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善娃

「啊呀，相必這就是吃一口肉就能長生不老的唐大官人吧~」女妖如同花街jì女一般伸出手撫上唐三藏的臉。

「啊呵呵這位美麗的女施主能不能不要用看食物的眼光來看貧僧，貧僧有點慎得慌。。。」唐三藏吞了口口水。

「呵呵，你就是當年丟掉他們兩個的仙佛？」

「你就是教會他們只記得有利用價值的人的他媽？」

「是啊，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當輔導員的天賦？」

「喂，你這是誤人子弟！」

「哦？有么？」

「這個可以有」

「這個真沒有」

「哪裡沒有？」

「你不能教會他們的，我教會了，我教他們做一隻現實的妖怪，做一隻自私的妖怪，這樣不好么？」

「對兩個小孩子說這些，你是在毀童年么？」

女妖笑了：「小孩子？你以為他們還是小孩子？」

唐三藏轉臉看去，原本不到半人高的兩個小孩子變成了面容可怖的大妖怪。

他不禁感嘆：原來他們已經長大了，原來已經過了那麼長時間。

女妖笑著說：「看，現在他們多麼強壯，多麼強大，又對你多麼忠心，當年的你絕對沒想到他們會有強大的一天，所以丟掉了他們。他們念了你幾百年，等了你幾百年，終於等到你要來西遊，但你卻已經有了徒弟。他們現在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仙神根本就不可信，弱小的妖只能被欺凌，只有自強才能不息」

「他們是相信了，可施主你做到了嗎？」

「什麼？」

「不相信仙神，為何你還要吃唐僧肉；不想要弱小，為何你不去潛心修鍊；想要自強為何要利用這兩個小葫蘆？」

「對，我沒有一樣能做到」

「那你憑什麼叫他們做？」

「憑我是他媽」

「有你這樣的媽么？教自己孩子變成一個自私狡詐的人？」

「呵呵，我們各取所需，我利用他們吃到長生不老的唐僧肉，他們利用我的思想驗證這個骯髒的世界」

「果然不是親媽！」

「親媽就一定能保護自己的孩子么？親媽的孩子就能保留著真善美快樂生活一輩子么？」

「你雖然不能給他們一輩子，卻能給他們一個美好的童年」

「呵呵，我說過了，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我又為何要給予他們美好的童年？我就是要用行動告訴他們，這個世界是充滿黑暗的」

「唉，或許你現在應該對自己說這句話」

「喔？」

「看不見真善美的你又憑什麼能抓住貧僧？你認為你真的能憑藉滿口空話打敗貧僧身邊的人妖么？」

女妖的臉變得扭曲：「你身邊的人妖算得了什麼，孩子們，叫他們看看你們強大的力量！讓這和尚為了沒有選擇你們一同西遊而後悔！」

兩隻妖怪拖著唐三藏來到糧庫，看到一手三碗飯吃得正hIgh的豬悟能。

「啊哈，豬悟能！」金胖子拿出葫蘆叫道。

豬悟能抬起頭來：「干哈呀？」

然後他就被葫蘆吸進去了。

女妖笑著說：「看，我的孩子多麼強大，遠勝過你的徒弟」

唐三藏不語，他們又來到了地下室，看見小白龍正在抱著一本《三界名人傳》激動地不亦樂乎。

金胖子舉起葫蘆叫道：「啊哈，小白龍！」

小白龍回過頭：「啊？」

然後他也被吸進葫蘆了。

女妖更得意了：「呵呵，這就是你丟掉我兩個孩子要付出的代價」

唐三藏抬起頭：「你以為貧僧西遊帶著的人妖們都是藝高人膽大，當作保鏢來使喚的嗎？」

「不然呢？」

唐三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身後，女妖回過頭，看到了一個抱著禪杖瑟瑟抖的大鬍子。

金胖子抱著葫蘆：「啊哈，沙悟凈！」

沙悟凈蹲在地上閉著嘴。

金胖子再次叫道：「啊哈，沙悟凈！」

沙悟凈低下了頭。

金胖子急了大聲吼道：「啊哈，沙悟凈！」

沙悟凈抱著腦袋捂住耳朵搖著頭大聲叫著：「你們別逼我了！我不想死！我不要答應！別再叫了！別再叫了！」

三隻妖怪詫異的看向唐三藏，唐三藏嘻哈一笑：「看吧，這就是我引以為傲的徒弟」

「嗯哼，你為什麼要收他做徒弟？」銀瘦子問。

「貧僧喜歡貧僧樂意貧僧吃飽了撐的」

「啊哈，他對你有用嗎？」金胖子問。

「當然有用」

「啊哈，有什麼用？」

「幫貧僧扛行李啊，這不是你們說的」

「嗯哼，除了這個呢？」

「還有很多啊」

「啊哈，什麼？」

「比如妖怪來了他會帶著行李第一個跑掉保護我們的家當」

「嗯哼，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沙悟凈你都能接受卻要丟掉我們？你要的不是強大那你要的是什麼？」

