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者最恨的人

獨山分局刑警大隊1號會議室里，女警陸柔向大家介紹案情：「1124案件，事發地獨山區西一環路松崗城中村，該地佔地面積約359畝，村內房屋多是兩層到三層的基礎樓房，住戶多為外地打工人員，人員流動複雜，內部佔地大而且道路窄小且多。死者于娜娜，省北某市人，今年6月畢業於省農大園林藝術專業，目前在一家小型園林公司工作，單獨一人租住在松崗城中村民房內5個多月。8天前，也就是11月16日開始失聯，11月21日，有同學許曉玲去找過，但敲門無反應。受害人性格內向，社會關係簡單。」

四十五歲的老警曾雪山半倚在靠背上，動了動身子，從懷裡摸出一包香煙，笑了笑又塞了回去。他是當了十幾年的兵，轉業回來又做了十幾年的刑警。聽了案情大致介紹，問道：「現場什麼情況呢，我沒去現場看過，說一說唄。」

陸柔接著說：「經過法醫檢驗預計，死亡時間約在11月16日晚上七點至九點。受害人是被兇手用繩子勒住脖子窒息死亡，受害人死亡撲倒在地后，兇手沒有再碰死者。現場有大量搜尋痕迹，被底、抽屜、衣櫃都被翻找。死者的錢包里的現金和手機都被帶走。現場沒有發現指紋和毛髮，死者指甲里也沒有兇手皮屑。現場打掃的很乾凈，但也還是在角落處檢查出一些微弱腳印，可以預計判斷兇手身高180左右，體重70公斤左右，應該是個瘦高個。」

高林點點頭，轉頭對談遠說：「說說你的想法。」

談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還是信心滿滿的說：「現場雖然偽造成流竄犯尾隨入室搶劫殺人的跡象，但我覺得這是一起熟人作案。」

曾雪山摸了摸臉：「哦？你這個高材生說說，怎麼就是熟人作案了。」

談遠繼續說：「兇手是從背後勒死受害者，說明兩人很熟悉。受害人才會背對著兇手給了這個機會。」

曾雪山反駁說：「難道不能是流竄犯尾隨受害人開門的時候入室殺人的嗎？」

「雖然有這個可能，但尾隨入室。以當時的作案時間來說，正好下班回家時間，風險很大。二樓的這個位置從小道兩邊隨時可能有人經過看到。而且尾隨入室一般會在受害人開門的瞬間，挾持住受害人不發出聲音，迅速進入房間。而不是第一時間去勒死受害人，那樣，只怕連房門都沒時間去關。」

陸柔說：「從以往案例來看，一般尾隨入室搶劫案件，大多發生在正規小區。一個是能獲取更多錢物，第二就是人流量相對來說少，比較不容易被發現。城中村一般都是盜竊案比較多，小偷小摸，沒有嚴格的門禁，趁住戶不在家，一撬鎖就開了。沒必要鋌而走險。」

曾雪山搖搖頭：「正規小區監控多，也一樣風險很大。兇手也一樣可能會選擇城中村下手。說不定也是住在城中村裡，熟悉了一些情況才選擇的下手對象。」

陸柔說：「確實，城中村是沒有監控的。幾個出口附近馬路的監控可以調，但城中村人流量大，很難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曾雪山又問：「繩子呢？」

談遠笑著說：「你問到點子上了，繩子是確實不是兇手自帶的，是受害人的，是用來在樓頂晾晒衣服的繩子。繩子上也沒有什麼線索，兇手是帶著手套的。」

曾雪山一拍手：「對呀，帶著手套，那明顯就是慣犯作案。」

談遠說：「熟人一樣有借口戴手套，現在天氣涼了，

找個借口不難。不過我們還有一個重大發現，在桌子抽屜抽掉后，抽屜底里有一張名片，上面寫著『我恨你』三個字，再加一個感嘆號。我們對過死者的學習筆記，是同一筆跡。名片沒有灰塵，應該掉落不久。」

「噢？」曾雪山直起了身子，感興趣起來，忙問：「是誰的名片？」

「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喬豐。」陸柔在投影上打出幻燈片，大屏幕上一張名片。純白底色，簡潔明了。用正楷印著職務和姓名，

「喬峰？天龍八部啊！這就有意思了。這麼大領導的名片怎麼會在一個剛畢業的小打工妹的手上？」曾雪山笑了笑，「不過憑一張名片，我們可調查不了這個級別的領導。我可看過新聞，前幾年，廣州的市政園林局局長在「市民面對面」活動中當街發名片呢！雖然沒有聽說我們這有搞過，說不定是什麼活動里受害者無意拿到的而已。」

高林聽著一直在沉思，說：「這個案件已經上報市局和刑警支隊，市局和支隊領導責成我們分局和大隊成立專案組負責偵破。目前以我們四個人為主。談遠，看你好像對這個案子很樂觀啊？」

談遠說：「應該不難吧，無論是不是跟這個喬峰有關係，熟人作案一般動機明顯，關係網容易查找。如果是流竄犯入室劫財，幹了一票又流竄外地。隔了這麼長時間，那確實大海撈針一樣，短期內很難破獲。但熟人作案，跑了就直接暴露了。不跑，也容易抓捕。去年的那個碎屍案，不就是24歲的女青年和61歲的老頭的錢色糾結，一查就查出來了。抓捕的時候，老頭還在家沒事人一樣。」

高林雖然一直挺欣賞談遠，一直把他當徒弟來培養，但看他如此武斷，先入為主，還是皺著眉說：「未必，碎屍案是激情殺人，甚至作案刀具都留著家裡。這次的案件預謀性非常強，現場沒有太多線索。很難查證。」

談遠還想說什麼，高林擺手示意，繼續說：「這樣吧，我們分工一下。陸柔負責調查相關監控視頻，還有查一下死者的手機通話記錄。找出近期和死者聯繫最密切可疑的號碼，並且進行跟蹤。以及跟蹤法醫鑒定和物證鑒定的新線索。老曾你帶人調查一下現場周邊住戶有沒有新的發現，務必仔細詢問死者住處有過什麼樣的男性來客，特別是事發前期的。還有去受害人學校調查一下，看看她的同學可知道些被害者的社會交往關係，比如說過她有一個男朋友，查查是誰。談遠和我明天去一趟國土局，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

大家點頭稱是。高林又說：「沒有什麼案子是無懈可擊的，預謀性再強，計劃再周密，總會有些蛛絲馬跡可尋。大家心放細一點，不要錯過一點點的小細節。」

等大家都收拾本子出去了，高林想了想，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