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言狂亂
陽光被雲層遮掩，露出些許適宜的流光，邊境的夏日總是涼爽，這種恰到好處的溫度讓人身心愉悅。
只是如今在這遍地是拆遷留下鋼筋水泥的地方，卻奇怪地長出了些許青翠的樹木，看上去與周圍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青木的能力已經切實影響到了周圍，那種扭曲的生命力讓地面一些縫隙中都冒出了新的枝芽，而與他正面對戰的兩人，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他們體表的一些地方已經開始長出新鮮的嫩芽了，彷彿以人體的血肉作為土壤，正在茁壯生長。
如果兩人不是能力者，此時或許已經交代在這裡了，普通人在超凡的對決中，或許連炮灰的角色都扮演不了，像目前這種情況，一般人來了就是青木的移動血包。
兩人畢竟還是專業人士，見過太多異常現象，對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種情況還是有一定接受能力的。
只是那種清晰傳來的痛感以及虛弱感，一定程度上還是影響了他們的行動能力。
「我替你們擋住一輪攻擊，你們放開手腳，盡量一擊斃命。」在一旁觀望許久的儲惑終於決定加入戰場。
原本以為兩人可以順利解決戰鬥，這樣自己也就不用面對朝自己的老大下手的局面。只是看樣子，現在的戰況好像並不順利。而目前的情況又不允許幾人逃跑，一旦逃跑，接近失控的青木，又要造成不知道多少傷亡。
「好。」尹東升點了點頭，眼下這種情況，已經沒有過多的選擇了，這一次，他打算將自己的能力覆蓋到青木的頭顱上，再怎麼樣，作為一個人形生物，頭顱一定是最致命的要害。
之前是顧忌一擊失敗的後果以及沒有料想到青木的修復能力，現在有儲惑幫忙拖著，這一次的進攻將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當然，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司徒晴也默默點了點頭，只是心中還是無來由地想著，或許剛剛等一等林淵，局面就會比現在好上許多。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當時對於青木出手的時機，確實已經是理想情況了，無法成功的主要因素還是信息掌握不全面，和決策關係並不是很大。
不再多說，儲惑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時間拖得越久，對於幾人來說情況就越糟糕。
也不知道是青木沒有刻意針對儲惑，還是儲惑身上全覆蓋的鎧甲有更好的抵抗力，儲惑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枝椏蔓延情況。
「嗬！」青木的嘴裡發出了非人的呼聲，像是對儲惑的進攻表示憤怒，只是現在的青木無法看出臉上是什麼表情，也無法判斷他具體在思考什麼。
在紅色鎧甲的覆蓋下，儲惑的各項屬性都得到了很高的提升，只是短短一瞬間，他就已經衝到了青木的面前。
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不如說，他身上的鎧甲就是最好的武器，覆蓋在他拳頭上的部分鎧甲，已經延展出了些許尖刺，看上去就像是戴了指虎一樣。
「啪！」尖刺艱澀地刺入了木頭，這點傷害對於青木來說根本無濟於事，但是儲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本來就打算拖住青木一會，真正的攻擊手段，來自自己後方的尹東升。
早在儲惑向前衝去之時，尹東升就跟在儲惑的後方，從青木的角度看去，全身被鎧甲覆蓋的儲惑或許才是重點，而隱藏在儲惑後方的尹東升，卻是難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被發現。
更別說側方還有一個司徒晴，正在以滯緩的能力干擾著青木的行動。
於是，在青木發現從儲惑後方衝出來的尹東升時，那柄巨錘已經離他的頭顱只有一小段距離了。
驚人的意志力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做出了決定，青木的右手化刀，直直地朝著儲惑胸口刺去，只要儲惑試圖避開這一刀，那他就有機會藉助這反向的力，脫離尹東升那致命的攻擊範圍。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儲惑咬了咬牙，發了狠似的緊緊抓住青木的軀體，而這一幕自然被青木察覺到了，從他的面部，發出了更多難以理解的聲音，像是憤怒，也像是臨死前的絕望。
「啪！」
「噗嗤。」
巨錘砸碎物體與利刃刺穿軀體的聲音同時響起。
青木的半個頭顱就像西瓜一樣被尹東升砸碎了開來，這一次攻擊的風險，由儲惑擔了下來，他也就沒有顧忌地發起了最兇猛的進攻。