「你們覺得是因為貧僧需要他們才去西遊的嗎？」

「啊哈，不然呢」

「貧僧不會脅迫任何一人去西遊，也不會阻礙任何一人去西遊，我們幾個一起西遊只因為我們擁有相同的理想罷了」

「嗯哼，為什麼，明明我們比他有用，到頭來卻是他踏上了西遊之路？」

「有用？何為有用？為何有用？對誰有用？誰規定只有有用才能西遊？」

女妖面sè不善，拿起一把刀：「唐三藏，告訴我，你現在後悔了」

「喔？後悔什麼？」

「後悔丟掉了我的孩子，後悔沒有收他們為途，後悔沒帶他們一起去西遊」

「貧僧不後悔」

「為什麼不後悔？你憑什麼不後悔？你的徒弟們都會被我的孩子殺掉！只有強大才能在這世上立足，只有強大才能讓任何人對你俯稱臣！你真正需要的，是一個強大的徒弟！」

「施主，你這麼說無非是想要驗證這幾百年來你教給他們的是對的，最終目的就是讓他們手刃了我，你就能美美的吃一頓唐僧肉，但貧僧死都不會說，貧僧以認識這幾個人妖為一輩子的驕傲，他們雖說不認我這個師傅，但他們是貧僧最牛逼的徒弟們」

「呵，說得真感人，但又有什麼用？他們終究化為一灘水，你也終究將成為我的下酒菜」

「你活一輩子必須要得到一些東西，但我不是。所以你的眼裡只有對你來說有用的東西，而我能看見更多」

「你能看見什麼？你能看見的只是死去的徒弟們和瀕死的自己罷了」

「貧僧看到了沒有你的兩個孩子快樂的童年」

「呵，快樂的童年，無知的孩子，能有什麼用？迅成熟起來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可他們還是孩子」

「孩子？我也聽說，你去西遊是為了什麼，為了一個真理，為了能說實話。你讓我告訴孩子們這個世界是充滿美好與光明的，這完全違背了西遊的宗旨，你是要做一個真實的惡人，還是要做一個虛假的善人？」

唐三藏沉默了。

「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選擇題，你憑什麼認為我錯了」

「或許你說的對，貧僧和你的視野不同，看到的也不同，許多問題貧僧自己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你要去西遊的路上尋找答案對么？可是你能找得到么？」

「找不到」唐三藏笑了一聲：「有些問題永遠找不到答案，但我們遇到的時候，卻知道應該怎麼做」

「可惜你做不成了，因為你就要死了」女妖冷笑著揮刀砍向唐三藏，唐三藏不躲不閃，只是看著她後面的金胖子銀瘦子，卻只在他們眼中看到了期盼。

他嘆了口氣，垂下了頭。

砰——

女妖被狠狠地摔到了洞壁上，內傷吐血，待她緩過神來看見了原本應該死去的孫悟空、豬悟能、小白龍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驚恐的回過頭，只見她的孩子身形變得透明，而他們真身的葫蘆，已經變成了碎片。

他們就要死了。

「啊哈，你的徒弟果然比我們要強大」金胖子滿臉悲愴。

「你們想要我死？」唐三藏問道。

「嗯哼，當年是你救了我們，我們為何要你死？」

「那你們在期盼些什麼？」

「我們希望媽媽教給我們的道理都死正確的，我們希望我們一直都沒有錯。我們的一生都在做一件事，已經走了這麼遠，再也不能回頭了」

唐三藏笑了：「你可知我們幾個西遊之前都在做什麼嗎？我們花了多少年才盼來了從頭開始的機會？」

銀瘦子哭了：「嗯哼，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他咽了咽口水：「如果當初你遇到的是現在的我們，你會救我們嗎？」

「不會」

「嗯哼，為什麼？」

「弱小的孩子和強大的怪物，你們覺得貧僧會怎麼選擇？」

兩隻妖怪都哭了，他們的手腳已經消失不見了，面容也模糊不清。

「啊哈，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什麼？」

「求你削下一塊肉送給我的媽媽」

女妖震驚的看著兩個妖怪，他們也笑著看她：「我相信媽媽可以從頭再來」

女妖哭了，唐三藏拿起小刀削下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小塊肉。

「謝謝你，師父！」兩個妖怪笑著化為了煙霧。

沙悟凈看著地上的唐僧肉，咽了咽口水問道：「你的肉真的能長生不老么？」

唐三藏看向他：「你可以試試看」

沙悟凈拿起那片肉，有些猶豫。

「放心，貧僧的肉絕對純天然無公害，不會跟人蔘果一樣的」

沙悟凈顫抖著把肉送到自己嘴邊，卻還是丟在了地上。

他默默的扛起行李走向洞外，再沒回頭看那塊能夠長生不老的唐僧肉。

唐三藏笑了，對女妖說：「看，這就是我引以為傲的徒弟」

「為什麼？他明明怕死卻不肯長生？」

「因為他知道，吃下了唐僧肉西遊便再沒有了意義，他雖然珍惜生命，卻更想知道西遊的真理，這就是貧僧的徒弟」

女妖抹了把眼淚：「真是值得驕傲的徒弟啊！」

她顫抖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被炸成碎片的葫蘆旁，從葫蘆秧上取下一粒種子，她把它牢牢捧在手心，親手種在陽光最明媚的半山腰上，然後幸福的笑了。

然後她說：「我想，這次我能給他們一個幸福的童年」

唐三藏點了點頭，同眾位人妖一起再次踏上西遊征途。

「我一直以為西遊是殘忍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西遊是美好的」小白龍緩步走著，前方是溫暖的夕陽。

「為什麼？」

「西遊讓他們的死變得好美」

就如同這夕陽一般。

等到來rì，他們會以更美的姿態重生，照亮他們走過的西遊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