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塔亞到北鄉

有關在大圖書館發生的失竊事件，以及背後牽扯到的幕後團伙，如今正式移交給內衛軍負責。

李曉旭和愛德華作為「見義勇為的當事人」，在進行過簡單的詢問程序后，便脫離了跟此事的關係。

但是生活還得繼續。兩人又去了趟圖書館，愛德華這次收集到了不少人界的華夏語書籍；但李曉旭手裡的材料還遠遠不夠，所以他還必須去趟阿波利亞說的地下市場找找線索。

愛德華這次和李曉旭一起去。在李曉旭集中精力畫前往北鄉的傳送魔法陣的時候，愛德華注意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鏘鏘！」不等愛德華問，李曉旭便從衣兜里掏出一卷羊皮紙，頗為得意地向愛德華展示。他的另一隻手還在不停地描繪魔法陣的細節紋路，好確定傳送地的精確坐標。

「這是什麼？」愛德華仔細端詳著羊皮紙，並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我不是在科技署工作，現在暫時調到寫課本的編寫組來嘛。」李曉旭說，「科技署的那幫鳥人居然讓我一邊寫教材一邊在科技署幹活兒，這簡直就是殺人！於是我讓阿波利亞給我開了個證明，按人事調動的程序暫時把我從科技署抽離出來。」

「也就是說，只要課本沒寫完，我就永遠不用去上班，爽吧？」李曉旭笑嘻嘻地說，「而且還能拿到阿波利亞專門發的工資，比我在科技署那邊還高。」

「你難道喜歡上這份工作了？」愛德華有些詫異，「之前幾天我們可過得很痛苦。」

「上班本來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李曉旭聳聳肩，「至少我在這兒還有公費旅遊不是？」

「公費旅遊？」

「喏，這不是嗎？」李曉旭指了指剛剛畫好的魔法陣，「走吧。」

傳送魔法陣有在地上傳送的，也有畫在半空中類似傳送門的。李曉旭擅長使用傳送門式的魔法陣，他刻畫傳送魔法陣的精度和速度在整個帝國都算是首屈一指。別人要花好幾分鐘畫完的魔法陣，他十秒鐘就能弄好。

傳送門畫好后，便立刻轉變成一個暴風狀的螺旋，螺旋中間逐漸開出一個洞來，洞的另一邊便是傳送的目的地。兩人先後穿過傳送門，僅僅兩三步的工夫，便從富麗堂皇的塔亞皇城來到了一望無際的北鄉大草原。

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一眼看不到邊。長期生活在高樓之下而被擠壓的視野，此刻一下子被全部釋放出來，竟讓人有些不太適應。綠油油的草原從腳下一直延伸到遠方，隨著微風偏偏起舞。地平線的邊緣是一座座大山，頂端覆蓋著厚厚的雲層，和空中的雲朵融為一體。

漫步在這般大草原之上，不免讓人心曠神怡。李曉旭快活地奔跑在草地上，還不時吼上兩嗓子。

愛德華雖然沒有那麼激動，但從他的眼神中便讀得出來，他也很開心能來到這裡。從小居於深宮之圍，在無數高樓廟宇的注視下成長，對於這樣的愛德華·莫里哀來說，北鄉也算得上是一片神奇之地。

「嘿呀！」李曉旭的身影突然消失在草地里。愛德華連忙前往查看，原來是他躺在草地里，身子被綠色的海洋淹沒了。

「躺在上面很舒服哦，你要來嗎？」

愛德華微笑著搖了搖頭，他還是有些許拘謹。但若是再多呆些時日，也許他就會願意一道躺下。

「快看！是北鄉角牛！」李曉旭興奮地喊。那些巨大的生物站在距離兩人一里遠的丘陵頂端，身上厚重的棕色長毛讓他們很容易和周圍的草地區分開來。他們的角又大又長，而且彎曲的角度非常大，兩隻角幾乎組成了一個心形。這些傢伙在塔亞皇城可是見不到的。

「你好像很熟悉它們。」愛德華站在一邊說。

「對啊，我以前來過這裡。」李曉旭坐起身，「我還是勇者的時候，就經常在這樣的草地上趕路，也經常見過它們。」

「原來如此。」

「好了，我們走吧。」李曉旭站起來拍拍褲腿上的草屑。「北鄉城就在前面。」

兩人往前走了一會兒，很快就到達了北鄉城。北鄉城說是城，可看上去規模並不大，只像個稍大一點的小鎮。這裡的建築風格和塔亞截然不同，多由灰色的石磚搭建，顯得非常樸實。城中的街道和塔亞相比十分狹窄，有時兩輛馬車就足以把主幹道堵住，更別說那些夾在樓房中間歪歪扭扭的小巷了。

