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死神的大將

()紛飛的雪花飄落在北方大平原上,放眼望去眼前盡皆銀白一片。雪中的黑岩城看上去有些像一塊巨大的巧克力蛋糕,上下都塗滿了厚厚的nai油。

因為大雪的關係,商隊到達黑岩城時已經是晚上了。這兒和無名鎮可不一樣,因為害怕夜襲,黃昏時城門就會關閉。傭兵團和商隊只好冒著大雪在城牆下住了一夜。好在運氣不好的不只是他們,之前就有2個小商隊同樣被擋在了城外。

「吱嘎,吱嘎」的城門打開聲一響起,希奧就和那兩個小商隊一起蜂擁而入。他們的商隊因為是返程,不需要再到城裡交易,因此決定直接上路。希奧第一次來的時候定了好多東西,所以只能自己進城取貨后再從後面去追大部隊了。

大多數的店鋪在城門打開之前就開張了,所以希奧沒費多大力氣就拿到了所有的東西。先是訂做的那一身漆成黑sè的全身輕甲。傭兵團全都是輕騎兵,所有的戰鬥都是小規模的,重裝備即浪費又不實用,這身輕甲正好適合這種作戰方式。希奧還特意取消了右肩的護甲,這樣更便於活動,頭盔也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了簡化,取消了活動的面罩,這樣雖然在美觀上差一些不過更加實用了。

除了鎧甲,希奧還給自己配了一面護盾。他過去是從不帶盾的,不過作為騎兵這是最好的防禦箭矢的辦法。此外他也買了一把輕弩扔進了袋子里,對shè擊他可是一竅不通,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以防萬一。

武裝到了牙齒的希奧正打馬準備出城去追趕隊伍,剛一到城門口卻遇上了迎面趕來的安潔拉,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三人組和洛卡等7個人。

「事情都辦完了嗎?」安潔拉讓馬放慢了度。

希奧點頭。

「那最好了,跟我來。」安潔拉說完,當先催馬往城裡而去。

希奧不明所以,只好撥轉馬頭跟在後面。這時三人組又往前湊了湊,把他夾在中間。先開口的是塔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吧,其實我們剛走出去不遠就被杜里皮男爵的傳令兵給攆上了。」

「男爵?是這個城的…」

「對,就是他。咱們雖然是zìyou傭兵,可在名義上還是男爵的人。你也知道,在這裡沒個靠山是混不下去的。」

「找我們要做什麼?」

「這…不太好說。不過有可能是和上次幹掉雅哥布有關。」

魔法師達斯特接過了話茬:「哼,那個雅哥布原本也是依附男爵的。聽說帝國要對北方用兵,就拉了好幾個隊伍一起要投靠死神胡安。臨走的時候撕破臉干我們一票,死掉了完全是活該。我們最多解釋一下就應該沒問題了。」

「如果是這件小事倒好了,就怕老狐狸耍什麼別的花樣。」說這話的是崔茜,作為女人她的心思要更加細密一些。

這時安潔拉突然回過頭說:「不管是什麼事情,大家都要冷靜,最好不要鬧出亂子。」

眾人全都表示同意,在這兒人家說了算,弄不好大家誰也出不了這座黑岩城。

穿過三道外城,又經過盤查嚴密的兩道內城,希奧一行人才終於到達了男爵居住的城堡。這座城中之城同樣是用黑sè的石塊建造,牆體十分高大,防禦力也更加出眾。雖然是這裡最高的建築物,因為地勢的關係在外面卻根本難以窺得端倪。

幾個人的馬都留在了外面,武器卻允許帶在身上,可能是男爵對保護自己的武力頗具自信的緣故。在一個僕人的代領下,他們到了城堡的大客廳。一進門就感覺熱氣撲面,寬敞的房間里簡直溫暖如net,腳下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音。放眼望去,正zhongyang有一把寬大的椅子,上面坐著一個穿著華貴的男人。此人中等身材,體格有些福,圓臉、寬下巴,鬍子颳得乾乾淨淨,一頭花白的卷梳理得整整齊齊,兩隻小圓眼睛閃著狡黠的目光。這個人一定就是杜里皮男爵了,在他的身後站著8個jīng壯的漢子,應該是他的貼身護衛,看氣勢就知道都不是等閑之輩。此外在他的左手邊還一併排坐著5個人,也都穿著護甲帶著武器,氣勢洶洶的盯著往裡走的幾個人。

