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牆
斐帕奇島的中心臨海,是百里王都——雲凌城,是斐帕奇島的王族,紫色火焰家徽的達魯爾家族的封地,王都中心坐落著斐帕奇島王族的王城,巨大的王城靠海,高聳圍牆裡的城堡,是整個雲凌城最先照到太陽的地方,站在雪白的城堡中心六十四層的,最高的瞭望台上,可將百里王都盡收眼下。
斐帕奇島第一縷陽光下,日心之王、無上天子正在此召開當天的七聯議會。
「……黑蘭家族之子?」
「是的,天子殿下……」
「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我的愛臣們。」
天子站起身來,殿中無人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想,在坐的各位應該不希望我親自出馬吧?」
說罷,天子頭也不回的走出宮殿。
「若是查出私藏逃犯,格殺勿論!」
「若是查出私藏逃犯,格殺勿論!」
下城區此刻宛如空城,大街小巷都相傳著令人膽戰的口號,
「若是查出私藏逃犯,格殺勿論!」
二人突破了重圍后,跨過大橋,從新回到了下城區,躲進了下城區錯綜複雜的排水河道中,藏在了東城的一個橋洞下。
「不行啊多里,這樣我們就像瓮中之鱉……」千城苟著腰,半截身子泡在水中。
「噓!」
多里身子在橋洞下,探出腦袋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搜尋兩人的士兵並沒有隨著夜色降臨而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他躲回橋下:
「我們必須得想想辦法離開這裡了,估計天子此刻也應該知道了你還活著的消息,不用待到明天,我們倆就得去見日光之母了。」
二人開在橋洞里,聽著絡繹不絕的兵馬與尋找他們的叫罵聲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
「你後悔嗎?」多里說
千城愣了一會,如若聽從東叔信中的話,燒掉信件和家徽,和農戶家的二女兒結婚生子……
想到這裡,千城搖搖頭,如果真的這樣,那七歲生日的地獄圖便會伴隨著他後半生的夢境,這樣會變成一個瘋子的!
「我不後悔。」
千城看向此刻平靜的多里,心生疑惑,「為什麼……不把我抓交給他們?難道你保護我真的是因為對盔甲發過誓嗎?」
多裡面露令人難解的笑容:
「你會知道的……就當我確實是為了盔甲的誓言吧,我會保護你到最後一刻的!」
千城在此刻擁有了自上路以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雖然是在臨死之前。
「謝謝你,我忠實的的騎士長,若我們有幸逃離,有朝一日,你將會成為斐帕奇里唯一的騎士長的!」
多里笑著點點頭,用手指點燃了一支煙,靜靜的抽了一口,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欠他的,欠黑蘭家族的。
「等等……火!」
千城的驚呼,打斷了已經放空的多里。
「怎麼?來一口?」多里打趣到。
千城兩眼放光,抓著多里的手說:「紅神雀派兵監管南石區,若是要請援軍回來揪出我們二人,那也得等明天吧?」
「沒錯,但新河橋鎮守軍依舊森嚴,我們也……」多里看向被千城抓著的手,此刻,他意識到了什麼。
「失火啦!」
「快來人啊!」
「救火啊!」
下城城西的軍營忽然火光四起,照亮了半個新河橋鎮,像極了朝陽初升。
大批守軍不再尋找二人,全都騎著馬快步著急地往回趕。
多里和千城二人迅速尋得一名落單的騎兵,騎上戰馬,揮起長劍,破開了新河橋鎮薄弱的防線。
衝過大橋,突破上城守軍,鋼鐵馬蹄踏開了城門四散的守軍,就像脫開鉤子的魚。
待到天亮時,二人已騎出新河橋鎮六十里有餘,身後追兵早沒了蹤影。
「過了新河橋鎮,就過了紅神雀的一半封地了。」多里放開了馬韁與馬鞍,拍了拍馬的後腿,「往後的路,恐怕只會更加兇險了……」
千城凝望著前路:「有騎士長在,前路再坎坷又何妨?」
新河橋鎮的熊熊火焰只剩下縷縷黑煙,一座位於上城城東,相當於下城區五座平民樓大小的別院的行宮裡,格拉迪斯·紅神雀跪在大民家族執戒者——她的堂伯托馬斯·希爾森和她的父親博斯韋爾·紅神雀面前。
他的兩個雙胞胎哥哥威爾·紅神雀、羅素·紅神雀趴在禁閉的房門外瞄著。
