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調查(2)

第三十三章 調查(2)

馬含章面對充滿敵意、咄咄逼人的梁參謀,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梁高參,我部的一半以上戰果都是在工兵營陣地前方的蘆葦地里取得的,而且這其中一多半戰果也都是和工兵營的弟兄們緊密配合才取得的。

梁高參可以不信任我馬含章,但在陳營長面前這般懷疑工兵營的弟兄們,恐怕有些不妥吧。何況我部有些戰果,甚至是陳營長親自確認過的!梁高參是在質疑陳營長上報的戰果嗎?」

梁參謀一聽這話,明白馬含章是想反過來將他一軍,順便讓陳營長對他產生意見。

於是,梁參謀連忙說:「馬含章你胡說八道,竟敢挑撥我和陳營長的關係,你是何居心?說,你是不是已經被日本人收買做了姦細,想要破壞我軍團結?」

縱然馬含章一直都自詡見多識廣,也被這番厚顏無恥的言論驚呆了。不光是馬含章,和梁參謀坐在一起的陳參謀和陳營長也露出尷尬的神色,陳營長甚至極不自在地扭了幾下身子。

不過,梁參謀自己可沒有一點尷尬的自覺,他倒是對自己的「急智」感到有幾分得意。

馬含章在緩了幾秒后才說道:「我只是如實陳述而已,梁參謀就給我扣了好大一頂帽子。若是要說我虛報戰功,我可以配合你們接受調查,可要說我私通敵寇,那就是對我軍人榮譽的最大侮辱。這官司就算打到馬司令那裡去,我也要討回一個公道!」

梁參謀臉色一變,再次拍案叫道:「你少拿馬司令來嚇唬我,其他各部在和日軍交戰中都是損失慘重,唯有你們上報那麼多戰果損失卻如此輕微。我看要麼就是你們謊報了戰果,要麼就是日軍對你們網開一面。事出反常必有妖,否則根本無法解釋。」

「那麼按照梁參謀的意思,我們只能打敗仗、也只配打敗仗,一旦打了勝仗就是事出反常、甚至就是通敵賣國了?這是哪來的狗屁道理?

你梁參謀害怕小鬼子,覺得他們不可戰勝,我馬含章可不怕那些兩腳畜牲,更不覺得輸給他們是什麼天經地義的事!

梁參謀既然如此畏敵如虎,不如早日解甲歸田,也好免得日後落下一個千古罵名。不知梁參謀意下如何?」

此時的梁參謀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雙手不停地顫抖,顯然被馬含章這番話氣的不輕。

其他兩人也沒想到馬含章的反擊竟然如此犀利,一時間都沒有說話,使得場面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過了十幾秒,氣的七竅生煙的梁參謀才算稍稍緩過一口氣來,他顫抖的手指著馬含章,罵道:「好你個牙尖嘴利的癟犢子玩意兒,不但虛報戰功還敢辱罵上峰、對抗調查,看來不給你上上刑你是不會說實話的!」

陳營長一聽這話,趕緊起身拉住梁參謀的衣袖,小聲勸道:「梁參謀不要衝動。這馬含章畢竟是馬司令的族侄,不看僧面看佛面。沒有一點證據就給他用刑,馬司令的面子上不好看,對梁參謀更是不會有什麼好處啊!」

陳參謀也跟著勸道:「是啊,梁兄。馬排長說話是過分了一點,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戰功是軍中大事,總不能靠一張嘴說有就有、說沒就沒吧?梁兄說他虛報戰功、私通敵寇,可是又沒有過硬的證據,現在就要草率用刑,對上對下只怕都交代不過去。為了梁兄的聲譽和前途,還要三思而行啊!」

梁參謀氣的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陳營長說的話還算是好言相勸,那個和自己一直不對付的陳參謀說的話可就真是赤裸裸的冷嘲熱諷了。

可是,梁參謀卻知道他們說的真沒錯。馬含章畢竟是馬占山司令的族侄,如果沒有任何證據就要懲處他甚至動刑,那就是在打馬占山司令的臉,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可是,自己背後那位靠山交代的事情只怕不好完成了。這個馬含章顯然是有真本事的,他的戰績也應該沒有太多水分,宣傳出去也肯定能鼓舞士氣。

這些道理梁參謀不是不懂,但他首先要考慮自己的利益,他希望馬占山失敗,最好是慘敗。這樣自己背後的那位大人物才能沒有後顧之憂,自己也才能獲得更高更有實權的位置。

本來梁參謀覺得馬含章這個戰績實在太過誇張,裡面肯定有不少水分,這樣自己不但可以輕鬆查辦他,打擊江橋守軍的士氣和馬占山司令的威望,而且可以看起來秉公執法到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可是現在經過調查,除了最後一次夜襲因為天黑加上日軍落水的原因不太好完全確認戰果外,其他幾次竟都是實打實的大勝仗。而最後那次夜戰也是因為客觀原因才不太好確認戰果,如果硬要歸咎於馬含章顯然是缺乏說服力的。這就讓梁參謀一時間有點騎虎難下了。

梁參謀攥著拳頭一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這才把情緒稍稍緩和了一點。他明白,今天肯定是拿馬含章沒有辦法了。

之前的找茬還能用馬含章態度不好來掩飾過去,如果現在還是非要找個借口對付馬含章,做的就太過明顯了。正如陳營長和陳參謀說的那樣,在馬占山司令那邊可不好交代。

想到這裡,梁參謀只能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裝作豁達地笑了一笑,給自己圓場道:「我並沒有針對馬排長的意思,只是看他的戰果實在叫人難以置信,所以特地詐他一詐。現在看來,這些戰果應當大部屬實。梁某恭喜馬排長立此奇功啊!」

馬含章也猜到了梁參謀心裡的小九九,不過他不想和這種小人繼續糾纏,於是也就坡下驢道:「此戰獲勝全賴司令、團長運籌帷幄、士兵奮勇拼殺,含章不敢居功。只求能多殺日寇、報效國家,不負司令、團長的教誨。」

梁參謀幹笑了幾聲,訕訕地說道:「那是自然、自然,梁某這就回去向團長復命了,希望馬排長再接再厲,為黨國、為少帥立功!」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連部。陳參謀和陳營長在一旁向馬排長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便也離開了。

馬含章目光閃爍了幾下,他對這個梁參謀有些懷疑,自己以前和他話都沒說過幾句,不可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那麼,他就不是為了報私仇才找自己的茬。不是私仇,那就是立場了,他是哪一邊的人呢?他是單純想要對付族叔馬占山,還是想要投奔日本人?

馬含章知道,最危險的敵人往往來自內部,他打算找機會試探一下,免得未來被這個姓梁的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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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冰河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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