安潔拉走到杜里皮的面前,微微鞠了一躬,「男爵大人物,安潔拉以及激烈傭兵團7人聽候您的吩咐。」

杜里皮擺了一下手:「不必客氣,先坐下說話。」

有僕人馬上搬來8隻椅子,希奧等人坐定,杜里皮才說道:「安潔拉小姐還是那麼漂亮啊,聽說你最近生意做得不錯嘛?」

安潔拉微微一笑:「只是幫兄弟們勉強混口飯吃而已。這還多虧了您的照應,否則我們這些小隊伍根本就沒法生存下去。」

「哈哈,是啊,誰不知道我男爵是個講義氣的人,同時我也最講究規矩了。安潔拉小姐,你最近有沒有做違反規矩的事情啊?」

希奧心中一緊,這傢伙開門見山的一下子就提到那件事上了。卻見安潔拉不慌不忙的說:「男爵大人是不是聽到了些不實的傳聞啊?那我就解釋一下。不久前雅哥布帶著他的人襲擊了我的隊伍和僱主。他也是您的人,這麼做簡直就是背叛。好在我的運氣不錯,靠兄弟們的幫忙,從他手裡撿回了一條命。如果您指的是這件事,應該不算我們違反規矩吧?」

杜里皮點點頭,轉過臉對另外5個人說:「聽見了嗎?對於這樣的解釋你們滿意嗎?」

5人中坐在最前邊的大漢馬上站了起來,這傢伙皮膚黝黑,面目兇惡,嗓門也特別大。「不滿意!雅哥布是你們的人,可他當時帶的隊伍里有6o個是我們的人。都被這個女人給殺了,我們的損失應該誰來負責?」

安潔拉也站起身來,「請問這位是誰?」

杜里皮馬上介紹道:「這位是死神胡安手下的三位大將之一,庫帕先生。」

「噢,原來是三大將之一,難怪口氣這麼硬。」安潔拉嘴裡這麼說,臉上卻是一副不屑的表情。「當時那個死鬼雅哥布可沒提過有帶著你們的人。再說最後清點屍的時候一共也沒有6o個啊。」

那個庫帕依舊一副兇相,「怎麼沒有,我這裡帶著名單呢,你要不要看看?」

安潔拉冷笑一聲,「那種名單編多少都有。不過我倒是想知道,既然你們的人都死了,到底是誰跟你們報的信,難道是鬼魂嗎?」

「我們自然有我們獲得消息的辦法,用不著讓你知道。而且我還知道當時說好了公平決鬥,為什麼你們突然動全體攻擊?」

「呵呵,是那個死鬼先違反約定放冷箭的,我們還有必要遵守約定嗎?」

「放肆!還沒女人敢和我這麼頂嘴呢。」

「哼,瞧不起女人嗎?你忘了自己是從哪裡來的了吧?」

庫帕把眼睛一瞪,「你…臭女人,你敢羞辱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啪,啪」杜里皮拍了兩下巴掌說道:「二位別吵了。既然你們都覺得自己有理,不妨你們也來一場決鬥,贏的一方就是正確的,輸的一方要承擔所有的責任,在我這裡絕對會確保公正的。」

安潔拉稍微猶豫了一下,對方可是死神胡安手下三將之一,能贏的把握一點也沒有。可是當她看到杜里皮的眼神時就明白了,這不是在徵求意見,而是命令。

「好,這個辦法最好了。」安潔拉故意裝作很輕鬆的樣子。

杜里皮點點頭,又問庫帕:「我的人同意了,你敢不敢接受啊?」

庫帕這次來可沒有做動手的打算,原本只是示威並試探杜里皮的態度。但既然對方畫出了道道自己就不能示弱。「當然敢了,不過是多幾個死在我庫帕手下的冤魂罷了。哈哈。」

客廳顯然不適合動手,一群人在杜里皮的帶領下來到了城堡的天台上。這裡十分寬敞,視野又開闊,地上的積雪早就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根據商定,雙方各出三個人,三局兩勝,生死勿論。

庫帕那邊當然有他自己一個,剩下4個人也都是他手下拔尖的戰士,於是又從中選出了兩個最優秀的。

安潔拉這邊倒是為人選問題起了一些爭執。希奧作為激烈兵團第一高手當然必須參加,洛卡出戰也大家沒有任何異議。只是第三個人選出現了分歧,安潔拉作為團長執意要算上自己一個,但大家都表示反對。因為安潔拉雖然有些實力,但在這些人中並不是頂尖的,而且萬一她有什麼閃失,整個傭兵團就會垮掉。最終在大家的堅持下安潔拉終於妥協了,第三個人定為塔姆。

