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日總是那麼燥熱,頭頂的風扇吱呀作響,窗外蟬鳴千囀不窮,訴說著這個青春的美好。
晏漪陽望著課桌上的作業犯了難,心情也開始煩躁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實在做不下去,腦子昏昏沉沉的,
忍不住伏在課桌上打起盹來。恍惚間,她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迷人的黃昏。
「誒誒,別睡了,老師準備來了!」
迷迷糊糊中,晏漪陽感覺有人拍了自己,她被迫從睡夢中脫離,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沒勁兒,悠悠地睜開雙眼。
那人見她醒了,看著她的眼睛,先是一驚,愣了幾秒,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也是睜眼的那一瞬,一雙笑如月牙的雙眼直直撞入眼底,好似晏漪陽一不小心跌入了無際星海,碰觸不可逾越的禁忌。
晏漪陽對上他的目光,忽然心悸,無所適從地坐直迴避他的眼睛,腦中卻不自覺閃出他笑面如花的臉。
微微偏頭一睨,他正低眼在收拾自己的課桌。晏漪陽漸漸燥熱起來,耳尖暈染開一層薄紅來,緩緩漫至白皙的臉,在雙頰勻出緋紅。
后桌同學輕點晏漪陽后肩,驚訝之餘,問她:「晏同學,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晏漪陽尷尬一笑,心虛地說:「沒有沒有。」
她指向晏漪陽臉頰和耳朵,疑惑地說:「可是它們好紅啊!」
「你不是說老師來了嗎,」晏漪陽使勁避開這個話題,「新學期要給他留個好印象!」
晏漪陽轉身瞬時瞥一眼他,那人低眉目空,似是沉思。
那天是晏漪陽上高中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看見了不該看的。
薄暮近晚,許是窗帘沒拉緊,餘暉透入教室,照在臉龐熱熱的,將晏漪陽從夢中喚醒。
「晏漪陽,博錦朝羽毛球用完了,你幫我給他送一下,」一個男生走入教室,「我要去辦公室,謝啦!」拿個本子便出去了。
真是,幾個球都要人去送,可是,這也不是不行。
晏漪陽手提一筒羽毛球,心裡罵著,但轉念一想,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快步走向球場。
「拿來了?謝了。你等等,我們準備打完了,幫我拿些東西回去。」
博錦朝轉頭看一眼,揚起球拍反扣飛來的球,叫住欲走的她。
「行。」
晏漪陽駐足,轉頭看他,思考一會兒,走到場邊坐下。
天空暗了下來,沒了剛剛的悶熱,場上的少年揮動球拍,身上大汗淋漓。
晏漪陽手撐下巴,獃獃地坐著,雙眼不離他的身影。
少年側身對著她,身形修長,體型與一般男孩子相像,但他身上似有魔力般,在人群中總能惹人注目。
殘陽餘溫,瘦削的面龐上滲出一層細汗,陽光下閃閃發光,亦如星河耀眼。
燈盞驟亮,操場上人漸漸少了,水泥地硌硬得慌,晏漪陽坐了會就酸的不行,環顧四周發覺沒幾個人,再看那人,和兄弟手握球拍打得正歡呢。
晏漪陽屈膝枕著,深吸一口氣,望向周錦朝,緩緩吐出,心裡頓時舒坦許多。她伸展自己的雙腿,縮回來換個姿勢坐。
過一會兒,擊球的聲音停了,晏漪陽抬頭看見博錦朝他們正收拾著東西。
晏漪陽起身向他們走去,博錦朝看她一眼,將手裡的球拍袋子拉鏈拉好,在她離他一米時,單指勾著伸給她。
「害你等久了,放在我課桌底下就行,謝啦!」
博錦朝揚起嘴角,眼底溢滿星光。
晏漪陽伸手接過,只在接時抬眼就不敢看了。
「沒事,不用謝。」
「那我們就先走了。」
「嗯。」
博錦朝走時晏漪陽眺望他的身影,他和身旁人說說笑笑,像是討論剛剛打球的精彩之處,笑得身體一顫一顫的。
晏漪陽也轉了身,懷裡抱著東西,走在路燈照往回教室的路。
晏漪陽坐回位置一會兒,一顆小腦袋便懟到面前:「梨子,你怎麼這麼久才回教室?」
晏漪陽被突如其來的徽嘉里嚇到,身子往後靠了靠,拍著胸口說:「嚇死我了!我來過教室又出去了。」
徽嘉里用手背拍拍她的腰,示意晏漪陽挪出點空位讓她坐,晏漪陽往旁邊挪了挪,徽嘉里坐下告訴她:「你還不知道吧?聽她們說,胡姐讓我們明天下午換座位。」
「明天?我們這樣坐不是已經有一年半了嗎,還換?」
「就是嘛!我和好多同學還不熟呢,又要磨合,可真夠累的。」
「好了,不要緊,你是跟我坐的。」
周二下午,教室。
「同學們,你們已經相處兩個多學期了,為了讓每個同學都有互相認識的機會,這節班會課我們開始換座位。」
年輕班主任手撐講台,微笑著,身上散發著獨特的氣質,是人見了會舒服的那種。
「誒,班長來念名單,你們收拾收拾趕緊換,等一下還有其他事要講。」
說罷,胡老師看一眼手機,出了教室。
頓時,教室里哄鬧嘈雜,每個同學懷裡抱一摞書來回穿梭,時不時咕噥著抱怨上幾聲。
「陽陽,咱倆是同桌誒!太棒了,我有好多事情要和你分享!」
晏漪陽剛剛聚精會神地在名單里尋找他的名字,沒有注意自己的,若不是好朋友徽嘉里興沖沖跑來,她還真不知道。
「梨子,你都已經收拾好了?」
徽嘉里一臉驚訝看著她,驚呼:「你不會一點都沒動吧!」
「好吧,我幫你。陽陽,我們坐這。」
晏漪陽被徽嘉里領著走到講台左側偏後排,將書撂在課桌上,她習慣性抬頭尋找他的身影。
這一抬,那雙似是光霧的桃花眼闖入眼裡,似水柔情般撩撥她的心弦,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活脫脫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
他在和兄弟說話。
晏漪陽撕了張紙,拿起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嘉里,你知道什麼叫「盡許人間安好,妄顧少年」嗎。
而後扣在徽嘉里空白桌面上,徽嘉里捏起紙張看后,緩緩抬頭看她,也在紙上寫字遞給她:呵,要是我語文不行還真不懂。是哪位少年在你心裡播種了?
沒有。晏漪陽回復。
有何貴幹。徽嘉里平靜多了。
情「溢」難收。晏漪陽說。
聽我,你們真的不合適,算了。徽嘉里勸她。
他那種人配不上你,我沒貶謫,你不是很理性嗎?縱使他長的好不好,他犯過的錯也不少了,如果你偏要執著,你會後悔的!
最後一段話,晏漪陽躺在床上回憶良久,事實如此,她也無法反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