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險些流產

聽說李成域要納新人，青青心裡有些不痛快。

還以為他是那日被他未出世的寶貝兒子吐一身，嚇得不敢再來，原來是忙著要做新郎官了啊。

新人進門這日，東宮大擺筵席，青青挺著五個月的身孕去赴宴。

她當然要去，納側妃是李成域的大喜事，她如今可是李成域的夫人，能不去嗎？

賓客如雲，李成域一身大紅的喜袍，襯得他那張冷漠臉也有了幾分暖色。新娘子蓋著紅蓋頭，看不清長得如何，但聽說是個大美人。

酒宴很豐盛，可不知怎的，她今日卻沒什麼胃口。剛吃了兩口，青青突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大腿間一股溫熱，她心裡「咯噔」一下，伸手一摸，嚇得她大叫起來：

「血！出血了！來人！快救救我的孩子！」

熱鬧的婚宴頓時被青青這一嗓子驚得鴉雀無聲，她意識迷亂暈過去的瞬間，看到李成域神色慌張的朝她跑來。

青青昏睡了許久，待意識清醒過來后，她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摸肚子，還好，鼓鼓的，孩子還在。

她鬆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見李成域在她床邊守著，「殿下---」她身子虛弱，喃喃開口，聲音軟軟的。

「無礙！孩子沒事，你放心。」李成域見她醒來，也是長舒一口氣。

她腹中胎兒早已穩固，太醫日日都來請脈，也說孩子健壯。今日宴上她只吃了兩口便險些流產，定是有人要害她和孩子。

婚宴是太子妃一手操辦，誰有這個能耐，能在徐婉寧的眼皮子底下對她動手？

殿下，居然有人要害妾身和孩子！您得為我們娘倆做主啊！哎呀呀---哇哇哇--嗚嗚---

這是內宮女子，這等情況下慣用的劇本台詞。

可顧青青看著穿著大紅喜袍的李成域，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垂著眼眸低聲說道：「殿下，真對不起，打擾了您跟側妃的新婚夜。」

李成域聽她這樣說，心裡突然對這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生出一絲愧疚感，他柔聲安慰道：「莫要這樣說，當然是你跟孩子重要。」

她今晚兇險得很，胎兒已經五個月大，婚宴上，有人在她吃的食物里下了滑胎葯，幸虧她所食不多，不然不僅孩子保不住，連她也有性命之虞。

她雖不多言，眼裡卻閃著恐慌和不安，李成域拍著她的手安慰道：「你莫怕，孤會護著你跟孩子的。」

這句話如同一顆定心丸，讓青青慌亂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青青緊緊抓住李成域的手，忽閃著水汪汪的杏目看著他道：「我信你，殿下。」

李成域被她緊抓得有些窘迫，正要掙脫開，青青驚喜的將他的手附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嚷嚷道：「殿下，他在動，他在動啊。」

李成域的手附在青青的肚子上，果然感受到了不斷隆起的胎動，他的心裡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李成域眉眼舒展，盯著青青傻傻的問了一句：「他在裡面做什麼呢？」

見慣了他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的矜貴模樣，驟然見他問出這樣的傻話，青青被逗得呵呵一笑：「他還那麼小，能做什麼？或許是聽到爹爹的聲音，高興得在裡面撒歡呢。」

