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佛家
是日
路前行在一座閣樓中悠悠轉醒,他先是用懵懂的眼光環視了一下四周,頓時摸不到頭腦。
「我這是在哪兒呢?」
四周實在是太陌生了,然後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出現,而且迅速的佔據了自己的大腦,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會被便宜師父買了吧。」
回想到自己這七年和老道士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越想越可能,霎時間,他汗毛炸起,自己不會被買到深山老林了吧。
接著他躡手躡腳的翻下床,捅開窗戶上的窗戶紙,用一隻眼看了出去。
隨後一片碗口粗的紫竹映入了他的眼帘。
路前行有些不信,退回來,冷靜一下,然後又看回去,還是一片碗口粗的紫竹。
路前行倒吸一口涼氣,碗口粗的紫竹林,少說得長一萬年吧。
換句話說,他現在所在的地方,至少有萬年歷史。
之後路前行大腦飛速運轉。
自他記事起,他就在讀書,七歲的他至少讀了四年書。
不說將整個人間界了解的透透徹徹,但也有了七七八八。
而在他的認知中,有紫竹林的地方,一般都是佛家寺廟。
再加上擁有萬年歷史的條件,符合情況的也就三個寺院了。
一個是金光寺,坐落於佛首山;再一個是黃道寺,坐落於佛萬山;最後一個便是白蘭寺,坐落於佛鍱山。
三座寺誰都不服誰,互相爭強香客,並且僧袍都不一樣,金光寺是為藍色,黃道寺是黃色,白蘭寺是白色。
但三座山都位於佛山山脈,佛山山脈環繞了人間界的整個西部,因此,他們都在西部發展信徒,也因為這一原因,西部也變成了佛家最為興盛的地區。
甚至可以說,佛家,在西部是絕對的霸主。
路前行考慮到這些,內心一萬個草泥馬飛奔而過,道山坐落在哪裡,人間界的最東部啊,也就是說,他被拐賣的距離,將整個人間界垮了過去啊。
「師父你是真狠,你是多怕我跑回去啊。」路前行在心中苦笑。
但他的內心對老道卻沒有一絲的恨意,只有少許的怨意。
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老道士撿來的,老道士不欠自己什麼。
更多的是自己欠他,畢竟讓一個已經超然物外的道士,去帶孩子,多少是有些為難。
將他送入佛家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若換作是他,多半也是這樣選。
至於為什麼不是道家,多半是因為他資質太差吧。
路前行臉上苦笑。
然後他癱坐在地上,有些無助,眼中充滿了茫然,接著淚水無聲而下,畢竟他才七歲,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尋找老道士,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再加上被拋棄的感覺,路前行的心早已經滿目瘡痍,心中的萬般委屈也不知如何發泄,向誰發泄。
接著他來到閣樓的一個角落,蹲了下來,縱然他飽讀詩書,懂得千般道理,卻也勸慰不了現在的自己。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藍袍的和尚推門而入,他沒有在床上看到路前行,微微有些疑惑,然後開始在閣樓尋找,終於,在一個牆角找到了路前行。
和尚有些不知所措,因為路前行的哭聲雖小,但也傳入了他的耳中。
良久,看著路前行遠沒有要停的意思,和尚打了一個佛語,勸慰道:「施主....」
可他剛張了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哄孩子,對於一個和尚來說,太難了。
路前行聽到這話,回過神,意識到有人來了,抬起頭抹了抹淚,站起身,鞠了個躬:「師傅。」
和尚盯著路前行,微微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施主,小僧法號常行,這裡是金光寺,你不必害怕,我佛從不會傷害你。」
然後他頓了頓,繼續道:「方丈說,你醒了就帶你去見他。還請施主隨我來。」
聞言,路前行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好,我們去吧。」
常行和尚也沒有多說,領著路前行走了出去。
在路上,常行和尚注意到路前行心中的緊張與不安,便勸慰路前行道:「施主,本寺規矩不多,你不必太過拘謹,我佛以慈悲為懷。」
路前行點了點頭,但內心還是不安。
這裡太陌生,對於他也太冷漠。
很快,常行和尚將他帶到了正堂,在門口,常行和尚道:「施主,這是方丈居所,進去就能見到方丈了。」
路前行點了點頭,走上前,推門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佛,那石佛結痂而坐,再其對面,一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正敲著木魚,嘴中念念有詞。
等到路前行走了進來,他的手微微一頓,說道:「過來站在我身後。」
聲音傳入路前行耳中,路前行的身體不受其控,走上前去。
路前行也沒有慌,他知道,眼前的和尚肯定有著絕世的修為,自己不會有任何反抗之力,否則他也當不上金光寺的主持方丈。
「心有怨氣,可是對你師父的?」方丈頭也不回的說道。
這一次他沒有控制路前行,而是在等路前行自己的回答。
路前行咬緊牙關,他不知道怎麼回答,而且這個問題也不用回答,兩人都心知肚明。
可那老和尚卻是知道一般,提醒道:「我知道,和你說出來告訴我是兩碼事。」
路前行心中一驚,那不間斷的木魚之聲更是讓他心生燥氣,當下道:「是,但那又怎麼樣,你會把我送到他身邊?還是你會把他找過來?」
方丈不動神色,仍然敲著木魚,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只是淡淡道:「你為何怨他,又憑什麼怨他。」
這句話本是疑問,卻被他說的如同事實,而這的確也是事實。
路前行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的淚落下,一個孩子被這樣問的確有些扎心,此刻的他,只覺得內心有萬般委屈,但又無法發泄,或者說不敢,也不願發泄,因為在他心中,沒有人會心疼他。
良久,路前行閉上眼睛,彷彿想通了一般:「就是想怨!我就是個孤兒,我就是要怨!」
他只是個孩子,為什麼要想這麼多。
方丈嘆了一口氣,若是換作其他另外的孩子前來,他不會這樣說話,也不會找他過來。
但唯獨路前行,他不能是個孩子,因為他是天外之人,是這個紀元超脫的唯一希望。
而這就註定了他不能當一個普通的小孩。
「孩子,你可知你那看著瘋瘋癲癲的師父,為何不會在你讀書之事上有半點馬虎,反而如同嚴師一般管教你?」方丈道。
聞言,路前行沉默,小小眉頭一皺,的確,他的老頑童師父曾經和他說過,只要不是讀書,他做任何事都可以玩著過。
而且老道士一旦開始教他讀書,就開始不正常,就變得務必嚴肅,且嚴厲。
與他平常的老頑童形象可謂是天差地別。
在方丈提醒他之前,他一直認為老道士是定時犯病。
但現在,他不由開始懷疑,這老道士到底是想幹什麼。
良久,路前行的眉頭都擰成了麻花終於,他放棄了:「我不知道,他只是在一味地強調讓我將書都被在腦子裡,而且還說我不夠優秀。」
方丈敲木魚的手頓了頓,也沒有為他解惑,而是說道:「記住,你腦海中背下的書,是道家最後的傳承,也是最完整的傳承,你要保護好,也要學好。」
然後他頓了頓道:「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你師父不是故意拋棄你的。」
路前行往前一步,剛想要再追問,可下一刻,方丈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走吧,有什麼不懂得就問常行,以後沒我召喚,就不要來見我。」
話音落下,路前行的身體好像是易了主,轉過身香外面走去,而那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也被憋在了肚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