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終相見

第三十九章 終相見

()迎佛城中,喧鬧非凡。林胥站在城門口,望著服裝迥異的人群,心底忽生一種寂寥。

怕是剛與應馥兒分別的緣故吧?

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朝前走去。

他很快便尋到了一家客棧住下了,心想先休整休整,不然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去見梵凈寺主持,未免有失禮數。

他進了客房,將包袱放下,端起房內的木盆,去外面打了水。他清洗了一把臉,待得清醒了,這才走出房門。

忽聽一聲鳥鳴,原來是小鸝。它撲扇著翅膀,準確得落在了他的肩頭,不吵不鬧。林胥聽她叫喚,知道她是餓了,笑了笑,摸了摸她的羽毛,走下樓去。

他喊來小二,叫了些包子饅頭白米粥。小鸝從他肩頭飛下,落在了桌子上。

不一會兒,這早餐算是吃完了,林胥起身,領著小鸝回了房。

他回到房裡,打開包袱,拿出一封書信,以及一張玉碟。

這兩樣東西是他下山前一天晚上顧幾道交給他的,那封書信是北月宗掌門周索的親筆信,主要是一些客套話;那張玉碟則是「佛道交流會」的通信之物,說白了就是用來證明林胥的身份不假。

他將兩樣東西揣進懷裡,整理了一下儀容。他弄個弄袖口,忽然現右手腕處的墨綠手鐲。他摸了摸,可突然感覺一陣天搖地動,渾身搖擺不停。小鸝也驚得從他肩頭飛了起來,嘰嘰喳喳地叫著。

過了好久,搖晃停止了,林胥只覺得周圍一片漆黑,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忽而他肩頭一沉,伸手摸去,原來是小鸝。它一聲不吭,看來是不適應周圍漆黑的環境。

林胥默念法訣,五指燃起五團小火,照亮了四周。他四處一看,這才現,原來自己來到當初被「無己」帶到的石室里了。

原來這隻手鐲還有這個作用。

他想了想,前進了幾步,現之前的那座石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放著龍鳳玉佩和粉紅丹丸的兩個石台。

他拿起玉佩,看了看,心想道:這玉佩放在這裡怪可惜了,不如我將它們帶出去,也好讓它們透透氣。想到這裡,林胥將它們放進了懷裡。

他又看了看那顆粉紅丹丸,正想拿起,不料小鸝飛撲過來,俯衝而下,一口銜住了丹丸,然後飛到了空中。

林胥大驚,連忙急道:「還不知道這丹丸是什麼效用,可不能吃!」

小鸝卻歡快叫了兩聲,看那樣子彷彿是在說「不要緊」。還沒等林胥反應過來,她一仰脖,丹丸順勢落入她腹中。

「這……」林胥心裡擔心,可現在也來不及了。「希望不要出什麼事……」他沖還在空中的小鸝招了招手,讓她落在自己的肩頭。他轉了一圈,又朝四周望了望,現還是如那rì一樣,沒有出口。

「這該怎麼出去呢?」他只好摸了摸手腕處的手鐲,盼望自己猜的沒錯。

果不其然,林胥又是感到一陣搖晃。不一會兒,搖晃停止,他朝四周一看,自己正站在客房裡。

他笑了笑,抬步走出了房門。

小鸝忽然沖他叫了一聲,撲扇著翅膀朝客棧外飛去。林胥心裡擔心,可見她眨眼間飛得遠了,只好由著她了。

他走下樓,正準備出門,可突然想到自己並不知道去何處才能尋到梵凈寺的僧人。他朝四周一望,正巧看見一旁有一光頭男子正在吃飯,連忙走了過去,沖那男子作揖微笑道:「這位大哥,小弟初來乍道,對貴寶地不甚了解。若大哥空閑,希望煩勞大哥能為小弟解答解答。」

那男子見林胥面善,說話也客氣,當下笑著擺了擺手說道:「這位小兄弟說話可真客氣。我是當地人,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

