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無妄的災難

()杜里皮的突然邀請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希奧身上。這種現場挖牆角的行徑實在太不仗義,但一方是強勢的黑岩城之主,另一方是不到5o人的小傭兵團,就算再不滿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做我的直屬部下,你馬上就可以得到統領5oo人的中隊長的位置。大家都知道,我對人才一相都很珍視的。」杜里皮又拋出了誘餌。

塔姆和洛卡都不禁咽了一口唾沫,5oo人的中隊長,在大平原上幾乎可以橫著走了,激烈這樣的小兵團怎麼能比得了。就連安潔拉自問也很難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不過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希望希奧不要答應。

希奧在眾人的注視中幾乎沒有猶豫就乾脆的回答:「我不會離開傭兵團的。」

聽到這句話,安潔拉等人都舒了一口氣,而杜里皮身邊的那些護衛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希奧。只有杜里皮本人格外平靜,「說說你的理由,是我開出的條件不夠豐厚嗎?」

「沒什麼理由,忠誠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吧?」希奧輕描淡寫的回答。

杜里皮盯著希奧,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才笑道:「有意思,我活到了54歲,一直認為忠誠是靠利益來維持的。既然你沒興趣就算了,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是我邀請你在先,你也會對我這樣忠誠嗎?」

「那要看你是不是值得我投靠的人了。」

當希奧一行人從客廳離開之後,杜里皮身邊的一個護衛冷笑了一聲,「哼,幼稚的傢伙。以為他自己是騎士嗎?」

「幼稚嗎?」杜里皮往椅子上一靠,「也許是吧。可惜,實在是可惜了。」

走出內城,希奧剛剛接過自己的馬,後背就挨了一巴掌。

「傻瓜,中隊長你都不幹。那可是5oo人的統領吶,比我們的人數多出1o倍!」塔姆的聲音就像是他剛剛丟掉了這個位置。

洛卡也過來調侃:「要是我可捨不得這個機會。難道你賴著不走是因為對賽琳娜還不死心?快說,是不是。」

希奧苦笑了一下,「誰敢惦記你的女人。我只是不想扔下朋友。再說我不是做統領的料,給我那個位置也坐不穩。」

「希奧的選擇也許是對的,那個位置得到簡單,坐穩可不容易。」安潔拉翻身上馬,「走吧,回我們的隊伍去。」

出了黑岩城就又回到了野蠻的荒原,在這個地方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傭兵團又小心翼翼的把商隊夾在中心。以往像他們這種達到幾十人的傭兵團是很少有人打主意的,真正擔風險的只有那些小股的走私者。但現在男爵投靠帝國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像雅哥布那樣襲擊者很可能再次出現。就這樣提心弔膽的過了無名鎮,一直到了接近帝國邊境的關卡時都一直平安無事。再有不到半天就可以到達帝國的北方要塞普林堡了,大家緊張的心情也稍微放鬆了一些。到了普林堡他們的任務就結束了,帝國是不允許蠻族的傭兵進入境內的,商隊會重新僱用那邊的護衛,而他們就可以拿著報酬回家了。

希奧默默的走在後面,這些天他一直在考慮一件事,那就是是否要繼續留在這裡。說實話,他到北方根本就是出於調整心情的目的,又歪打正著的加入激烈傭兵團。他本來就應該是這裡的一個過客,不需要捲入任何勢力之間的瓜葛,更不需要捲入即將生的戰爭。這也是他拒絕男爵邀請的最重要原因,這裡的一切權利和地位對他都沒有任何吸引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帝國臣民,不管是不是在男爵的麾下加入帝**,都犯不上把xìng命賭到這場戰爭之中。

