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幾日後的早朝上，兩排穿著朝服的官員緩緩步入金碧輝煌的大殿。

「陛下，臣有一事要稟。」鄭流率先持著玉笏從朝臣隊伍中走出。

「愛卿但說無妨。」

鄭流身形顫了顫，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臣有罪！」

鄭流一字一句，清清晰晰：「臣受人指使，那人要求臣幫他貪污公款，做假賬，從中私吞賑災銀兩！」

「大膽！」盛明安怒不可遏。

朝臣們將頭低得更下了，唯有王寧海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啟稟陛下，此人正是，」

「少傅王寧海！」

王寧海身形一頓，連忙從隊伍中匆匆走出跪在地下：「皇上明察，臣冤枉！」

他看向鄭流，滿是吃驚的神色，鄭流卻跪著趴在地上，避開了他的目光。

「可有證據？」盛明安探究的目光打在了二人身上，不寒而慄。

「有，銀兩共兩千兩，目前全在國庫中，皇上大可以派人去國庫中清點。還有臣今日所帶假賬本，另一本假賬在國庫中一個不易被人發現的機關里，最後一本賬本，在王大人手中，上面蓋有王大人的私印。」

「臣冤枉！」王寧海嚇出了一身冷汗，怎麼會，不應該是周楚煜嗎？

此時的周楚煜正冷冷地盯著他，臉上沒有一絲溫度。

「即刻派人去王寧海家中搜索。」盛明安立刻吩咐下去。

「臣還有一事，陛下，」鄭流把頭低得更下，「王寧海給了臣一千兩白銀，吩咐事成之後再給臣五百兩。」

「你胡說！我若是有意想貪污這兩千兩，何必在賄賂你上就花了一千五百兩！」

「這也是臣要說明的一點，其實王大人真實的目的，是要求臣以此誣陷周大人！」

王寧海的神色徹底慌亂，「你胡說，你胡說」，一邊去抓鄭流的衣袖，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而鄭流的聲音依然在繼續。

「他要求臣誣陷周大人私吞銀兩，甚至抓了臣的家人，以此作為要挾臣的籌碼！」

王寧海瞳孔一縮：「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我根本沒有做！」

「是或否，皇上派遣的人去王大人府邸中一搜便知，想必臣的家人是被王大人關起來了，還請皇上為微臣做主啊！」鄭流的聲音凄凄慘慘，甚至還落下一兩滴淚。

周楚煜將所有的暗衛篩查了一遍，有秘密眼線的全部誅殺，在通知鄭流后又派人秘密將鄭流的家人送到了王寧海家的一處久而不用的地牢內，這樣便是私自囚禁朝臣家人，罪加一等，王寧海逃不掉的。后又派暗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王家只是文臣家，家裡沒有暗衛，很輕易就拿到了王寧海的官印。周楚煜命人重新抄寫了一份假賬，上面蓋上了王寧海的官印，原來那份有他官印的燒掉了。

為了坐實誣陷，必然還需要一些周楚煜本人的東西才能令人信服。

「敢問周大人，是否丟了一塊玉佩？」鄭流把身子朝向周楚煜。

在整個朝堂上的目光匯聚下，周楚煜緩緩站出來，說道：「是。」

「那塊刻有您名字的玉佩，和假賬本一起存放在國庫的機關中。」

玉佩當然是周楚煜給的。

「王大人說，有了周大人的私物，周大人便百口莫辯了。」鄭流的語氣緩了下來。

王寧海瞪大了眼，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顫抖著，指著身邊的鄭流道：「你……你……你誣陷我……」

鄭流沒有說話了。

盛明安聽著堂下這一切，目光掃過在場的三個人，此時前來稟報的人適時走進堂內：「啟稟皇上，我等帶人確實在王大人家中找到了鄭大人的夫人和兒子，以及一本藏在池塘底下的暗格里的有王大人私吞的賬本，國庫中正在清點，傍晚時分應該就能點清，而在鄭大人所說的的機關內，確實發現了另一本假賬本和玉佩一塊。王大人的錢莊里確實存著有帶著封條的一千兩白銀。」

「呈上來！」

「是。」三本賬本，一塊玉佩，以及錢莊的出入記錄，確實顯示是王寧海的賬戶里輸入的，種種證據都指向王寧海。

「陛下，周大人為官清正廉潔秉公無私，臣不忍做如此失德違心、背棄人道的事情，還請皇上明斷！臣的家人被威脅，臣也是迫不得已啊！」鄭流哭訴道。

「陛下，鄭大人在朝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工作著，在這裡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遭此威脅，並非鄭大人所願，臣懇請陛下輕懲鄭大人。」周楚煜站出來，朗聲道。

他不能說出懲戒王寧海的話，這樣的話，必須要另一個人來說。

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人選，一個目睹一切事情反轉的人，一個在皇帝眼裡始終處於中立狀態的人，一個能讓皇帝信賴的人。

「陛下，王大人犯下此等惡事，其心可誅！還請陛下嚴懲！」

宋之為的聲音響起，身邊幾位文臣也跟著走了出來，請求嚴懲王寧海。

「傳令下去，王寧海私自賄賂朝臣動用國庫的銀兩，貪贓枉法，目中無人，甚至想嫁禍他人，及私自囚禁朝臣家屬，更是目無法紀，罪加一等！拖下去，打三十大板，褫去官職，與罪臣家屬一起，流放幽州台！」