林胥聽他這麼說,心想自己幸運,碰到熱心腸的人。他拱了拱手,問道:「其實小弟就是想問一問在何地能找到梵凈寺的僧人。」

那男子當下哈哈大笑道:「心中有佛,則人人是佛。說到僧人,只要是來到迎佛城的人,那就算是僧人。」

林胥聽他這一說,當下便傻了眼。他望了那男子一眼,沖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大哥說的話實在是有幾分佛理,小弟才疏學淺,還望大哥詳細告知。」

男子只感覺眼前這小子有些愚笨,搖了搖頭指著外面說道:「你朝外面看一看。」

林胥依言順著男子的手看過去,只見客棧門外的大道上站滿了人。他們朝著同一個方向,走三步便跪倒在地,雙手高舉,合十在頭頂,繼而行五體投地之大禮,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他們的神態平靜安詳,眼神堅定,一如朝佛的僧人。

無論是小孩兒,大人,老人。

林胥站起身,走到門口向外望去,只見一條長龍綿延了整個街道,一眼望不到盡頭。人chao緩慢地行進著,可不曾擁擠,就像理應如此一般。

林胥心中似有所悟,他轉過身沖男子鞠了一躬,微笑道:「入鄉隨俗,方知心中所求。」

男子聽了他這句話,眼中閃過一絲訝sè,繼而微笑著點了點頭。

林胥謝過那男子,轉身走進了人chao。他也化為人chao中的一員,三步一跪,頂禮膜拜。

男子也站起身,走到門口,望著林胥漸行漸遠的背影,雙手合十,頌了一聲佛號。

跪行在人chao中的林胥此刻心中空靈,就連自己此行的目的也都忘了。他每磕一個頭,腦中便會想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師傅師娘,眾位師兄,昱霖,蒙櫱,還有應馥兒。

眾人望著他笑而不語,最後一一揮手與他告別。林胥連忙伸出手想要留住他們,可不知為什麼,終究還是忍住了。他微笑著退後一步,沖每個人都鞠了一躬,心中不再不舍。

前方忽然亮起一道光,模糊了眾人的身影,林胥舉目望去,好像看見一尊大佛,端坐蓮台,手結蓮印,無悲無喜,看著自己。

林胥正要朝他行禮,忽聽耳邊梵音漸起,他腦中一震,隨之醒來。他抬頭朝前望去,哪裡還有大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巍峨的山峰上修建了一座宏偉壯觀的佛寺,前方順著山勢修建了一條長長的青石階梯。

階梯寬且長,每一階都能容得下六七個人行跪拜禮。林胥站起身,拍了拍全身的灰塵,整理好儀容,順著一旁空出來的階梯,朝上走去。

他不緩不急,走了片刻,終於踏上了最後一階台階。他心中喜悅,終於來到了佛寺前。

佛寺前廳是一片廣闊的空地,地上鋪著青石磚。zhongyang放有一個巨大的青銅鼎,插著一根兩人高的香。

林胥舉步朝寺門走過去,寺門口站有兩名年輕僧人。林胥離得近了,沖兩個僧人行了一個禮,說道:「兩位小師父好。」

兩個僧人雙手合十,也是回禮道:「施主好。」

林胥從懷中取出親筆信和玉碟,遞到左手邊的僧人面前,說道:「本人是北月宗的弟子,此次前來是奉師門之命,參加『佛道交流會』。」

那名僧人接過玉碟和親筆信,向林胥鞠了一躬,說道:「施主請稍等,小僧這就進去通報。」說完,朝寺內走去。林胥站立在原地,見那僧人進去,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另外一名僧人見他無所適從,沖他行了一個禮說道:「施主遠道而來,定是累了,不如先隨小僧去一旁休息休息。」

林胥回了個禮,謝道:「有勞小師傅引路了。」說完,便同那僧人上了一旁的小路。

小路兩側種滿了樹,而且隨著深入,樹木越來越蔥鬱。林胥隨他左拐右拐,忽然上了一道台階。

這階台階出乎意料的陡,林胥順著這階台階望上去,只看見蔥鬱的樹葉。他小腿力,蹦了上去,放眼望去,驚訝地現四周竟全是參天大樹!