「這邊。」李曉旭示意愛德華走進其中一條小巷。「地下市場的其中一個入口在這裡。」

「其中一個入口？」

「北鄉的地下市場可大了，整個帝國北部都算小有名氣。」李曉旭在前面帶路，一個轉彎便走進一條黑乎乎的隧道。「我以前來過好幾次呢。」

「在你還是勇者的時候嗎？」愛德華歪過頭。

「現在有時也來。」隧道不知何時變成了向下的狹窄階梯，「北鄉的地下市場不是那種違法的黑市，它只是個在地下的市場而已。」

「這樣啊。」愛德華的聲音明顯放鬆了許多。

階梯往下循環迴轉了好幾趟，最終停在了一扇厚厚的木門面前。李曉旭上前推開門，溫暖的光線和嘈雜的聲音從門縫滲了進來。

和方才昏暗狹窄的隧道完全不同，門后是一個寬敞、巨大的地下空間，被無數燈光照得通明。各式商店建築整齊排列開來，其間的道路人潮湧動，小攤、遊藝表演和五花八門的玩意數不勝數，其繁華與規模甚至超過地上的北鄉城本身。

「我看看阿波利亞給的店鋪在哪裡……」李曉旭掏出紙條看了看，「應該得往右走。來吧，愛德華，我帶你四處轉一轉。」

自小被浮華之物所圍繞的愛德華·莫里哀，曾從未有機會接觸這樣的市井生態，只有在李曉旭的帶領下，他才終於有所了解。面對眼花繚亂的事物，他不敢張揚，只好緊緊跟在李曉旭的後面。

「響尾龍！響尾龍幼崽！」

「盧家九尾大補湯！」

「機關傀儡！手提式馬戲團！」

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弄得愛德華心慌慌的，不是他害怕這些東西，而是每聽到一個東西就想上前看看。然而由於之前有過被狠狠宰過的經歷，所以李曉旭特意囑咐不要隨便買外面的東西。

「在這裡！」

在李曉旭的帶領下，兩人走進街角的一個舊書店。這個書店從外面看非常小，且一沒有像樣的招牌，二沒有精美的裝潢，和報刊亭沒什麼兩樣。

然而一進門，兩人就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書店的空間魔術般地被拉長了好幾倍，尤其是向上一眼望不到邊，兩人彷彿置身於一座高塔的底端。四周的書架不是平整的，而是螺旋階梯式上升的，上面擠滿了大小厚薄不一的各類書籍，把每一寸書架的空間都利用地剛剛好。

「歡迎光臨。」

一個軌道式的平台順著書架層間的縫隙滑了下來，上面站著一位身材矮小的哥布林。他灰綠色的身體包裹在地毯一般的袍子里，深邃的雙眼宛如黑淵。

「是有備而來還是隨便逛逛？」

哥布林族的魔力通常並不高，但這位店主卻能自如使用如此的空間魔法把書店壓縮在報刊亭大小的屋子裡，看來並不簡單。

「隨便逛逛。」李曉旭回答。

「那邊有平台，站在上面就能使用。」店主伸手指向階梯狀書架的底端。「小心別把東西弄壞了。」

兩人按照吩咐朝底端的小平台走去。那個平台不大，一次只能站上一個人。李曉旭看了看愛德華，便首先站了上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平台像細胞分裂一樣一分為二，變成了大小和原來一模一樣的兩個平台，一個平台托舉著李曉旭向上移動，另一個仍然留在原地。

愛德華站上平台，平台再度分裂，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沿著書架螺旋上升。

「這玩意該怎麼停呢？」愛德華話剛一出口，平台立馬停了下來，他一個急剎車差點摔倒。

「看來是聲控的！」李曉旭站在上面笑得合不攏嘴。但下一秒，他的笑容瞬間消失，表情變得凝重，眼神甚至有了敵意。

在兩人的下方，圖書館的地面上，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從門外走進來，正在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皺。李曉旭一眼就認出那人是前幾天才從自己手裡逃脫的妖精族老頭，那個圖書管理員巴爾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