「至於鄭大人，雖然是被脅迫的，依照大盛法律，私自做假賬依然是違法，原應嚴肅處置，既然周愛卿為你求情了，那就罰一年俸祿，貶為從四品右諫議大夫！」

「謝皇上恩典。」鄭流跪下磕頭。

「周愛卿，差一點你也要流放幽州台了，是朕之過，朕用人不清。」

包括周楚煜在內的所有官員都跪了下來，周楚煜的聲音明朗而清晰，在整個大殿內迴響：「臣不敢，皇上明察秋毫，是臣之所幸，是大盛之所幸。」

周楚煜知道，皇帝不那麼看重王寧海，他身後沒有勢力，即使今天落難的是他，也不會和王寧海一樣就地正法，但日後就並不好說了。

「還有事要稟嗎？沒有就退朝吧。」

幾個官員圍上來噓寒問暖，對著王寧海就是一頓痛斥。周楚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如果今天落魄的是他，那麼這群人圍著的，就是春風得意的王寧海。

「宋大人。」周楚煜叫住了穿著朝服走在前面的宋之為。

宋之為轉身，向周楚煜微微俯身鞠了一躬：「周大人。」

「宋大人，你我之間，不必多禮。」周楚煜笑道，望著宋之為，「今日宋大人在朝堂上為周某仗義執言，周某感激不盡。」

「哪裡哪裡，周大人說笑了。」

望著宋之為遠遠離去的背影，周楚煜露出了一抹笑意。宋之為想必意識到了他的手段，今天早朝的一番話，便是同意了站在了他這邊。

而除了宋之為，還有一個人沒有感謝。

那個聰慧伶俐的，一下子便猜出了銀兩藏在國庫的小丫頭。

周楚煜想著，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發自心底的笑容。

***

此時被惦記的宋想容正在家裡逗貓，而她心裡惦記的，其實是在京城最大的制衣坊里定做的衣服。

再過幾天就要正式參加一次主線劇情了，這次要見到的是葉蓁蓁和顧鈺等人。畢竟來這裡也有大半個月了，除了攻略對象之外她還沒見過書里的其他角色。

除了上次在廳堂見了一面之外，和她的攻略對象就沒有再見過了。她也算幫了他一個大忙了，但好感度好像就從15%漲到了20%，沒什麼變化嘛，他就不能感謝感謝她之類的，主動找找她？

「系統，這見面完全靠隨機啊，能不能讓我住他家裡，這樣方便我培養感情呢？」宋想容用手撐著頭，有氣無力地問道。白色的小貓咪就這樣悠閑地趴在她的腿上，慵懶又舒服地閉著眼睛休息。

系統又裝死。

宋想容「……」

***

開春之際有一次盛大的狩獵活動，這是盛朝歷來如此的習俗。雖然裡面沒什麼她的戲份，好像都是主角團等人的愛恨糾纏了，她應該去刷一些好感，順便看著點盛明安，以防他對葉蓁蓁有什麼不測。

天降的刷好感良機啊！

宋想容穿上了等了好幾天的制衣坊為她量身定做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狩獵嘛，她特意選了好活動的裙子。

淡藍紫色的暗紋齊胸襦裙，綉著精緻碎花圖案的長袖短衫，外面套著一件大波浪花邊的淡藍色薄紗斗篷，領口系帶處是個深藍色的大蝴蝶結，翹起的花邊設計像只飄飛的透明藍色大蝴蝶。

熙寧把她的頭髮全盤上去，兩側分出的兩股頭髮編起來用髮夾固定，看上去像現代的公主頭編髮，臉頰兩側的劉海和碎發垂下來，有種法式劉海的感覺了。

淡藍色斗篷少女像只花蝴蝶一樣飛了出去，落在了宋夫人懷裡。「我的心肝寶貝菀菀真是漂亮！」宋夫人一邊笑，一邊拉著明艷漂亮的小姑娘上馬車。

在馬車上，宋想容好奇地掀開帘子，宋府的馬車跟著皇家的車隊一路行駛著，一眼望不到邊。周圍的生態環境很好，一路上都能看到蒼翠欲滴的樹林。

終於到目的地了，遠處早就搭好的宴席里已經有各位皇室成員和大臣親眷陸陸續續入座了。

宋想容還是挺期待的，跟在宋夫人和宋尚書的身邊左顧右盼著。

一入場，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這是宋家的獨女嗎？真是個天仙似的美人啊！好漂亮！」

「以前只聽說過葉御史的女兒葉蓁蓁，沒想到宋尚書的女兒竟也有如此美貌！」

「你覺得葉蓁蓁和宋家女兒比起來誰更好看？」

「葉蓁蓁是柔情似水的溫柔之美，宋想容是明艷張揚的明媚之美，各有各的好，不分上下呀！」

聽著這些人的竊竊私語，宋想容突然有點期待見到那位傳說中《別離》的正牌大女主葉蓁蓁了，還有有京城第一美少年之稱的顧鈺了。

突然，系統提示又冒了出來。

【人物上線：葉蓁蓁】

宋想容抬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