蔥鬱翠綠的樹葉連成一片,彷彿那天也似被它們染綠了。林胥停下腳步,抬頭望著這片樹海,感嘆這自然的奇觀。

那僧人不知道他停下了,等到回頭才現。他搖了搖頭,沖林胥喊道:「施主,施主……」

林胥聽見那僧人喊他,回過神來,這才現自己原來沉浸在美景中。他連忙跑了過去,面有愧sè,但也掩飾不了臉上的欣喜之情。

僧人雙手合十,指著前面道:「施主再行五十米便可見著一間木屋,裡面備有茶水。若是渴了,可自行飲用。」

林胥沖他行了一禮,謝道:「多謝小師傅。」

僧人也回了個禮,說道:「不過我看施主倒是對這周圍的景sè頗感興趣,若是覺得喜歡,也可以去四周轉轉。」

林胥聽他這麼說,心裡頓時一喜,又是稱謝。

那僧人點了點頭,轉過身按原路返回了。

林胥目送那僧人離去,走上一旁的小路。行了幾十步,果然現前面有一間小木屋,可他無心休息,繞著木屋走了一圈,倒是又現一條路。

他心中好奇,順著路走了過去,沒走幾步,便聽見有流水的聲音。

「這裡竟還有溪水?」

他加快腳步,匆匆地趕了過去。走得越近,溪水的聲音愈清晰。冥冥之中,他似乎聽到有少女歌唱的聲音。

「這溪水作響,竟猶如少女歌唱一般動聽!實在是妙哉!妙哉!」

他乾脆小跑起來,迫不急待地想要進入這奇妙的景sè中。

林胥的目光先一步穿過樹葉,看見了一條清亮的光帶。他心頭沒來由地一陣興奮,也顧不上脫掉鞋襪,直接飛身跳起,「撲通」一聲跳入了小溪中。

清涼的溪水灌進了林胥的鞋,包裹了整個腳掌。林胥打了個冷顫,jīng神一振,又逆著水流朝前走了幾步,這下就連小腿也觸到了這清涼的溪水。

他彎下腰,用手舀起一捧清水,朝臉上潑去。他只感覺自己像是融進了溪水中,隨波而流。

他抬起頭,閉上了眼,面沖藍天,任微風拂過臉頰。絲絲涼爽浸入自己的全身,好不舒服。

他的感知好像在無限擴大,聞到了清新的泥土味,芬芳的花香。

更奇特的是,他又聽見了少女的歌唱聲:

梨花香,遍四方。

梨花落,遍衣裳。

梨粉點點似雪飄,

三分勝雪香。

這聲音似黃鶯出谷,清麗地動人心弦。

林胥依舊閉著雙眼,耳邊還回蕩著少女的歌聲。恍恍惚惚之中,他腦海里竟浮現出一個小女孩兒的身影!

他抬腳走出了溪流,僅憑著心中的直覺,想要朝小女孩兒走去。

「爹爹…嘻嘻…爹爹…」

腦海里的小女孩兒不停地嬉笑著,一邊跑一邊沖林胥招著手。林胥生怕跟丟了,連忙追趕上去。

可他追了幾步,卻現眼前的小女孩兒不見了!

「爹爹…不要追了…」

林胥覺聲音從背後傳來,連忙轉過頭看去。不料小女孩兒突然出現在他眼前,沖他做了個鬼臉!

他這一驚,猛然睜開了眼!他的心猛烈地跳動著,只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撫平激蕩的心情。

他不停地在想:腦海里的小女孩兒是誰?怎麼叫我爹爹?

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只得搖了搖頭。他揉了揉雙眼,聽得身後有溪水的聲音,隨即轉過身。他抬頭往前望去,卻驚訝地現前方一個少女正坐在岸邊!