第一個出戰的就是塔姆。他的對手是個手持棱錘和護盾的大個子,一看就知道是個猛將。杜里皮親自喊了一聲「開始。」塔姆先衝到對手跟前舉劍就砍,大個子用盾接住這一劍,手裡的棱錘朝塔姆劈頭蓋臉的打去。塔姆趕緊用劍往外一撩,卻被棱錘震得橫著退了好幾步,看來這傢伙的力氣實在夠大。

塔姆在激烈傭兵團里確實是處於一流的行列,但他的資質實在和他哥哥無法相比。而對手卻是死神胡安直屬部隊中的jīng英,塔姆無論怎麼攻擊都會被對手的盾牢牢擋住,大個子的棱錘卻不是塔姆能接得了的。只堅持了不到3分鐘,塔姆的動作就開始散亂起來。安潔拉等人看得真切,照此下去塔姆不但會輸,甚至連xìng命都難保。於是安潔拉大聲喊道:「停止決鬥,我們第一局認輸了。」

塔姆頭上早就見了汗,聽到這一喊如蒙大赦,趕緊收劍後撤,對大個子說:「聽到了嗎?我們老大替我認輸了,你…」他話還沒說完,大個子卻好似沒聽到般猛的用盾撞了過來。塔姆措不及防,下意識用劍一擋,卻仍被撞了個跟頭坐到了地上。大個子緊跟著就掄起棱錘,直奔塔姆腦袋砸去。塔姆心裡喊了聲「完了」,眼看棱錘劈頭而來卻來不及躲閃,只能眼睜睜等死。

就在棱錘即將落下之際,一把巨斧閃電般迎了上去。大個子的胳膊被顛起老高,棱錘也脫了手,一下子飛出去十幾米遠。大個子剛一愣神,一道寒光閃過,巨斧又將他的護盾一分為二。

希奧用咆哮指向大個子,等塔姆爬起來才和他一起退回本隊。其實以他的身法就算早有準備也來不及救出塔姆,可就在他挺身而出之際,突然有一股力量在背後猛推了他一下。原來是達斯特使出的風系魔法,這才讓希奧及時接住大個子的攻擊。而希奧也對這次援助十分滿意,經過大鬍子的訓練他對力量的拿捏果然jīng准了許多。如果是在以前他可做不到只破壞護盾,恐怕一下就把大個子也給切了。

「你們幹什麼!說好了一對一的。」見大個子吃了虧,庫帕立刻怒喝道。

安潔拉也有些氣憤,「我們已經認輸了,你的人幹嘛要趕盡殺絕?」

「哼,決鬥場上誰能注意旁人說什麼。我的人都是真殺實砍練過來的,不習慣聽到什麼認輸。」

「第一場你們算你們贏了,難道還不滿意?」

「我不和女人一般見識,等我們下一場也贏了再找你們算賬。」庫帕也知道繼續吵下去沒什麼意義,回身點出第二個出陣的戰士。這個人中等個頭,長著一張長臉和一個大鷹勾鼻子,身上還穿著一件板金的胸甲,手腳上套著硬皮護具,手裡拎著一把加重的長劍。

「嘿嘿,比劍術我還沒怕過誰呢。」洛卡說著,從腰間拔出他新買的雙手劍。

二人都慢慢走到中間,差不多距離十來步時不約而同的揮劍疾出。雙劍碰到一起,出震耳的金屬撞擊聲。洛卡嘴角微挑,長劍至下而上直奔對手肋下。大鼻子也不示弱,用劍格住洛卡的劍,左肩猛的朝洛卡撞去。洛卡被撞得退後兩步,身體卻未失去平衡,把劍橫在頭頂,正接住對方來勢兇猛的一劍。

洛卡不愧是原激烈傭兵團的第一猛士,劍法即凌厲又迅猛,但以他的實力和大鼻子也只是伯仲之間。大鼻子力猛劍重而且長於防守,絕對不是好贏的。不過洛卡卻偷偷做了一件投機的事情,那就是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塔姆和大個子身上時讓達斯特給他加了一個「輕靈術」。別小看這魔法帶來的一點點度的增加,對於勢均力敵的搏鬥很可能成為決定勝負的最終砝碼。

輕靈術讓洛卡的動作更快,同時讓他的體力損耗也更慢了一些。幾十招過後大鼻子的動作就有些跟不上節奏了。只見洛卡一陣搶攻,大鼻子有些手忙腳亂,動作稍微慢了一點,被洛卡的劍在肩膀上劃了一道口子。這傢伙悶哼一聲,捂著受傷的肩頭逃了回去。

庫帕本來對自己的兩個手下信心滿滿,沒想到第二陣竟然輸掉了。其實他哪裡知道洛卡被加持了魔法,卻以為是對方技高一籌,又瞟見得勝的洛卡朝這邊做了個侮辱的手勢,更是氣得目眥yù裂。於是從背後摘下他那把雙手巨劍,大步走上前去。

