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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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不是令人悲傷的事情，我們只是脫離了低級的軀殼，釋放了自由的靈魂！而自由的靈魂將在天堂與父相聚。」

「多麼無比的美好啊！」

「我們應該開心、快樂，讚美神。」

「所以……」

「請不要替他悲傷，請替他高興，因為他此刻已經脫離了低級的軀殼，不必再承受凡世的一切苦難，他自由的靈魂將在天堂與父相聚，享受著無憂無慮的幸福！他暫時的離別了我們，終有一天，當我們也脫離了低級的軀殼，釋放了自由的靈魂，我想我們還能在天堂之上與他、與父相聚的。」

「……」

弗雷凡斯王國最近來了一位年輕的過分的少年神父，長的好看，說話又好聽，尤其還樂於助人並不圖回報，於是迅速在眼下鉑鉛病大規模爆發導致死亡率居高不下的特殊時期走俏，經常受邀主持許多人家的葬禮，即使他的頭頂或肩膀總是蹲踞一隻象徵不祥的詭異黑貓，也沒多少人在意了。

又一次葬禮。

少年神父彬彬有禮的告退，拒絕死者家屬的用餐邀請，手捧聖經離開。

「我們的行為有什麼意義么？前輩！純熟貓哭耗子假慈悲！」

四下無人，路奇偽裝的少年神父不再一副悲憫神色，他有的儘是怒、狂怒，越了解鉑鉛病，見證因鉑鉛病去世的人越多，他胸中的狂怒便越旺盛。

「啪！」

一記貓爪拍在路奇的臉上。

幾乎是前後懸挂路奇肩膀，變化作小黑貓的威爾，搖曳在人前不敢暴露的兩條尾巴，慵懶的道：「注意你的語氣，小菜鳥~」

路奇沒退讓，斜睨盯凝威爾，目光滿是躁鬱。

「啪！」

毫不客氣的又是一記貓爪拍在路奇的臉上。

翻身盤卧路奇的肩膀，威爾咄咄逼人：「那你想如何？嗯？你能公開鉑鉛的真相嗎？你有超絕的醫術治療弗雷凡斯王國嗎？甚至是，你可以拯救這爛透了的世界嗎？你什麼都做不到！你就是個小菜鳥、小垃圾、小廢物，僅此而已！除了編造謊言騙騙人，你什麼也做不到！」

「我……」路奇的憤怒剎那轉為衰頹，語塞的坐在地上。

威爾跳下路奇的肩膀，解除貓又果實能力，恢復正常模樣，居高臨下的俯視路奇，道：「小菜鳥？別喪失信心嘛！記住，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兒！帶你在弗雷凡斯王國逗留，我是希望你體會見聞，且牢牢的把有心無力的無奈感覺烙印進你的靈魂，未來時刻提醒自己為不再有類似弗雷凡斯王國的慘劇發生而努力奮鬥。」

仰望威爾，陽光沐浴下的威爾，在路奇的眼裡前所未有的高大。

「是！前輩！」路奇起身，鄭重的鞠躬。

威爾笑眯眯的舊話重提：「正義是什麼？什麼是正義？」

路奇錯愕。

「你幹掉促使鉑鉛病塗禍弗雷凡斯王國的罪魁禍首之一弗雷凡斯王國王族是正義！即使為此你破壞『接應弗雷凡斯王國王族撤離弗雷凡斯王國』的任務，違逆政府的命令，不亞於背叛效忠的政府。」威爾道：「你明知鉑鉛的真相，但沒有公開，即使你明白會讓弗雷凡斯王國遭到屠戮，但你避免了世界範圍性的更大慘劇發生，同樣是正義……」

「我懂了！」路奇睜大眸子，驚疑道：「正義其實就在我心裡？它、它不是固定的，它根據立場的變化而變化？但我要不忘初心！」

威爾戲謔：「真的懂了？不！你不懂！就算你懂了正義是什麼，什麼是正義，不夠！你必須懂得怎麼實現正義、怎麼最大程度實現你的正義！」

「力量？權力？」路奇斟酌道。

威爾鼓掌：「是咯~是咯~沒力量哪來的權力？沒權力哪來的地位？沒地位，人微言輕，誰會信服你的正義？你又憑什麼去制止類似弗雷凡斯王國的慘劇再發生？是不是？！小菜鳥，你將面臨的挑戰不是某個敵人，而是一個延續了八百載的固有秩序。」

毋庸置疑，威爾把路奇帶的歪的不能再歪了。

「多謝前輩的教導，你是個好人。」路奇堅定的道：「前輩！我想離開弗雷凡斯王國，真正的磨礪自己，我……」

威爾一擺手，打斷路奇，道：「加油！小菜鳥！我看好你哦~」

路奇鄭重的再鞠躬，充斥決絕之意，頭也不回的走掉。

眺望路奇的背影，威爾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神經質的低笑：「險些口胡不下去！面冷心熱的小菜鳥，嘿嘿~世界政府外有個革命家，世界政府內有個改革家？想想就有趣兒……『多謝前輩的教導，你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特么居然是個好人？我自己差點就信了呢。」

撿起路奇丟掉的聖經和十字架，套上純黑的長袍。

然後。

「……願上帝寬恕你，如同你寬恕他人，人來之於塵土，而歸之於塵土，願你的靈魂在天堂安息，阿~門！」

弗雷凡斯王國最近又來了一位年輕的過分的少年神父，長的也好看，說話也好聽，尤其也樂於助人並不圖回報，最重要的是他的頭頂或肩膀沒有蹲踞一隻象徵不祥的詭異黑貓，於是他迅速在眼下鉑鉛病大規模爆發導致死亡率居高不下的特殊時期走俏，經常受邀主持許多人家的葬禮，成功取代上一位不知蹤跡的少年神父。

直到——

弗雷凡斯王國的民眾察覺到弗雷凡斯王國王族死於非命，他們失去作為世界政府旗下加盟國向世界政府求援的窗口。

弗雷凡斯王國的民眾也逐漸了解，僅靠弗雷凡斯王國現有的治療技術，無法治療鉑鉛病，他們嘗試逃出弗雷凡斯王國，但周邊誤以為鉑鉛病是大規模傳染病的鄰國早把弗雷凡斯王國圍的水泄不通，不斷射殺、消滅他們認為的「病毒感染體」、「偷渡者」。

最終。

不甘心坐以待斃的弗雷凡斯王國的民眾，利用鉑鉛也能製造武器的特性，生產槍支、彈藥，組織軍隊，計劃強硬的開闢一條掏出弗雷凡斯王國的通道，但他們也給予周邊鄰國進攻他們的理由。

戰爭爆發了。

弗雷凡斯王國不是周邊鄰國聯軍的對手，很快就被消滅，而後者也入侵進弗雷凡斯王國境內。

槍炮、大火、鮮血、屍體、亡靈……

弗雷凡斯王國宣告滅亡。

新的少年神父也不見了。

人們沒注意，在一片慘烈地獄間的陰影，一隻渾身繚繞火焰，肋生雙翅、股長兩尾、額有三眼的黑貓，在注視他們，漫不經心的表情宛若是說：愚蠢的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