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現實(下)
「然後呢?跑出來沒?」
「你這不廢話嗎?沒跑出來我咋擱著給你講啊!說你腦子不好你還犟。」
老棘下意識點點頭,欲緩解剛才腦殼短路的尷尬。
起初我與秋原不識方向,在山上迷路了,在我們垂頭喪氣之時真是老天開眼。附近傳來了火車聲,我和秋原飛快地向火車聲源地跑去。
一刻鐘左右我們在山腰發現軌道在正前方的山底,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這段《逃離黑廠》也算告一段落了。
在我沉浸在那段時光里,耳邊傳來了:「Gxxxx次列車已停運,請各位乘坐Gxxxx次列車的旅客到售票廳辦理換乘服務。」
「已經將近晌午了,我們改日再去吧!走我請你吃飯。」
「行吧!說起來有段時間沒一起吃飯了。」
晌午時分,老棘帶了兩瓶二鍋頭和一些煮好的蠶豆,他把東西放在飯桌上看到桌上空蕩蕩的。
「老傢伙,你這老頭請吃飯,飯呢?」
「別著急,我這不端上來了嗎?來我給你介紹介紹今天咱要吃的菜:鹽『香椿芽』,蒸『掃帚苗子』以及『楊葛花』還有那些年吃過的最好的『油炸知了』。」
老棘搖搖頭說「你這老頭口味挺特別啊!這些菜放在我們那個年代還差不多,吃多了現在的家常菜我看了都搖頭。不過這些也算是咱們那個年代的大餐了。」
「都是回憶啊!現在想吃也難來。」
「對了,你倆離開黑廠后沒吃沒喝,一路上靠什麼撐下來的。」
「毅力,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
「你不要以為在你床頭放一打A4紙,你就是知識分子了。能好好說話不?」
「行行,那段路沒我們想象的容易,我時不時想起那句『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多謝徐霞客的這句話才能支撐我與秋原走出困境。」
「那一路挺不容易的吧!」
「活下來了。」我嘆息道。
我們沿著軌道走,路途遇到鄉鎮並不敢前去問路,更甚者,我們在火車站都不敢請求有關人員的幫忙。怕了,真的怕了。
我與秋原一路不敢停歇生怕被追上,我們靠著火車上扔下的食物殘渣充饑。
有時,走幾個時辰都不見有食物殘渣被拋下,我們只能嚼些樹葉以及草根等來維持身體所需。
逃亡的一路讓我留下一個念頭——這輩子只要餓不死就不會離開家半步。
走了近五天,我們走到了徐州站,那種感覺算不上溫馨但也是如釋重負,心中的懸石也落下了。
我們在車站歇息一晚,那晚我與秋原聊起了這一路來的『奔波』這段回憶雖不堪回首但這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成長經歷,也讓我懂得了這社會的真容。
次日,我與秋原找到有關公安部門並向其說明原因。兩個時辰左右我們在公安部門見到了那位熟悉的棕衣男子,不止如此我相信黑廠的所有『社會敗類』都會在這裡相聚。
我與秋原也在公安部門吃上逃亡來的第一頓飽飯,吃罷,我借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寫下幾句話希望能給那位幫助我們的大叔。
公安部門處理好事務后將我們送到村口,我與秋原看著眼前的泥濘小路,淚流不止,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我們迫不及待的跑回村去,我們雖只離開短短的半月,但那一刻像是離開了一輩子。
回村后,我與秋原隻字不提,別人問起也只輕描淡寫幾句話『沒找到工作在外面轉轉就回來了』。
在家休整幾日後,我去找秋原但家裡門鎖緊閉。我心想,應該有要事要處理便沒過問。閑著也沒事,我便找到辰軍,尋個閑雜時候去河裡釣魚,洗澡真是不亦樂乎。但一日兩日都不奇怪,可這一周以來秋原家的門鎖一直緊閉,我感覺事情不妙。
「你們還沒消停幾天,又出事了?」
「我又怎會想到命運會如此弄人,真是天道不公啊!」
我找到村裡與他家熟悉的人問事情的緣由。當我得知他在醫院時我心口一震,出大事了。
我與辰軍趕到醫院。我看到秋原的奶奶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上前詢問秋原的狀況。奶奶擦去眼角的淚水說了一句:「先天性心臟衰竭,以現在的情況還能活1年不到。」
我跪倒在地大聲痛哭:「你個蠢蛋為什麼從不提起?你不能先離我而去。」
我絕望的向走廊望去這不是醫院是通往地獄的長廊。
老棘見我眼角落淚,便說道:「死者無法復生,節哀吧!」
「我不知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讓我這輩子遭受如此的經歷,你知道失去一個懂你願意與你真心相對的朋友有多痛苦嗎?」
那一刻彷彿世界是靜止的,空氣十分安靜,偶爾傳來些許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