希奧此時也早已做好了準備。他剛才偷偷謝絕了達斯特為自己加持魔法,在場的人中也只有他能覺察到魔法的波動,知道達斯特玩的把戲。而這麼做就是為了測驗一下自己第一次接受正統訓練後到底進步了多少。

希奧取下咆哮,不緊不慢的走到庫帕跟前。

「動手吧。」

庫帕自恃武藝高,還沒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小瞧我?讓你後悔!」說罷上前一步,巨劍颳起一股勁風直取希奧。

希奧不躲也不閃,咆哮一舉,正擋住庫帕的巨劍。庫帕把手腕一翻,劍走中盤,奔希奧腰間斬去。希奧又將咆哮一沉,這一擊也被接住。庫帕又改斬為刺,劍鋒直指希奧咽喉。希奧把咆哮一立,巨大的斧身就好像一面盾牌,庫帕的劍「當」的一聲戳到斧上。這傢伙抽劍又攻,連續十幾下全都被希奧牢牢的擋下。

希奧用的這一招就是瓦利安交教給他的「先讀」。用大鬍子的話說:斧戰士最為依靠的就是力氣,但度也都偏低。一旦不能戰決,陷入纏鬥后肯定要吃虧。而預測對手的攻擊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彌補度的不足。當然玩這找招可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不是像他們這樣沒rì沒夜的瘋狂對練是無法培養出對進攻路線的直覺判斷的。

庫帕強攻無果,卻累得口中微喘,驚嘆對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本領。而希奧見他動作稍緩,馬上便轉守為攻,咆哮如奔騰的洪流般席捲過去。庫帕知道希奧怪力奇大,這一斧不是自己能接的,於是閃身避開鋒芒,同時巨劍直刺向希奧手臂下的空當。哪知希奧就像猜到他的心思一樣,咆哮以不可思議的度抽了回來,斧背正磕到劍上。

這一下可是硬碰硬,庫帕的胳膊顛起老高,巨劍幾乎脫了手。他急忙後撤以便調整姿勢,可還沒等他退出半步,那攝人的巨斧就以恐怖的度到了他的眼前。

庫帕瞬間全身冰涼,那斧刃上的寒氣彷彿已經令脖子上的汗毛豎了起來,他只能閉上眼睛等死。但咬牙縮著脖子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人頭落地的感覺。庫帕睜開眼一看,原來明晃晃的斧刃停到了離他脖頸只有一個拳頭遠的位置。

庫帕身子一軟,幾乎跌坐到地上。但他畢竟也是歷戰的武者,用劍撐住身體,拚命調整自己的呼吸。過了十來秒才說:「真是jīng彩,想不到小小的傭兵團也有如此強者,我們輸了。」

激烈傭兵團這邊馬上爆出一片歡呼聲。大家相互擊掌慶祝,安潔拉也走過來拍了拍希奧的肩頭,「幹得好,我果然沒看錯你。」希奧也難得的微笑了一下。

庫帕一夥就像霜打的茄子,又正式的承認了一遍失敗,並拿出1o個帝國金幣的錢作為賠償后灰溜溜的離開了。

杜里皮男爵看起來十分高興,帶著安潔拉等人又返回了客廳。誇獎了眾人幾句后突然臉sè一沉,極其嚴肅的對安潔拉說:「知道死神胡安為什麼派那幾個人過來嗎?」

「應該不是單純為了找我們的茬吧?」安潔拉反問。

「對,實話告訴你們,對於帝國不久以後要進行的北伐,我已經決定投靠帝國一邊了。」杜里皮津津有味的欣賞著眾人吃驚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胡安肯定是聽到了些風聲才派人來試探我的意思。如果我不想得罪他,大可犧牲你們換取和他的關係。而我剛才的態度嘛,你們也看到了。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已經和巴特斯公爵達成了協定,帝國這次進軍只圍剿霍根和胡安,將來帝國的版圖將擴展到與雪天聯合接壤的位置,而我的黑岩城將成為帝國的北方大門。到時候我會成為帝國的真正貴族,而你們也就是帝國的正規軍了。」

希奧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還消化不了這些信息。只有安潔拉不愧為一團之長,馬上對杜里皮表示祝賀並表了一番忠心。杜里皮則得意洋洋的許下一些好處並指示他們嚴守秘密。

安潔拉怕時間久了再惹是非,又恭維了杜里皮幾句便起身告辭。不料杜里皮說:「別急嘛,我還有一件事情。那位打敗庫帕的黑衣小弟,有沒有興趣做我的直屬部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