「等到了普林堡,就和這個商隊一起回帝國那邊吧。」希奧暗自打算。雖然有點對不起新認識的這些朋友,但自己還是更適合過平靜生活。

就在大家都認為即將勝利在望時,突然一團黑影從普林堡的方向疾馳而來。

肯定是馬隊,問題是什麼來頭。所有的人都不敢怠慢,傭兵們在安潔拉的指揮下分成三隊護住商隊。而商隊的車輛也盡量的聚集在一起,以便隨時組成防禦隊形。

這夥人的度非常快,片刻之功就到了眼前,看人數大概接近7、8o個,希奧一眼就看出他們身上穿戴的都是帝國的制式裝備。

「是帝國的巡邏隊。」旁邊的一個傭兵自言自語道。

帝國邊境巡邏隊,希奧也知道一些他們的傳聞。這些傢伙和強盜也差不了多少,專門遊走在邊境一帶,尋找未經關卡的走私者和偷渡客。運氣好時會被他們敲走一大筆錢財了事,運氣不好時就有可能暴屍荒野。當然像他們護衛的這個大商隊雖然也屬於走私,但早就在普林堡那邊上下打點好了,所以根本不用擔心被找麻煩。

看到是帝國的軍隊,那個長得白白胖胖的商人領隊就主動上前去打招呼:「嗨,是傑里夫隊長嗎?好久不見啦,您的氣sè還是那麼好。」

叫傑里夫的隊長穿著一身帝**官的銀白sè戰甲,胯下騎著一匹栗sè的高頭大馬,滿臉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位領隊,「你是誰啊?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你。」

領隊稍微吃了一驚,不過又滿臉堆笑的說:「我是維多利亞商行的伍德呀,您怎麼不記得我了,上一次您還在普林堡親自檢查過我們的貨物呢。」他這麼說完全就是在提醒對方已經勒索過自己一次了。

傑里夫故意把頭盔朝上推了推,好像在仔細辨認伍德領隊,看了幾眼才說.「我記起來了,好像你們的車裡有不少違禁的東西吧。」

「呵呵,您說笑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違禁的貨物了。」

「沒了?就是說你們已經把貨出手了。哼,難道你不知道帝國不允許和蠻族通商嗎?」

領隊的臉sè微變,這個傢伙難道還要重新敲一筆?他忙往前湊了湊,低聲說:「我們這次是賺了點錢,不過又都投在貨物里了。您高抬貴手,下次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放屁!」傑里夫突然就罵了起來,把領隊嚇了一跳。「下次?再過幾天上面的大人物一來邊境就要封鎖了,**的還敢來?聽著,你的貨被充公了,快帶著你的人滾,再讓我遇上一律按偷渡處理。」

領隊一聽這些話,臉都沒了血sè,「大人您開恩吶,我們可賠不起這麼多錢。沒了貨物我怎麼向老闆交代啊。」

傑里夫抽出了長劍,領隊嚇得忙後退幾步,「您要幹什麼?別,有話好說,我聽您的…」

「本來看在你平時孝敬的份上打算饒你一命,不過我改變主意了,還是殺人滅口的好。」

領隊馬上感到不妙,轉身就往回跑。可是剛跑出兩步就被傑里夫的馬給追上了,一道寒光閃過,領隊的背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劍。他一個趔趄跌倒在地,手刨腳蹬,頃刻間地上就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現場頓時混亂了起來,商隊的夥計們有的嚇得愣在當場,有的反應比較快的立即去解拉車的馬匹,還有的跳下車往傭兵團那邊跑去,希望可以得到保護。

安潔拉則把手高高舉起,命令三個小隊聚集在一起,傭兵們都緊握住武器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傭兵們是最現實的,僱主死了,這次任務算是白忙一場,沒必要繼續保護商隊了。而這一邊人數處於劣勢,對方還沒有開戰的意思,所以最好還是誰也別惹誰的好。

但事情並沒有往他們希望的方向展。傑里夫甩了甩劍上的血,嘴角露出一絲獰笑,「今天運氣不錯,不但截獲了走私的商隊,還現一夥蠻族的流寇。全體聽令!消滅流寇,給我殺!」

傑里夫的一聲令下剛出口,一排弩箭就從激烈傭兵團的隊伍里shè向巡邏隊,眨眼間就有十幾個人中了箭,雖然都不致命,卻讓巡邏隊亂了陣腳。這些帝**平時都做威做福慣了,吃拿卡要最在行,早就忘了怎麼戰鬥。

