己的小心思。
「……」
星錦神色怔愣。
「是嗎……」
她低聲喃喃。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
星錦抬頭詢問,彷彿多年的老友在詢問對方未來的打算。
「去遊歷世界?」
小光團聲音有些不確定:「他以前一直很渴望有這樣一個不同的世界,很希望能去看看它的全貌。
他想自由自在,平等而普通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星錦抬眸,眼中有星光流轉。
「那你以後叫什麼名字?」
「安梧,我叫安梧。」
提到這兒,小光球更亮了,他很興奮地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又蹦噠了幾下,渾身充斥著愉悅的氣息。
「他給你留下了最後的神智?」
小光團快速蹦噠了兩下示意又左右搖擺。
「不是,不是!我是便簽是一個記錄了他心愿和執念的便簽~
我的存在是為了提醒他……
準確來說,我是他接受符咒後分裂出的不想要的自己……」
誰都不希望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是多餘的吧?
小傢伙說到這兒聲音小了許多,情緒低落。
星錦卻輕笑出聲。
「知道了,你就是安梧。
安梧就是他想要成為、保持的模樣。」
「是的!」
星錦看著安梧愉悅的模樣心下卻有些難受,於是在他開心之時就話鋒一轉。
「那麼,安梧!我現在要離開這裡了,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小光球乖巧目送星錦離開。
而星錦也淡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就走遠了,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樣。
但實際上她腦袋空空,在星空里走了許久才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我當初把命拼出去不就是藏了逝去后一睜眼就到下一個世界的心思么?
現在呢?
「……」
不知名某處星系坐標內,一個名叫星錦的少女詭異地沉默了。
沒錯,當時的星錦不僅僅算計了天鏡,還把自己算進去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就一直在想她該怎麼離開。
村莊的時候是離開結界,那這裡呢?難不成讓她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很顯然不行。
一是她能力不足飛不上去,二是那怕她和官方合作,官方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讓她上火箭。
最後一個原因,也是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這個世界的軀體不允許。
自己作死過一次了,而且又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緊接著就是將自己的本源榨乾……
這種事情換作相同情況的日冕過來都夠嗆吧。
身體太脆弱了。
但……
或許也都行得通,只是現在的自己太弱小。
說實話,最後哪怕知道她不會死,但真到了死亡的那一刻她還是會怕。
或許……是因為她不是曾經的那個星錦吧。
那個讓元宵甘願跟隨,為日冕分擔且令她驕傲的星錦吧……
星錦垂眸。
那當時她又是怎麼想的呢?
她要去每個世界搜集魂魄,意味著每一個魂魄碎片都是一個單獨的「她」,她的到來意味著融合了這個世界的魂魄,所以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她的大目的就已經達到,只等祓除符咒,離開這個世界了。
但她左思右想,破局的關鍵在她的本源。
若想徹底破局,不亞於直接要她的命。但她破了局又不可能像之前猜想一樣,飛出地球才能走……
當時星錦的腦子裡彷彿有兩條思路在打架,一條叫囂著用她的命去換取這個世界的寧靜,別再猶豫了,連符咒都解決不了,你怎麼離開?
另一條卻拚命安撫她,不管怎麼樣,讓她至少留條命,等事件解決再想辦法離開。
星錦的腦子很亂,人也糾結的不行。
這不斷重複的觀點中,唯有兩個詞語讓她在意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但很快,靈光一閃。
在不斷糾結中,她茅塞頓開。
「命?離開?」
或許……只有離開了這具軀體,她才能真的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真是這樣,那在這之前,榨乾本源,甚至死亡都沒有關係了。
反正這個世界的魂魄已經融合了不是嗎?
就像切開的橙子。
橙子瓣兒被拼了回來,形成了一個整體,榨乾本源也只相當於將橙子的汁液擠出,但本身還是一個整體——只是內在消耗了。
但這是可以自行恢復的。
就像將一個干橙子丟進去泡水一樣。
但是現在。
星錦抬頭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哪兒的星空,眼神迷茫。
失敗了?
她幾乎可以預想出這次的失憶是本源損耗過度的成果,她現在該怎麼離開?
正當星錦自我懷疑的時候,腦海中一個機械的聲音響起——
「綁定成功,恭喜宿主綁定了自動系統。
本系統全稱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系統,只要您能按時完成任務,都將獲得豐厚的獎勵。」
很明顯是ai合成的聲音,卻讓星錦莫名聽出了幾分棒讀的意味。
「例如?」
「例如……」
系統突然卡了殼,停頓了一下才悠悠說道。
「長一根頭髮。」
「???」
exm???
星錦滿臉問號,此時,她很想給日冕打個遠程電話,問問她這是什麼東西?詐騙的?
但她沒有日冕的電話,而且電話是單程的,她打不過去。
「你能換個人綁定么?」
「不能。」
01無情拒絕。
星錦黑臉,想她都這樣了,離開離開失敗了,運氣運氣倒霉的不行,前路漫漫還暗淡的看不見曙光,這破系統究竟看上她哪點了?
在她掙扎著試圖再一次推辭的時候,01卻彷彿看透了她的想法,提前截說道:「被我綁定,在任務完成以後可以隨意進出小世界。」
換而言之就是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
這就像什麼呢?
像極了星錦記憶碎片中曾經看過的快穿小說的情節。
她下意識就要拒絕,但耳邊卻傳來的日冕的傳訊——
「你的本源太弱了,以後都無法自行離開。」
然後?
然後就沒了,星錦不情不願黑著臉應下了。
太巧了。
她合理懷疑日冕和01有勾結,但是出於對日冕打心底的信任,她決定順著他倆的心思去做。
當然,她不知道,這一切的進行是01不知道的。在01的眼裡她也只是黑著臉考量了許久才答應。
「放心,不會讓你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任務只是一些基本的開荒。」
星錦將信將疑應了:「行,那現在你帶我離開?」
「好。」
隨著這一聲令下,星錦的意識再次模糊。
——
不知名深空處,那躺著的少女呼吸平穩,脈搏也愈發有力,似是被注入了生機,面色紅潤。
她的識海處黑煙飄渺而出化作一個高大的人影。
煙灰色的眸子噙著漠然,身姿挺拔如松風水月,肅肅而立。他的身上是化不開的神性,是不近人情的懵懂。
眼角下的美人痣更為他的懵懂增添了幾分理所應當,如同白晝的日蝕,黯然而疏離,不為凡事所動。
哪怕灰色的衣袍也沒能掩蓋他的光輝,他似乎天生更適合無暇的純白。
而此刻,神袛般的人兒將地上的姑娘橫抱起,姑娘不矮卻幾乎陷在了他的懷裡。
他一步步走在這星辰間卻彷彿遊離在塵世外,一步步,帶著那姑娘走向不知名的遠方……
倘若有認識的人在場,那必然能認出。
這丰神俊逸的男子懷中的……正是星錦。
------題外話------
……被作業、期中、論文、講座絆住了手腳,這幾個星期天天忙這些,從上午7點到晚上10點……
真的救大命啊!!下個星期還要繼續……啊啊啊啊啊
哦對了,順便說一句,日冕月蕭星錦幾個真要說的話……
他們沒有固定具體的性別種族,但可以說他們是「神」~(所以他們可男可女哦,但是幾個人習慣作為女生出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