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代行者，淵
病房的門早已被砸得變形，從地上的血跡可以看出所用力度之大，以及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地上散落著已經被踩爛的水果，混雜著血液發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從現場不難看出，應該是畸變的病人與探望的家屬發生了一場打鬥，或許不該稱為打鬥，畢竟沒有多少清醒的人會對自己的家人下手。
也不知道那人的家屬有沒有成功逃離這裡，林淵思索著，打開了下一個房門。
這裡畸變之後的病人好像都有逃離房間的趨勢，這一間房門雖然受損不嚴重，但還是有被暴力打開過的痕迹，看到這裡，林淵決定不再探索病房，這裡應該不會有更多的線索，直接前往事發地的太平間或許更加有效。
「我們去太平間看看吧。」林淵朝著還在第三間病房轉悠的司徒晴喊道，來之前他便已經將文件中的醫院布局圖記在了腦中，醫院的太平間就設在地下一層，和車庫挨得很近。
「哦哦好，走吧。」司徒晴說完就準備動身，但是想了想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路，又訕訕地笑了笑。
林淵感覺有些奇怪，第一次見到司徒晴的時候，雖然也沒感覺多成熟穩重，但是也不像今天這麼不靠譜的樣子。
雖說這裡的氛圍是有些陰暗，但是作為一個有一定經驗的執行者，沒道理會被這種小事情影響到吧。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林淵走在前面準備帶路。
昨晚他已經做過功課了，所有的異常事件一般都存在一個誘發點，或是特殊物件，只要正確處理好，異常事件也能隨之解決。
只不過這種處理的經驗卻是用無數的人命堆疊起來的，到現在人類還是無法總結一套規律的經驗來應付異常，只是相對來說，執行者的容錯率要比普通人高太多太多。
「我們或許要抓緊時間了。」一路上兩人看見許多活死人，甚至還目睹了躺在地上的屍體抽搐了兩下之後又站了起來，只不過這些人的活動速度十分緩慢，可以說是有手有腳就能逃過他們的追捕。
但是林淵又敏銳地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部分活死人的動作逐漸變得流暢起來，有一次甚至差點碰到了司徒晴。
「你說他們還有救嗎？」司徒晴忍不住問道，雖然在這個時候同情心泛濫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沒有了，他們並不是直接由活著的狀態轉化成這樣的，在變成這樣之前，他們就已經死了。」林淵搖了搖頭，這裡的活死人已經沒有了一絲本身的意識，全靠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活動著，他們現在的狀態更像是提線木偶。
「好吧......」司徒晴有些失落，而且彷彿一時半會無法排解這種失落。她的腳步越來越緩慢，到後面直接呆在原地，暗自啜泣起來。
林淵也注意到這種情況了，從一開始司徒晴進入這個醫院開始，她的情緒波動就有些誇張，如果是正常人也就罷了，但這種情緒發生在一個訓練有素的執行者身上屬實有些反常。
「是這裡的影響？」林淵思索著，眼看司徒晴的悲傷愈發嚴重，甚至有朝著絕望的方向發展，他決定不再旁觀。
打破一種情緒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另一種情緒，他讓淵將自身的殺意全部灌注給司徒晴，用人類本能的恐懼去對抗這裡給人的悲傷。
一瞬間，司徒晴的眼淚就止住了，那種四面八方襲來的恐懼感讓她忘記了悲傷，也忘記了自己此時站在這裡做什麼，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自然也就不會感到悲傷。
等到淵收回自己的殺意，司徒晴才在一陣顫抖中清醒了過來。
「什......什麼情況。」就好像夢醒一般，明明知道剛剛一切行為都是自己做的，但是總有種不受控制的脫離感。司徒晴的情況就是這樣，她能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但在事情發生的時候自己的意識又彷彿並不屬於自己。
「看來上面對這個事件危險度評估低了點，連你都這麼快被影響到。」林淵皺了皺眉頭，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在，那司徒晴可能就已經搭進去了，甚至就算換幾個人來結局也是差不多那樣。
總部對於任務的危險度評估難道這麼不準確嗎。
其實是林淵對於如今的局勢有些樂觀了，異常事件之所以能成為人類的一大威脅，最主要的點就是其不確定性，人類處理事故的經驗和普適性在這些事件面前根本毫無作用，因此執行者雖然享盡特權，但卻沒有人會去羨慕他們，因為這本來就是一份危險至極的工作。