傑里夫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他媽的是給人家下令呢。「都別慌,快進攻。我們人數佔優勢,包圍他們。」他一頓聲嘶力竭的喊叫,自己卻躲在了後面。巡邏隊在他的催促下終於開始一擁而上,但傭兵團的突擊已經到了。洛卡在前面一馬當先,斬殺了一個士兵。希奧緊隨其後,咆哮所到之處劍折盾碎,所向披靡。4o多人組成了一把利劍,轉瞬間就把巡邏隊給分成了兩半。

第一輪衝鋒巡邏隊就死傷了十幾個人,而傭兵團這邊連一個輕傷的都沒有。洛卡對希奧喊了一聲:「你往右,我往左。」說罷就撥轉馬頭從左側繞了回去。希奧會意,也摧馬往右迂迴。在他們身後,傭兵們自動分成兩隊緊跟在後面,剛剛聚攏在一起的巡邏隊又遭受了兩側的同時夾擊。

巡邏隊這邊雖然在人數上多出了一倍,但無論單兵的戰鬥力還是整體的配合都遠不及對方。幾輪交鋒下來,兩邊的人數竟然變得相差無幾。這時巡邏隊的士氣開始崩潰了,有些士兵不聽指揮的向普林堡的方向逃跑。

傑里夫的jīng神也要崩潰了,他是聽說dìdū要派大臣來整肅北方兵團並剿除sao擾北部郡的蠻族,這樣以後撈油水的機會就沒了。於是想最後用殺雞取卵的方式搞幾票,打劫幾個大的商隊再來個毀屍滅跡。半個月來他的巡邏隊已經得手6次了,不過每次都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原因就是他們只打劫商隊,不去招惹護衛的傭兵。這些傭兵隊在僱主投降后就沒理由和帝國的軍隊作對,因此全部選擇了退卻。這下反倒激了傑里夫的信心,認為這些傭兵也都是軟柿子,於是一時心血來chao想順便弄個剿匪的功勞。沒想到一口就咬到了石頭上,不但什麼也沒吃到,反而把牙給崩掉了。

眼看手下的士兵死傷近半,傑里夫知道大事已去,雖然回去以後無法交代,但現在保命最要緊,於是他也催動馬匹加入了撤退的行列。

傑里夫的馬剛跑出去二十幾步,一陣狂風就朝他席捲過去。風中夾雜著碎石和殘雪,打得他臉上生疼,胯下那匹栗sè的戰馬也有些受驚,嘶鳴一聲在原地打起了轉。

「該死,哪裡來的風。」傑里夫邊罵邊勒住馬,卻一眼瞟見一人在馬上飛馳而來。

「跑什麼,你這個孬種,把命留下。」洛卡話到劍到。

「啊!」傑里夫想舉劍迎擊,怎奈他的本事和洛卡差得太多了,兩匹馬擦肩而過,人頭飛起。

「廢物,就這點本事還想算計我們。」洛卡把馬圈回來,伸手拉住傑里夫那匹栗sè的駿馬,「這馬真不錯,歸我了。」說罷又對遠處的達斯特豎了一下拇指,「謝謝了,下次我請客。」

隊長一死,剩下那些還沒逃走的帝國士兵也完全喪失了鬥志,拼了命的往回逃去,只消一刻戰場就肅靜了下來。

「誰也別碰帝國兵的東西,受傷的快包紮,十分鐘之內我們就離開。」安潔拉大聲下著命令。傭兵們的損失並不大,只有3個人受傷比較重,但處理完傷口后也不需要別人照顧。只可憐了那些商隊的夥計,他們哭喪著臉聚集到安潔拉周圍,乞求她的幫助。

