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不透的麥少

高林想起有個朋友官山覺就在國土資源局工作，便給他撥去電話。接通后，電話那頭官山覺爽朗的笑道：「老朋友，怎麼今天想起給我打電話？只怕不是無事生非吧。」

「確實有事找你。」高林聽到這樣說也笑了，「你們有個副局長叫喬豐的你熟悉嗎？他一般什麼時候在局裡？我想找他了解一些事情」

「你問他幹嘛？」官山覺有些詫異，「他和你什麼案子有瓜葛了嗎？」

高林淡淡的說：「沒有什麼大事，有點小事情要找一下他。不知道他一般什麼時候在。」

官山覺頓了一下說：「私人事情的話，我可以幫你私下約個飯局。去局裡找他的話，一般上午在吧。下午一般不在，都是去規劃設計院、市發改委之類的單位。他主要負責聯絡規劃處職能方面。」

「他為人怎麼樣？」

「怎麼說呢，跟一般的老官僚不一樣，年富力強，很有能力和抱負。說話也很健談風趣，不過城府很深。」

「那不就和你一樣？」高林揶揄道。

「哈哈哈！你是罵我城府深嗎？我好像沒有吧？」

「不是，我是說和你一樣年富力強，有能力有抱負。」

「我就不提了，早就雄心不在了。我去年就調走了，現在在園林局下面的松河公園管理處上班。每天種種花，欣賞美景，提前過上退休生活了。」

「退隱山林了？這可不像你性格。」

「命中注定吧！我愛人去年開始身體不好，請了長期病假，我只有找個閑職了。我們倆名字加起來不就是『山林』嘛！什麼時候你也跟我一起才算配上了，你說我們倆是不是都是命里克妻啊。」

高林沉默了一下，輕輕笑了下：「你又來揭我傷疤了。」

官山覺嘆了口氣，語氣誠懇了下來：「你愛人車禍走了也有好幾年了，你也該再找一個了。畢竟你年齡也不算很大。還不到四十吧？」

高林說：「好了，敘舊以後有機會找你喝酒敘舊。我忙著呢，沒時間跟你閑嘮。」

官山覺笑著說：「你這人真是！」

兩人掛了電話，高林看著投影上的那張名片發獃。心裡想著當年和妻子的那段美好時光。那還是在魯縣公安局的時候，工作上領導器重，家庭里，也幸福美滿。可有一次他在外執行任務的雨夜裡，妻子在外面被一輛渣土車撞倒而亡。

市國土資源局的九樓一間辦公室里，喬豐也在想著老婆的事情，不過他是發愁。那個狠潑的女人，天天鬧的他頭疼。也只有更加投入工作才能讓他暫時忘了這些煩心事情。

公務有一些需要他處理的，私人電話也響了幾次，其中麥樂地產的小麥總麥其那個電話，來探問獨山區DS200819地塊的發展規劃，約他晚上一起吃飯。對於麥樂地產的老麥總麥樂峰，他是熟悉的。現在老麥總主要去杭市開疆拓土，把本地的業務丟給獨生子麥其打理。麥其在美國讀書，學的建築學，畢業回國后，老麥卻沒有安排在公司做事。任由麥其去杭市的大開發商陸城集團應聘做事，從普通的技術工程師干起，混跡五六年，做到開發部經理的位置，老麥才在今年開始把兒子召回來掌控大局。本來想讓兒子負責杭市的地產公司全盤事務。但麥其說畢竟在陸城集團做了這麼多年，不想在老東家的大本營去競爭，面子不好看，於是父子倆換了位置。

喬豐了解麥樂峰的風格，軍人出身的爽朗耿直，

但又有商人的精明城府，追逐利益，但卻又有底線。他一直都是比較欣賞的，兩人也算合得來，私下也算是朋友。當麥樂峰年初帶著麥其去他家來拜見他的時候，對於30出頭，算是年輕有為的麥其，他卻反而感覺看不透。

麥其有驕傲的本錢，也知道隱藏這種驕傲，用謙遜有禮的行為很好的掩蓋了本心。但喬豐閱人無數，自然知道很多人私下和場面上完全是兩種人一般，這不算稀奇。喬豐見多了富二代，看起來聰明能幹，但真正和父輩老手比，還真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事情看似做的很場面，但卻又讓人哭笑不得。很多官場老手遇到這種二代，真是只能以看不透的微笑面對，對方卻又一副你高深莫測什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的表情。特別是地產業，很多老一輩把業務交給兒子打理，自己完全放手后。也不能說做的有多差，也有很多在大刀闊斧搞出快速發展的勢頭。但確實發展的沒有父輩那麼順溜，看起來只能是熱鬧一場。

很多二代接手公司倒並不怯於父輩開拓的官場關係走動，也捨得花錢鋪路。但很多事情做的流於表面，很難做到自然順滑。麥其卻與眾不同，剛剛介紹給自己的時候，並沒顯得主動巴結，很是淡淡的。本來喬豐以為是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沒有多想。可後來幾件事，麥其做的老辣地道，喬豐真也是挑不出來什麼毛病。

比如那次「十里店」地塊，麥樂地產和東方集團在土拍會上你來我往，看起來都勢在必得。最終麥其在最後關頭放棄競爭，將這麼重要的地塊拱手相讓。這對於一個老手也許不算什麼，但在意氣風發年輕氣盛的麥其身上，卻很難得。當然，這也算不得什麼厲害。但土拍會後的一天，麥其單身赴會，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直入東方集團的總部大樓，一路突破保安、前台、秘書的層層關卡，順利跑到東方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坐到了老闆董其方的老闆桌前。誰也不知道忙的十幾分鐘都很難抽出來的董其方怎麼和麥其聊了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他們在那一個多小時里聊了些什麼。但事後的不到一個月，兩個公司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東方集團將「十里店」地塊分出交叉路口的一塊不過巴掌大的黃金位置，轉讓給麥樂地產獨立開發建立商業綜合體「麥樂國際」。直讓人大跌眼鏡，不明白老謀深算的董其方怎麼會做出這種決定。

喬豐有些感覺麥其和自己是同一類人，但卻又沒有作為同一類人的親近之感。心裡還是提防的多，偏偏麥其每次和他交流，都是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就是你說什麼事，他都表示可以。你打官場哈哈，他卻又能說出些你感興趣的事情。但如果你提到常人看不出的要點上，他又馬上敏銳的能嗅到，不動聲色的另外跟你迂迴過去。

正想著晚上飯局上該怎麼應付麥其，秘書敲門進來說有一位公安局的警官來找，喬豐一愣，心頭湧起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