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花叢女屍

第208章 花叢女屍

雁回山茫茫的林海,眼下已經點染了零星的秋紅。長風掠過,草木颯颯,人聲獸鳴間或響起,四面八方馬蹄踏動的聲音交雜成織。

望不到頂的長階上,周小渡和盛餘慶被守衛攔了下來。

守衛道:「抱歉,二位,參加秋獵的諸位貴客只可在山腰以下活動,若想登到山頂,還需出示請帖。若有要事,也可道明來意,或者將拜帖遞給我等,由我等請示主人。」

周小渡他們可不是來雁回山打獵,而是要到賀家山莊找盛風袖的。

周小渡和盛餘慶對視一眼,道:「我們沒有請帖也沒有拜帖,而是來找人的,江思白在嗎?讓他出來見我們。」

「江少莊主?」那守衛道,「江少莊主一早便到獵場里去了,這獵場範圍太廣,兩位還請稍等,我們派個人去找找他。」

「儘快。」周小渡道。她本是想直接找盛風袖的,但見這丫頭遮遮掩掩的,怕是有什麼貓膩瞞著他們,不願打草驚蛇,遂令江思白來見。

這邊正說著,她眼尾餘光掃到一抹紅色,下意識便抓住盛餘慶的胳膊,帶著他往一邊閃避。

那身著猩紅勁裝的男子飛身落至他們身前,爽氣一笑,「果真是你,好久不見!」

幾個守衛連忙見禮,「崔世子!」

周小渡抬眼一看,這不是當初在春水閣被她打得落花流水的手下敗將崔近嶼嘛?

崔近嶼面色紅潤、神清氣爽,想來玩得挺歡暢。他道:「警惕性不錯嘛,閃得這麼快,怕我?」

周小渡面無表情地說:「怕你咬我。」

此女這麼說,不就是暗諷崔世子是狗嗎?真是好大的膽子。守衛們驚奇地去望世子臉色,卻見對方未有慍色。

「我哪敢呢?萬一把牙給崩碎了,豈非得不償失?」崔近嶼笑吟吟地打量著盛餘慶,「喲,這是哪裡來的小弟弟?你拐來的?」

周小渡嗤笑,「關你屁事?羨慕我弟弟可愛,你沒有,是嗎?」

「你這嘴啊,跟刀子一樣,」崔近嶼搖搖頭,感嘆,「哪裡有傷捅哪裡。」

周小渡不耐煩,「你怎在此?」

「這麼大規模的打獵,在京城都難得一見,本世子歷來喜好遊獵,自然要來湊湊熱鬧了。」崔近嶼道,「何況此次秋獵事關小白的人生大事,好友特地邀請,崔某怎能辜負盛情?」

「江思白?」周小渡皺了皺眉,「什麼人生大事?」

「你不知道?」崔近嶼有些意外,隨即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他沒告訴你呀?看來你倆的交情也不怎麼樣嘛!」

「少給我打謎語,到底什麼事?」周小渡不客氣地說。

「這種事情,怎好假旁人之口?」崔近嶼卻不解釋,「你自己去問他就是了。」

周小渡磨了磨后槽牙:江思白你死定了!

「這獵場這麼大,守衛指不定幾時找到他呢。」崔世子古道熱腸,「本世子先帶你們進去好了,總不好堵在山門口,讓人瞧了笑話。」

周小渡沒有拒絕,示意盛餘慶跟上。既是崔世子帶的人,守衛自然沒道理攔路了。

盛餘慶記恨崔近嶼叫自己「小弟弟」,滿懷敵意地打量著他挺拔的背影,發現對方比自己還要高一些,不由覺得更糟心了些。

賀家山莊建造在雁回山至高處,高高的圍牆外佇立著一座座灰色石凋,凋的是勐獸巨蟒等駭人的動物。蝙蝠、飛禽或是進出於黑瓦之間,或是在山莊上空盤旋,銳利的眼睛監視著蒼穹下方的動靜,尖尖的嘴發出鳴叫,不時有投下的影子掃過人們的發頂。

一派的古拙森冷。

就是味道有點重。唔,動物的味道。各種動物,各種味道。

難怪江思白一早就跑出去了,就他那個鼻子,待在賀家山莊里,無異於受刑。周小渡稍稍消了些氣。

幾人踏進賀家山莊的大門。崔近嶼輕車熟路地在莊子里走,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樣閑適,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先到我那裡喝杯茶吧?當然,想喝酒的話,也是有的。小白說你喜歡喝酒。」

周小渡剛下去的火氣,騰地有上來了:江思白還真是個大漏勺!

