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人的挑釁

冬去春來，轉眼間已是碧玉妝成，楊柳醉堤時節。今日初一，是向太子妃請安的日子。

因著青青遭淑妃暗算動了胎氣需靜養，她已有好一陣子沒來徐婉寧這裡了。現下她已大好，收拾妥當后青青便早早出了朝陽殿，帶著四兒、五兒來重陽殿給太子妃請安。

徐婉寧殿里一個名喚蒹葭的女官將青青迎進前廳，恭敬回道：「太子妃和殿下正在用早膳，還請夫人在這裡稍等一會兒。」

青青頷首，五兒扶著她坐下，蒹葭端上果子茶水，「夫人先用些茶吧。」

青青正吃著茶在這裡等候，側妃陸晴也帶著侍婢前來請安了，青青因前陣子一直窩在內殿靜養，故而還一直未曾與李成域新納的這位新人正式見過面呢。

蒹葭給二人做介紹：「顧夫人，這位是陸側妃。」說罷，她看著陸晴接著道：「陸側妃，這位就是殿下的顧夫人。」

論位份，陸氏高青青一級，青青起身，朝著陸氏微微一福：「妾身見過陸姐姐。」

陸氏冷哼一聲：「別別！妾身可擔不起這一聲『姐姐』，論起年紀，妾身剛滿十六，夫人似乎要年長於我啊。」

赤裸裸的挑釁啊！

要宮斗也弄些口蜜腹劍，借刀殺人，暗地裡下毒藥這樣高級段位的啊！

也罷，這樣的反而好應對些。

「側妃所言極是，妾身確實比側妃年長兩載，那今後就稱側妃妹妹好了。」

十六歲是花季，十八歲也沒人老珠黃啊。比這個，有什麼勁？

陸晴見青青不急不惱的樣子，如同一記鐵拳打在棉花上，心裡愈加憋氣。她氣勢洶洶的走到青青跟前，輕蔑的看著青青：「你佔了我的位置！」說罷，她沖著青青做個「請」的手勢：「勞煩讓開。」

青青真是哭笑不得，她自進東宮來，每次給徐婉寧請安都是坐這裡，現下怎麼就成了她的位置了？

她順著陸晴手指的方向看去，明白過來了，「左側為尊」，以前東宮就她一個側室，所以每次來這裡蒹葭便將她安置在此了。

看來頭次見面，陸晴這明擺著就是要跟她過不去啊。

青青見陸晴這般，慢悠悠的坐下，端起茶酌了一口，緩緩說道：「妾身自入宮來，每次給太子妃請安都是坐這裡，已經習慣了。」說罷，她沖著陸晴微微一笑：「妹妹你多包涵。」

陸氏如此咄咄逼人，她若是退讓，恐怕今後她更加肆無忌憚的凌架在她頭上了。

「我位份高於你，你難道不知尊卑有別嗎？」見青青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陸晴氣得小臉漲的通紅，刻薄的說道：「一個宮婢出身的蹄子，果然不懂禮數，上不得檯面。」

「大清早的，這是怎麼了？」二人正在這裡爭執，徐婉寧和太子李成域走了進來，見屋裡一股子火藥味，徐婉寧開口問道。

陸晴趕緊住了口，向太子和太子妃屈禮，委屈巴巴的說道：「妾身初到東宮，不知這裡的禮數，敢問太子妃，這宮裡是否講究個尊卑有序。」

「這是自然。」徐婉寧緩緩在主位上坐下回道。

陸晴得了徐婉寧這句話，如拿了尚方寶劍似的，繼續道：「妾身身為太子側妃，位份高於顧氏，合該位於太子妃左側，可顧氏卻占著妾身的位置。」說著，她轉頭看向青青，等著徐婉寧發落她。

徐婉寧性格爽快寬厚，倒不至於為這等小事難為她，青青只擔心李成域。

陸晴可是禁軍統領陸見坤的愛女，陸見坤身為內宮統領又管著昭獄，是皇帝第一心腹。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不讓他三分。

人家可是有老子撐腰的，她不過仗著意外懷了孩子，青青心裡明鏡似的，李成域對她根本沒有什麼感情的，怎麼可能為了她得罪陸氏。

看來，今天吃虧的肯定是她了。

好女子能屈能伸，青青連忙跪地，請罪道：「一切都是妾身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李成域語氣冰冷。

看吧！她就知道李成域肯定向著陸見坤的閨女。

李成域這人一向嚴苛，他可別一氣之下將她打入冷宮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現下可是過慣了富貴日子，再說她還有孩子呢，怎能讓孩子跟著她受苦。

青青了解李成域的脾氣，最討厭別人辯解開脫，她便只一味認錯道：「妾身粗鄙不懂規矩，請殿下責罰。」

李成域臉色冰冷，看著就瘮人。

陸晴看著伏跪在地上的青青，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難道他還能為博取陸氏一笑，賜她一條白綾不成？她可懷著他孩子呢，他不會這麼狠心吧。青青心裡沒底，她大著肚子跪在地上，身子不禁微微顫著。

「起來說話。」李成域發話。

青青起身，垂著頭，不敢去看李成域的臉色。

李成域看著青青，冷冰冰的訓斥道：「你進宮也有一陣子了，怎還這樣沒規矩，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嗎？」

聽他說「要明白自己的身份，」青青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她強忍著，吸了吸鼻子。

「還有臉哭！」李成域透著不耐煩。

青青見李成域正在氣頭上，一時情急也顧不得體統，連忙抬起手臂，用袖子拭去眼淚。

李成域見她又哭，劍眉微蹙，語氣緩和了些，「坐下吧。」

青青正要識趣的坐到右側去，將身邊這把象徵著著無限尊榮的椅子讓給陸晴。

卻聽李成域說道：「就坐那裡吧，大著肚子，往哪裡走？」

青青一時沒明白過來，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成域，卻從他那張冷漠臉上看不出任何她想得到的示意。

一旁的徐婉寧說道：「顧氏，殿下賜你坐呢。」

既然他們兩口子都讓她坐，青青只好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你也坐吧。」徐婉寧看著陸晴道。

坐哪啊？陸晴看著坐在太子和太子妃左側的顧卿卿，腦子一時沒轉過來，在侍女的攙扶下，才在右側坐下。

「在宮裡還住得慣嗎？」李成域問陸晴。

「還，還好......」

陸晴還等著李成域發落顧青青呢，突然間太子轉移話題開始有的沒的問起她的起居，陸晴迷迷糊糊的一腦子漿糊。

顧青青目無尊卑，太子明明該降罪他的啊？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揭過去了？

還有，陸晴看著仍舊坐在原位的顧青青，那裡不是該讓給她的嗎，怎麼鬧了半天，還是讓顧青青坐了？

「殿下，顧氏她......她......」陸晴扁著嘴巴看著李成域，還想跟他訴委屈，求她為她做主處置顧青青。

李成域對陸晴說道：「若是缺什麼少什麼，就找太子妃安排。」說罷，也不等陸晴回答，便又又沖著徐婉寧道：「孤還有事，先走了。」

三個神態各異的女人目送著李成域出了殿門后，徐婉寧看了看顧卿卿和陸晴：「本宮這裡也無事，你們若無事，就回去歇著吧。」

顧青青起身施禮告辭。

徐婉寧看著仍舊一臉懵懂的陸晴尷尬的笑笑：「陸側妃，你莫不是還想在本宮這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