「不是我不講義氣,你們的領隊死了,還沒付給我們報酬呢。而且你們也看到了,這次得罪的是帝國的軍隊,我們也沒有能力送你們過邊境。」安潔拉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並不是實話,要是在過去生這種狀況,傭兵團大不了忍幾個月不做生意等風聲過去。可這回再過幾天他們就跟男爵一起加入帝**了,要是被認出來不知要惹多少麻煩。如果要她選擇,可能更願意把眼前這些會走漏風聲的累贅給滅口。

「報酬我們如數付,能不能幫我們繞過關卡?」問話的是商隊的副領隊。

安潔拉想都沒想就回答:「不能,殺了這麼多帝國兵,普林堡肯定要派人報復,往邊境去等於自投羅網。」

「那我們該如何回去?帝國兵肯定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副領隊的聲音帶著哭腔。

「想活命就聽我的,那些貨物全都別要了,把馬都卸下來,馬上跟我們回無名鎮。等過些rì子找別的商隊混進去,就有機會回那邊去了。」

副領隊咂了咂嘴,說實話真的捨不得那些貨物,換成錢相當於商隊一年的收入啊。可他也知道趕著馬車肯定跑不快,到時候那才是人財兩空。所以急忙答應了安潔拉的提議,吆喝剩下的夥計們去卸馬匹。

安潔拉一眼看到了搶過馬匹的洛卡,「喂,洛卡,沒聽到我說別拿他們的東西嗎?將來說不定就是禍害。」

洛卡陪著笑臉走過來,「大姐,你看這馬多好,白白扔掉不是太可惜了。我用東西遮住屁股上的記號,誰也認不出來。」

安潔拉「哼」了一聲,「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誰讓你殺掉那個隊長的?這回仇可結大了。」

「他是罪魁禍,要不是他下命令,咱們至於挨打嗎?再說這傢伙一看就是個小人,留著他早晚也要報復咱們。」

達斯特也過來打圓場,剛才算計那個隊長也有他的份。「大姐,人已經死了,就別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了。那些盔甲和武器我們不能動,可是需要馬匹呀。你看商隊的人,他們的馬都是拉車用的,再說一人一匹都不夠分,你答應帶他們走,沒有馬怎麼行。」

達斯特不愧是魔法師,幾句話就說通了安潔拉。於是眾人收攏了巡邏隊留下的戰馬,總算連商隊也湊足了每人一匹。前前後後真的只用了十幾分鐘,安潔拉一聲令下,幾十人迅的消失在大平原之上。

普林堡的練兵場上燈火通明,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派上用場了,今天晚上卻成了臨時的停屍場。沃爾夫軍士長緊握拳頭不時看向39具屍體,來回不停的踱著步,周圍的士兵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一陣馬嘶打破了夜晚的沉寂,緊接著甲胄的摩擦聲想起,一個下級士官打扮的人快步走到了沃爾夫的面前。「報告長官,我們竭盡全力進行了搜索和追蹤。但兇手行動迅而且十分狡猾,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迹…」

「廢物!你們還算不算是帝國的騎兵。我不是說過沒抓到兇手不準回來嗎?」不等那個士官說完沃爾夫就咆哮了起來。

「報告長官,我的兵力不足,再向蠻族腹地深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位士官仍舊保持著立正的姿勢。這麼說已經夠剋制了,他帶著2oo騎士兵先是運回了那些屍體,接著又馬不停蹄的追蹤了1oo多里。這支人困馬乏的隊伍真的追上了行兇的傭兵團也絕對討不到便宜,要是遇上大股的強盜,被吃掉的肯定是他們。

沃爾夫氣得翻了翻白眼,其實他也知道揪住兇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的普林堡常備騎兵5oo、步兵8oo,就算都扔到北方平原上也一下就沒了影子,報仇什麼的根本就不現實。擺手打走了那個士官,沃爾夫走到那具身手異處的屍體旁邊。

「我早就jǐng告你不要太貪心,不要做得太過分,可你總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不就是一個統領8o人的巡邏隊長嗎?離開普林堡沒人罩著你,你就什麼也不是了。不過你放心,不久以後就要北伐了,到那時我一定會找出真兇,為你報仇。安心上路吧,傑里夫,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