她語氣不善地問:「哦?他還說了我什麼?」

「他說你叫小渡,雖然我更習慣叫你小紅傘,但你要是不愛聽,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崔近嶼回答。

「還有呢?」

崔近嶼歪歪頭,想了想,「他說你喜歡吃甜的。」

周小渡斜眼看他,「就這些?」

「他還說……」崔近嶼的笑意驀地收斂起來,模彷著江思白的神態語氣,「『周小渡不會像你一樣向我打聽你的事。』」

盛餘慶沒忍住笑出了聲。

周小渡滿意地點點頭:算江思白識相,沒有啥都往外說。

「你對本世子,真就一點都不好奇?」崔近嶼不甘心地問。

周小渡理所當然地說道:「手下敗將,有什麼值得我關心的?」

崔近嶼大感恥辱,「小紅傘,你不要太囂張了!我今日必要挑戰你!」

「我很忙,沒空。」

不等崔近嶼跳腳,前面忽地有個婢女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口中尖叫道:「死人啦!死人啦!」

周圍的眾人齊齊朝她望去。

周小渡面色一變,衝上前去,揪住這婢女,問道:「誰死了?!」

「是、是一個年輕女子……許是外客,我不認得……」婢女顫聲道。

周小渡心下一沉,雖然理智告訴她,像盛風袖這樣的重要配角,不會死得悄沒聲息,但還是心神一亂,沉聲勒令那婢女:「在哪裡?帶我去!」

「在前面的花叢里!」婢女面如金紙,抖著手指,一邊指路一邊將幾人帶過去,附近的賀家人也跟著前去查看死了什麼人。

只見僻靜的花園角落,一具女屍躺在茂密的花叢里,單薄的身子被花朵掩蓋,像被紅紅白白的花叢吞噬了一樣,只露出一縷頭髮搭在石頭邊沿上,寂寥地微微飄動。

周小渡三步並作一步,箭步上前,扒開草叢一看——不是盛風袖,是個陌生人。

她略鬆了口氣,給了盛餘慶一個「無事」的眼神。

崔近嶼也湊了過來,走進花叢里,俯身檢查屍體,「胸口處有血洞,應是被擊穿心臟,一擊斃命,沒有其餘的傷口。」

一個聞聲過來圍觀的賀家婢女大聲道:「這是容二小姐身邊的彩兒!」

崔近嶼看向她,「容二小姐?」

「回世子,容二小姐是我家大夫人的侄女,此次秋獵,容家幾位老爺夫人、公子小姐都是應邀而來的,正住在莊子上。這死掉的丫頭,是容二小姐身邊的婢女,名喚彩兒,不是我們賀家的人。」

崔近嶼道:「我好像有點印象了,前兩天在北邊園子里、跳舞很好看的那個姑娘,就是容家的小姐,對吧?」

「回世子,那日宴會獻舞的姑娘,是容大小姐。」

很快,賀家幾個話事人以及容家人都來了。賀柔嘉也在其中,看見周小渡二人,不由詫異道:「怎麼是你們?」

周小渡朝她微笑,盛餘慶道:「風袖呢?她在何處?」

賀柔嘉語氣不太好,硬邦邦地回答:「她去獵場玩兒了。」

「你不去獵場?」

賀柔嘉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不想嗎?」

盛餘慶有點疑惑,但見她神情冷漠、不欲交談,也便沒再討嫌。

眾人面色都不太好看,好好的喜慶日子,突然就死了個人,又晦氣,又駭人。

容二小姐哭得梨花帶雨,「彩兒!我可憐的彩兒啊!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只顧自己賞魚,讓你一個人回去給我取外衣的,否則你也不會慘死他人之手了!姑父,您要為侄女做主啊,彩兒跟了我十幾年了,主僕情深,她今日死在此處,那兇手必然混在莊子上,您可不能讓他逍遙法外呀!」