李成域也覺察到了自己的犯傻，俊面上顯出一囧色，笑著道：「這小子總算學乖了，不像那日，讓她娘親吐了孤一身。」

提起這茬，青青有些難為情：「誒呀，現下都五個月了，妾身已經不孕吐了，胃口也好了，您前幾日命人送來的糕點，妾身......哦，不，是您的兒子吃得可歡喜了呢。」

「你若喜歡，孤明日命人再送些來。」李成域隨口應道。

「好哇！妾身最愛吃蟹黃酥、桂花糕、貴妃卷、草泥山藥糕還有那又甜又糯的紫米蓮花烙，嗯，對了，還有殿下大上次賞的藕粉杏仁酥，妾身也十分喜歡......」

一提起吃的，青青眼裡閃著亮晶晶的小星星，整個人頓時起了精神，似乎已將今日的兇險忘得一乾二淨。

李成域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模樣，真不知該喜該愁。

攤上這樣的事，倒不是她不知怕，不知愁。而是她明白自己哭哭啼啼的訴委屈，反而讓人厭煩。

有人要害她孩子，她不信李成域這個當爹的會置之不理。

果然，接下來這一個月，宮裡發生了三件事：一向琴瑟和諧的太子和太子妃大吵一架；九公主和親匈奴；九公主生母淑妃突然暴斃。

淑妃暴斃后，太子妃徐婉寧也病了一場。淑妃是徐婉寧的嫡親姑母，姑母薨世，她自然傷心。

青青卧在貴妃榻上吃著四兒剝好皮的鮮果子。

「夫人，您說太子妃像壞人嗎？」一旁打扇的五兒問道。

「你說呢？」青青反問。

不等五兒回答，四兒搶著道：「太子妃怎麼能是壞人，她那麼和善，又給咱們住處，又給咱們好吃的，她若是壞人，世上恐怕沒有好人了。」

「但奴婢聽外面有人說，夫人上次差點流產跟她脫不了干係，殿下這段時間一直冷著太子妃，也是因著這事。」五兒說道。

青青將甜滋滋的葡萄咽下，吐出兩個葡萄籽，回道：「別亂說，不是太子妃。」

「夫人，人心險惡，您可不能被表面蒙蔽，您想啊，您懷的可是殿下的長子，太子妃能不顧忌您嗎？」五兒雖小，卻是個有心的。

嗯，不錯！是個好苗子！倒是可以栽培栽培，有句話說得好「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人不可無」。但做人要講良心，自她入東宮來，徐婉寧待她不薄，口蜜腹劍的在宮裡雖大有人在，但真情假意青青心裡還是有數的。

青青遞給五兒一枚鮮果子，正了正身子教導她道：「太子妃對咱們的好不是裝出來的，我說不是她，就不是她，今後不準再說這樣的話。」

「確實不是婉兒做的。」主僕三人正在這裡說話，李成域不知何時進來了。

青青要起來問安，被李成域按住：「你好好歇著就是。」

青青也不再堅持，索性又靠了回去。自那次遇險，也是因禍得福，李成域隔三差五的會過來看看她，相處的多了，青青在他跟前也不那麼拘泥了。

「這事不是婉兒做的。」李成域在青青身邊坐下，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說罷，青青嘆了口氣，惋惜道：「只是可惜了九公主，聽說她和親出了宮門便哭暈了，還有淑妃娘娘，才不過三十齣頭，就這麼......哎！」淑妃雖可恨，但最終也沒傷到她腹中孩兒，青青覺得李成域將淑妃母女弄成這樣，到底是有些過了。

有什麼可惜的？她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就能來殘害他的孩子嗎？李成域反倒覺得讓淑妃這麼痛快的死，真是便宜她了。

倒是眼前這個女人能洞若觀火，卻是出乎李成域預料，他脫口問道：「你怎知是淑妃？」

與匈奴和親的人選懸而未決。適齡公主有兩個，淑妃的九公主，德妃的十公主。輪長幼當然是九公主，淑妃怎捨得愛女遠嫁異族，只能鋌而走險投靠能在隆嘉帝跟前說得上話的曹貴妃。

那麼，利用與徐婉寧姑侄關係的便利，謀害太子唯一的骨肉，就是淑妃投靠曹貴妃的投名狀了。

李成域因無子危及太子之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李成域若有損，對太子妃有什麼好處？徐婉寧當然不會做這麼蠢的事。

此事若成，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曹貴妃和淑妃。

青青在宮裡雖沒有可依仗的勢力，但總不能被人害了還不知死在誰手裡。她如今是東宮熾手可熱的人物，要打探些事情還是行得通的，自己再仔細一琢磨，便想出了門道。

她才不傻，小腦袋精著呢！

青青沒有直接回答李成域的疑問，而是含情脈脈的看著他道：「殿下說過，太子妃是好人，妾身只信殿下。」

他已經夠能幹的了，短短一個月便擊倒了淑妃，她便也沒必要在他跟前班門弄斧的顯示自己這點子的小聰明了。

對於顧青青，李成域根本沒放在心上過，只是陰差陽錯的讓她懷了自己的骨肉，他對她也是因著孩子才生出一點責任感。倒是沒想到她竟還有些小智慧。

不錯！不是個傻的就好，不然他真擔心她給會他生出個天資愚笨的孩子。

李成域思量著，大手不禁附上了青青隆起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