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消失的線索

「怎麼可能，為什麼肚子里會有這種東西！」錢葉山臉色驟變，他的手有些顫抖地接過塑料袋，用一旁的鑷子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這個案情，有點熟悉啊。」張玄倒吸了一口冷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起來，竟然連他這樣的硬漢，都因此而感到了恐懼。

「我上大學的時候，有一門選修課叫「經典法醫學案例概述」，裡面有一個非常典型的案件。」

張玄仔細端詳著在白光下閃閃發光的十字架，上面還殘留著說不出來的古怪味道，讓人有些作嘔。

一旁的年輕法醫也點點頭，看來她也對這個案件有所耳聞。

「什麼案件，你詳細說說。」錢葉山有些茫然，眼前的十字架似乎和教堂里眾人佩戴的無異，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在西德有一名令人聞風喪膽的連環殺手，當時的人都稱他為「審判者」。他當時在一個月內連續殺害了七名受害者，而每名受害者的肚子內，都有一枚十字架。」

張玄想到這裡，就有些后怕，倘若眼下的這個兇手是「審判者」的模仿犯的話，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有新的受害者出現了。

「混蛋，這簡直是對我們刑偵支隊莫大的挑釁！」錢葉山惱火地捶了下牆壁，一向寧靜平和的遠山市居然出現了如此慘烈的案件，不禁令他痛心疾首。

「在當時，這個案件引起了整個國家上下的轟動，兇手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殺害了七名受害者，而且美其名曰是代表上天審判這七人的罪行。儘管當局動用了大量警力，但至今仍未將兇手捉拿歸案。」

年輕的法醫繼續補充道，瘦小的身軀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即便受害人真的有過錯，但濫用私刑也是不允許的。更何況現在的他，完全踐踏了司法正義，算什麼狗屁「審判者」。」張玄冷冷地說道，眼神中滿是怒火，看起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與這個兇手死磕到底了。

「等等，這個十字架後面似乎有一行小字。」錢葉山突然看到了什麼，用鑷子把小巧的十字架高舉在了燈光之下，費力端詳著。

儘管被胃酸腐蝕了不少，但依稀還是可以看見十字架的背面似乎有一串淡淡的數字編號。

「數字......？」錢葉山內心嘀咕著，眼前這串亂碼一樣的數字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和社區教堂有關係？我記得那裡經常免費給來的人發放十字架，而且背後恰好有這樣的數字標誌。」張玄緩緩說道，兇手或許就是從社區教堂拿到的這些十字架。

不過即便如此，全市社區教堂有近十家，每家都有這樣的十字架，而想要排查拿過的人的信息，簡直難於登天。

「該死，這又有什麼用呢，線索又斷了！」錢葉山無奈地放下鑷子。

隨後兩人與法醫們再就屍檢進行了簡單的交談，但依舊沒有成效，眼看時間已經臨近傍晚了，看來今天依舊是一無所獲，只得悻悻離去。

「我本以為那件事過去那麼久了，陳姐也該走出來了，想不到見到你還是一副想宰了你的樣子。」錢葉山看向張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兩人在走廊中踱步著，此時天色漸晚，窗外的夕陽透過玻璃散發著紅色的光，顯得非常凄美。只不過各個辦公室里的警員都忙得焦頭爛額，完全沒有人在意這風景。

「我理解她，我間接害死了他唯一的兒子，

她怨恨我是應該的。當時那次行動，我不應該，我......」

張玄說道這裡，腳步停了下來，夕陽下他的眼眸抽動了一下，他用力地吸了口氣，抹了抹眼角。

「師父......」錢葉山看著他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算了，反正我辦完這個案子，也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而且我說實話，這裡太陰森對我來說，讓我有些發毛。」張玄搖了搖頭，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向大廳方向走去。

但他剛剛走到大廳前，便意識到大事不好。

「恩人！我可算等到您了！」突然一聲洪亮的叫喚聲劃破大廳里原本的空氣，引得眾人無不側目看去。

只見王大雷還是沒脫下他那件黑色袍子，一個箭步衝到張玄面前，兩腿一開就要給他下跪。

「哎哎哎，使不得！」張玄大驚，連忙扶著他起來，內心裡卻咬牙切齒地罵道：「張玄啊張玄，你今天究竟是倒了什麼血霉，就因為你那廉價的善心幫了一個小夥子，結果卻節外生枝多了這麼多事情。」

「大叔，我一眼就看出，您是那種胸懷正義榮譽，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察，我代表上帝，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王大雷一不做二不休，簡直如同社交恐怖分子一般在大廳里高聲吆喝著。

這舉動一下子把錢葉山給逗樂了，他看著張玄窘迫的樣子嬉笑道：「師父，看起來您還是很受年輕人歡迎的啊！」

「師父？您是錢隊長的師父，張隊長.......」王大雷喃喃自語道，突然臉色大變，驚呼道：「難道您就是號稱遠山市第一神探，二十一世紀的福爾摩斯，全國刑警的救世主，鴻口區鐵腕幹警，額......還有那個......」

張玄實在搞不明白這些古怪的稱呼的稱呼是哪裡來的，不過難得聽到有除了錢葉山以外的人這麼恭維他，內心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

「不瞞您說，雖然沒認出來您，但是我對那些刑偵案件特別感興趣，我聽說十年前那樁震驚全國的夫妻密室殺人案就是您帶著手下的幹警們破獲的，真是太了不起了！還有那個飛車黨搶劫案，聽說您一個人衝進犯罪分子老巢，手持雙槍一陣掃射......」

「打住打住打住！沒那麼誇張！」張玄一臉黑線地看著他，倘若任由他這麼說下去，或許很快他就能聽到更加離譜的故事了。

張玄剛想要向他告別脫身，突然瞥到王大雷胸口的十字架，猛地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