如果林淵猜的不錯的話，這裡的人之所以會接連死去，應該便是被這種絕望的情緒感染，連司徒晴這樣的執行者都抵抗不了很長時間，普通人一旦受到影響，用不了多久，那種極端的絕望會讓大腦自動死機，隨後便是死亡。
好在司徒晴此時還是清醒了過來，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執行者只要稍加留意，其實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範的。
「我沒事了，我們走吧。」司徒晴的聲音重新回歸冷靜，她其實很想問林淵為什麼跟個沒事人一樣，但想到剛剛給她印象更深的恐懼，還是把話受了回去。
「可能不太好走了。」不算寬敞的過道已經開始被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圍了起來，雖然他們動作大都僵硬遲緩，但是數量一多想要直接跑出封鎖也是一件難度很大的事情。
「準備動手吧。」聽到林淵這句話，淵的暴戾幾乎在一瞬間就釋放了出來，他等這個時機已經等太久了。
「好。」比起興奮的淵，司徒晴更多的是好奇，畢竟她到現在也沒見過林淵動起手的樣子，她的能力是滯緩，也就是在一定範圍內對所有事物施加一個減速的狀態，再配合執行者優秀的體質，她可以從容處理許多事件。
那林淵的能力又是什麼呢？
在無人看得見的情況下，淵的手輕觸了林淵的身體，讓林淵身上隱約帶上了一層紅光，而淵的身體也稍微變得虛浮。
從林淵手臂處延伸出一把黑色的長刀，這把刀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地方，甚至連護手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個可以握住的光滑刀柄，以及一面鋒利無比的刀刃。
這長刀的材質似乎與那天包裹住林淵的石頭一致，司徒晴還沒來得及施加滯緩，林淵便已經沖了上去。
他的神色不復平日的溫和，只剩下憤怒與暴戾，畢竟林淵說了自己不擅長打架，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說謊。
所以此時身體的掌控權在淵那裡，殺戮這種事情交給他就好了。
長刀掠過空氣，在淡淡的迷霧中留下了一道划痕，速度之快讓整個畫面看上去彷彿是抽幀了一樣，別說是這些老弱病殘了，司徒晴覺得就算是施加了滯緩，這種速度她都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此時的淵像是找到了宣洩口，出刀並沒有考慮任何章法，首當其衝的活死人頭顱被沿著橫切面劃了過去，還沒等上半部分的頭掉下，他的身體又被連砍三刀，等到淵轉向下一個目標時，那人才如同被機器整齊切開的肉塊一般碎落地面。
屍體碎開時並沒有如想象中那樣血液橫飛，鮮血此時已經凝成了暗紅色的血塊，像高空落下的果凍一樣碎成渣渣，即便是這樣，那滿地肢體的畫面還是帶給了司徒晴不小的衝擊。
她發現此時自己的能力竟然沒有用武之地，那些活死人的動作再快，比起林淵的刀來都是慢動作，而自己能力的施加，無非就是把慢動作變成了更慢的動作。區別並不是很大。
於是司徒晴只能跟在林淵後面，小心翼翼地避免踩到地上的屍塊，一邊以不慢點速度前往太平間，畢竟在這裡耗著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
只是在殺掉一部分前方攔路的活死人之後，林淵的神情又平和了下來，倒不是淵的憤怒已經發泄完了，只是他好像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雖然戰鬥時是淵掌控身體，但是他的意識依舊保持著觀察，雖然淵一路都如同砍瓜切菜一樣殺了過去，但是作為旁觀者的林淵，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敵人的反應速度在逐漸變快。
即使這種速度對他來說也是徒勞，但是原本可能砍在脖子位置的攻擊，現在就偏移到了下巴附近，這些活死人正在有意識地躲開自己的攻擊。
簡單點來說就是，他們正在以一個不慢的速度變強，而且是隨著林淵擊殺的個體數量越多，剩餘的活死人就越強。
「淵，砍斷手腳就行了。」當即林淵下了決斷，這些活死人朝著太平間走去，很可能就是存在一件不斷吸引他們前去的物品，並且這物品或許有吸收他們力量的能力。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切！」淵重新掌控了身體，顯然他對於這種束手束腳的戰鬥也是十分不爽，不過好在前面已經發泄了一部分憤怒，如今的他心情沒有那麼不愉快。
此時的走廊布滿殘缺的人體組織，如果讓不了解的人看到的話，興許會以為林淵才是這場異常事件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