「放心,姑父會給你們一個交待的。」賀孤鴻安撫道。

若死的是賀家的人,賀孤鴻為了大局考慮,捏著鼻子也得暫且把這事按下,暗中調查。偏偏死的是外人,容二姑娘又是個不懂事的,哭著喊著要賀家查出真兇,給彩兒報仇,一口氣把事情給鬧大了。

賀孤鴻心中不快,下令去排查莊子上的可疑者。可是這當口,賀家山莊里住了好些外人,可謂泥沙俱下、人來人往,哪是那麼好查的?

容二小姐凄然道:「我長居深閨,甚少外出,彩兒跟在我身邊伺候,也未曾接觸外頭的宵小,更不曾聽說她得罪過什麼人,真不知道那兇手是何人,出於何意,竟對彩兒下此毒手。」

一名少女將容二小姐摟到懷中,「聽二妹此言,我倒是生了些憂慮,只恐那兇手是蓄意殺人,並非只針對彩兒一人,而是對我容家懷有敵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二妹你這些天不若搬來與我同住,你我也好有個照應,免得發生意外。」

這少女,應就是容家的大小姐了。周小渡瞥了她一眼,只見其明眸皓齒、神情散朗,雖不算絕色,卻令人眼前生光,是個秀雅人物。

「多謝姐姐關心,還是姐姐思慮周全,我本不怕,你這一說,我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容二小姐沉吟道,「彩兒這是被一擊斃命啊,看她這副死狀,死前甚至沒有反抗掙扎的機會,便無聲無息地死了,想來那兇手武功是極好的,也不知是什麼人……不用刀,不用劍,也不是扭脖子,而是在胸口上刺出一個血洞,這種手法,姐姐你可聽說過?」

容大小姐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容家的小少爺心直口快,「我知道!江湖上有一人,殺人手法便與這兇手類似,十步樓十鬼之一的幽冥觀音,她便常以成名技『觀音指路』洞穿對手的心臟,一招將對手格殺!」

聽到十鬼的名號,在場眾人紛紛變色,心中大呼倒霉:這賀家是和十步樓綁定了是嗎?

周小渡無語地給盛餘慶遞了個眼神:不是我乾的。

盛餘慶無語地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不是你乾的!

「諸位莫慌,我看不然。」崔近嶼兩手抱胸,迤迤然否定道,「這江湖上修鍊指功的武者,雖不多,但也不算少。」他瞥了一眼周小渡,估計還記恨她上次在春水閣,用手指戳進他胸膛的事。

周小渡瞪了他一眼:這種時候,你看我作甚?我剛到這裡,怎麼殺人?!

崔近嶼收回目光,繼續說:「何況一個小小的血洞,除了用手指,用別的兇器也可以造成類似的傷口。幽冥觀音又不是個蠢蛋,犯不著用成名技去殺一個小丫鬟,殺完還把屍體丟在花叢里,而不去銷毀罪證,難道是故意要諸位來抓她嗎?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小侯爺此言有理,但畢竟千面骷髏在前,賀家早與十步樓結怨,前段時間千面骷髏還為此而死,焉知這回不是又有樓鬼混進了賀家山莊,伺機報復?」賀柔嘉出言道,她轉向賀孤鴻,「爹爹,你得細查啊,樓鬼最善易容邪術,誰知他此刻頂著誰的臉卧底在我們身邊?萬一重蹈覆轍,後果不堪設想啊!」

賀孤鴻想到當年父親賀楓之死,心有餘季,「查,必須徹查!在場的諸位也都看到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可草草了結,還請諸位配合我等查探,若有不周之處,還請諸位多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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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逼男主當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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