大民家族執戒者托馬斯·希爾森雖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但能從他的眉宇間看出他的憤怒,就連格倫小姐的父親都無法直視這位大民家族領導人的眼睛。
「女兒啊,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父女呀……但我也不能一直如此包庇你對吧?」
哭成淚人的格拉迪斯·紅神雀已經說不了話了,她跪著抱在父親的腿上。
兩個哥哥就像看著卑賤的貨物般看著他們的妹妹,在門外偷笑。
「你真的闖了大禍了……」
博斯韋爾·紅神雀搖搖頭,瞟了一眼托馬斯·希爾森,「念在我們父女一場,我暫且就當相信你的話了,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必須在兩天內解決這件事情!在我們的領地解決這件事情!」
說罷,博斯韋爾·紅神雀從右手中指上,拔出了紅神雀騎士團的軍令戒指,丟在格拉迪斯·紅神雀面前,恭敬地伴著托馬斯·希爾森離開行宮坐上了馬車。
千城和多里不敢停下,為了掩人耳目把馬給放生了,但此刻即使是荒郊野外的路上,也滿是追兵。
「你小子多大面子啊?讓整個紅神雀為你傾巢出動?」多里又耍賤的明知故問。
千城已經不在對眼前這個弔兒郎當的護衛心存芥蒂,也對多里無聊的笑話逐漸適應,若沒有他,憑自己根本無法站在這裡。
「還有多遠能離開紅神雀?」千城問。
「不遠了,我們這幾天繞過了紅神雀都城聖洛克希和最大城市全海城,再過了紅神雀邊界線[紅牆],就到了長靈子了。」
「紅牆?」千城停下腳步,「是與長靈子封地的那座百里巨牆嗎?」
多里也停下腳步:
「對,且兩軍守衛森嚴,連文字都飛不過去,平民想過去得提前十日報備,接受三重檢查才能過去。」
「那怎麼辦?」
多里露出笑容:「別慌,我保證能過去!」
千城鬆了口氣,多里一路上從未讓自己失望,他繼續向前走,好奇的問:「長靈子家族怎麼樣?」
多里一聽,一臉多嘴村婆的樣子靠向千城:
「長靈子這一家人可不一般,現在的掌門人是你堂伯的私生子,這傢伙在生下后,被秘密養在長靈子封地的左東洋貧民窟里,那鬼地方狗進去都得搖搖頭。」
「私生子能繼承家族嗎?」
「這就是那個私生子最離譜的地方,紅神雀的女兒抓住你是為了在與她的兩個哥哥爭奪家產時有周旋的籌碼……」
「原來如此。」
「我也不確定啦,是我推測的。但這個私生子爭奪家產的方法是殺。」
「殺?」
「沒錯,就是殺出了一天血路,在他的父親,就是上一代長靈子執戒人病危時,他的前面有三個直系的順位繼承人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還有一個遠方繼承人。」
「那怎麼能輪到他?」千城不解的問。
「他的兩個哥哥在兩個月內一個死於獵場的馬蹄下,一個死於自己別院的浴池中,他的弟弟死於一場火災;而他的那個遠房繼承人,醉死在酒館里,問題是這個遠房繼承人在此之前滴酒不沾。」
「太可怕了!」千城望向長靈子封地的方向,後背一陣發涼。
「你那個躺在床上的堂伯在寫下一份遺囑后,次日便撒手人寰了,遺囑里給了私生子生母的名分,他便成了長靈子唯一的繼承人。」
二人繞過了最後一座村子,多里的帶領下,在進入紅神雀后的十五日傍晚的,終於看到了紅牆。
紅牆前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二人不得輕舉妄動,借著夜色暗中觀察。
紅牆就像新河一樣將整座斐帕奇島一分為二,是抵抗大海對面的敵人最強的防線,隔五六百米便有一個哨站,每過兩刻鐘就會有衛兵巡視而過,對於千城和多里來說,就像細紗網與飛蛾一般。
「這怎麼過去?別說蒼蠅了,恐怕空氣都無法流通吧?」
千城和多里趴在草叢裡。
「別怕,這裡有一個衛隊隊長是我的朋友,我在他通勤的路上放了一個記號,他會到約好的地方來接我們過去的。」多里驕傲的看著千城。
千城如釋重負,看著望不到頭的紅牆:「這座牆有意義嗎?」
「雖然說是為了抵抗大海對岸的敵人上岸后最強的防線,但是面對那些會妖術的敵人,這座牆恐怕形同虛設,不過是為了避免人民恐慌的借口罷了。」
多里搖搖頭,「大海對岸的大陸之寬闊,是這座斐帕奇島的百倍不止,那些妖族和尖耳朵也沒必要來攻打這裡吧,終究是王族天子的陰謀。」
天色因為陰天,已經完全黑了,多裡帶著千城趕到了與朋友約好的地點。
他們摸著黑,不敢點火,在荒野失去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