只是為了這一次有效的進攻，儲惑也沒有試圖避開青木的攻擊，鋒利的木質長刀，從儲惑的胸膛捅了進去，又從其後背穿了出來，上方還帶著些許滴落的血液。
青木臨死前的攻擊，竟然將身著鎧甲的儲惑捅了個對穿。
看見這一幕的司徒晴連忙跑了上來，而尹東升也開始聯繫當地軍方。
「我......我沒事。」儲惑痛苦地將刺穿自己的木刃拔了出來，傷口處還因此濺起些許暗紅色的血液。
「老大......青木他，好像避開了我所有要害，巧合嗎？」儲惑似笑似哭的說著，其實比起殺掉自己最熟悉的人，儲惑更希望那只是一個與青木毫無關係的怪物。
所以最後這一下穿透他身體的攻擊，帶來的傷痛不及心靈上的萬一，那或許是以前老大僅存的理智和憐憫了。
「奇怪，為什麼沒信號了。」尹東升的耳機里傳來嘈雜的忙音，按理來說剛剛命令其他人撤退的時候，信號還是沒問題的，怎麼現在就無法聯繫了。
「不對，有問題。」尹東升反應了過來，不是因為發現耳機沒有信號，而是他身上那隱約傳來的陣痛和脫力感，並沒有隨著青木的死去而消失，反而有種更加強烈的感覺。
「快離開這裡！」尹東升朝著司徒晴和儲惑大聲喊道，可那兩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卻只是慢慢轉過頭來看他，臉上還殘留著些許驚訝的表情。
他們的身體彷彿生鏽的齒輪一樣，行動變得異常緩慢，皮膚下透著淡淡的木質紋理，但好像連本人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思維的阻塞。
尹東升朝著自己的身體看去，果不其然，他的狀況也和司徒晴與儲惑一樣，只是，到底是什麼時候......
他的瞳孔驟然縮小，因為剛剛還倒在那裡的無頭屍體，此時卻已經消失在了原地，而周圍的環境，此時也變得詭異起來。
就像是信號接收不好的電視機一樣，漆黑的樹木不斷滋生開來，但卻像是抽幀一樣斷斷續續，整個世界的顏色像是被逐漸吞食，黑暗朝著幾人的方向蔓延開來。
「該死！幻覺嗎？」尹東升此時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連產生應對方法這一想法都需要漫長的思維，而眼前的黑暗，卻似乎隨時可能把他們吞噬。他很想做些什麼，可又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其實幾人剛剛的攻擊是奏效的，只是沒有他們看到的那種效果。
尹東升能力覆蓋的範圍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大，儲惑也並沒有受到那麼誇張的貫穿傷，一切都發生了，但都沒有發生得那麼徹底。
就好像人的思維慣性，這些是本該繼續發生的事情，所以在三人看來，它也就理所當然地發生了。
不過即使是如此，對青木造成的傷害也是實實在在的，他的頭顱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損傷，在幾人看不到的地方，無數的樹枝正在青木周圍狂亂地飛舞著。
大腦的損傷讓他此時無法思考，而思維混亂帶來的結果就是，他的所有一切都開始不受控制起來。
如果說能力就像是河流上游的水源，那能力者的思維就像是那把住流量的泄洪閘門，一旦一個人的意識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能力，那麼無論是對於自己，或是周遭的環境，都會造成不可預估的破壞。
現今存在的不少異常事件，就是能力者精神方面出現問題，隨即演化而成的產物。
因此官方對於能力者的態度總是很曖昧，該有的待遇一個不差，但是說到底，還是有些害怕失控這類事件的發生。
如果只是心生惡念，那還好解決，但如果是精神思維的底線被衝破，那造成的破壞將無法估量。
而目前青木這樣的情況卻很是少見，因為他的大腦遭到了破壞，但在沒有直接死亡的前提下，他的能力又在不斷的修復著他的身體組織。
可怕的是，這種修復在意識不清楚的情況下，幾乎可以說是無序的，全靠本能在操控。而人類一旦全憑本能行動，那與野獸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的能力獲得了極大的提升，但於此同時，也變得狂亂無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周圍所有進入他範圍的人，都將受到他的無差別攻擊，儲惑三人自然也包括在內。
「林淵先生，他們幾人失去聯繫了，你要注意......」
祝禾焦急的聲音傳來，但話還沒說一半，耳機里就傳來了滋滋的電流聲。
「看來是這裡了。」
林淵在樓上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司徒晴三人，還有不遠處接近幾人的一團藤枝飛舞的不明生物體，心想：
「還好算是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