她的小腿完全浸在溪水裡,不停地晃動著。她身上穿著一件淡黃sè的僧衣,本因覺得怪異,可穿在她身上卻有一種活潑的跳動感。

林胥不自覺地往前踏了一步,側頭想要看清少女的面容。可少女的黑如簾幕一般的,遮住了她的臉龐。

林胥心裡一急,可又怕驚動了少女,只好輕手輕腳地踏前一步。

歌聲又傳了過來,少女唱得起興,彎腰舀起溪水,舉得高了,溪水從指縫間落回了溪中,一時間叮咚作響。

她頭往後一仰,黑迅飛向腦後。

林胥心中一喜,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女。

這一刻,天地似乎靜止了!

林胥腦中剩下的,只有少女的面龐了!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少女走近,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少女依舊唱著歌,絲毫沒有察覺背後有人接近。一條小魚突然從她腳尖劃過,她心中一喜,彎著腰伸出手朝魚兒撈去。可還沒等她撈著魚,驚訝地現水中倒映著一個陌生的少年!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惶。可林胥卻沒注意,依舊痴痴地盯著少女。

「你是誰?」少女定了定神,開口問道。

林胥自然是沒聽見,仍是痴痴地看著少女。

少女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很是無禮,面有一絲怒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還沒反應,只好伸出食指,在林胥額頭輕輕一點。

林胥經她這一點,立時站不穩了,踉蹌地朝後倒去。他這才轉醒,連忙穩住身子。

他見少女面有怒容,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失禮的事,當下嚇得臉通紅,結結巴巴地道:「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剛才我做了什麼….什麼失禮的事嗎?」

少女見他一副驚慌的神情,不由地「撲哧」一笑。

林胥又是看得呆了。

少女見他又痴了,心裡嘆了一口氣,又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

林胥知道自己肯定又是呆了,只覺得臉上燒,連忙低下了頭。

「我…我很好看嗎?」少女突然問道。

林胥當下心裡也沒細想,連忙點了點頭,可忽然又覺這樣不對,又搖了搖頭。

少女又是一笑,「你這樣點頭又搖頭,到底是在說我好看還是不好看呢?」

林胥生怕說得不對,惹得少女不高興,他撓了撓頭,瞟了少女一眼,支支吾吾道:「怎麼說呢….我覺得你很好看…可是…可是我這麼說又顯得我太無禮了…..」

少女見他說的毫無頭緒,覺得好笑,心想:只怕這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吧。她當下沖林胥揮了揮手,笑道:「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林胥見她揮手,連忙打住。

「你從哪兒來的?我自小在此長大,從來沒見過你。」少女繞著林胥走了一圈,打量著他。

林胥沖少女作了個揖,說道:「我是北月宗的弟子,奉師門之命,來梵凈寺參加『佛道交流會』。」

少女一聽,點了點頭,走到他背後,眼中金光一閃,一朵蓮花浮現在她眼瞳中。

「原來是北月宗的師兄,還未請教師兄大名?」

林胥側過身拱手道:「師兄不敢當,在下名叫林胥。」

少女口中默念幾遍「林胥」,繼而笑道:「你修為比我高深的多了,師兄之名當得起。」她走回林胥的面前,又道:「師兄既然是來參加『佛道交流會』,還是先去見寺中長老吧,不然走丟了可就麻煩了。」

林胥朝四周看了看,不知該往哪兒走,只好厚著臉皮沖少女拱手道:「我…我只怕真是迷路了…還請師妹能..能指點一下。」

少女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林胥只感覺無地自容,臉羞得通紅。

「那邊是下山的路,你往那邊直走,便可到寺門處了。」少女指給林胥一條路,見他明了了,走到一旁提起自己的僧鞋,就yù離開。

林胥見她要走了,心裡一急,連忙出口問道:「那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女一聽,微微側身,扭過頭沖他笑道:「我叫印蓮。」

「印蓮…印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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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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