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預言

釉十轉頭看著躺在冰床的小姑娘，小姑娘肌膚粉嫩，絨絨的眉峰，面色安詳，嘴唇上還殘留著些許的血漬。

釉十替她攏了攏袖子，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傷，釉十有些怔愣。

此刻，兩人正在北川之境最冷的死火山坑裡。冰裂山川，這裡的冰摻雜著地火熔炎，兩兩相剋。

小青尢說那是她族人生活的地方，只要將她的屍體放在這裡，等上七七四十九天，她必定會醒過來。

這是青尢族人必經的修鍊之路——死活物，重新生，喚天地之靈契，注永生之靈魂。

釉十知道外界傳言他親手殺了青尢族唯一的族人，污言穢語在他殺了那些人前，他已經聽膩了。遙想曾經的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萬劍宗弟子，無人問津。而自從遇到小青尢后，好像什麼都變了。

也終於知道萬劍宗外的世界是如此的晦暗。有宗門唯利是圖，想將小青尢帶走剖體研究，有宗門見死不救，恐禍及自身，有宗門暗箭部曲，借刀殺人，偽善的模樣差點害得小青尢心脈隕滅。

釉十隻能相信自己，誰要殺他殺小青尢，他便殺誰。七七四十九天後，待小青尢醒來，他就帶其避開紛爭，就如從前在劍池山後修鍊一樣，沒有煩惱，一心劍道。

萬劍宗兩位宗師的死訊不脛而走，各宗門的長老前赴萬劍宗，共商大計。

七大宗門以萬劍宗為首，其餘為佛心宗，金璽宗，柳湄派，萬象宗，廉草系和霓海宗。

佛心宗善禪道，屬結印師法派系。

金璽宗，最為氣派的宗門，善煉鐵甲器具。

柳湄派只收女弟子，修心煉性，純凈之法天下絕跡。

萬象宗善與世間萬靈通靈感應。

廉草系善藥草，是七大宗門裡武力值最弱的。

霓海宗是東海龍族的守護者，不招收子弟，唯收被龍族認可之人。

王嬌看著一封封到訪的書信，心中擔憂。瞧沈櫟君晚膳沒用幾口，心情更是不快。

「我就說這事沒那麼簡單，我們封鎖了所有可能傳送消息的通道，然外界還是得知了四和老三的死，而且說的有鼻子有眼，彷彿屍體他們都一一看過似的。」

沈櫟君扶著額，

「我如今就擔心有人藉機行事，但此人背後的目的又是何呢？神女都已經死了。」

王嬌突然想到了什麼，慌口道，

「難不成是想抓到釉十，從他身上下手。畢竟他如今是青尢術法唯一的繼承者。」

沈櫟君點頭，

「看來要不太平了。你還記得傳說的預言嗎？」

「神女覺醒？」

王嬌想起了小時候聽這個預言時的情景。

據說早在遠古，偉大的神族為了封印當時為禍天下的鬼靈，將戰劍的骨靈與鬼靈之王封印在了神山裡，並留下青尢族看守。

神族仙師算出幾千年後人界還將有場大亂，屆時會有一名神女覺醒。她的覺醒預示著鬼靈之王將衝破神山封印，為禍四方，挑起戰爭。而神女將在這場戰役里神隕，完成她的使命。仙師憐憫，派下七名大將鎮守天下地眼，以助神女保護天下太平。

而這七名大將正是七大宗門的前身，預言隨著大將的仙逝被一代一代傳下去。

王嬌不相信這樣奇幻的故事，但是青尢女的出現確實映照了它的真實性。

「如果預言是真的，這世間真的要不太平了。」

王嬌走到了沈櫟君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七大宗門齊聚在宗室觀，許久未曾相聚一處，幾位宗主免不得聊上幾句。

「湯元，幾年不見你怎的如此圓潤了」

說話的是柳湄派的宗主柳湘，口中的湯元是廉草系的族長，前幾日煉藥嘗葯留下了後遺症。

兩人曾為妯娌，後來宗門宴上，湯元手下的弟子接二連三勝過柳湄派的弟子，一時使柳湄派被人嘲辱，兩位便再不如從前相好。

湯元想說幾句被王嬌打斷了，

「柳宗主今日看來，不知為何疲累不少，看來路上風雨操勞了。」

王嬌最看不起柳湘為人，柳湘得知廉草系的草藥有助於純凈之法的修鍊，才與湯元親近。湯元從小生活在花花草草堆里，最是單純，連著被騙了許久。如今被柳湘欺辱，王嬌忍不住為其發聲。

「阿彌陀..」

「阿彌陀佛個鬼啊。」

「阿彌陀佛個鬼啊！」

道悅是佛心宗宗主，日日將阿彌陀佛掛在嘴邊，還沒等道悅說完，王嬌和柳湘同時給了閉門羹。道悅無奈，轉頭與柳滄洲相敬一禮。

王嬌拉著湯元走去沈櫟君身邊，柳湘搖曳身姿往金璽宗宗主金泉一方向走去。

此時金泉一正和萬象宗宗主洪梅山聊喜宴推遲的事情。金泉一與柳湘上月定下婚期，二人從小便有婚約，如今準備要完婚了又遇上釉十這件事，不得不把婚期推遲。

柳湘柔著身子扣住了金泉一的胳膊，金泉一將手又抽了出來。柳湘不悅，但看在洪梅山在，想是金泉一作為男子，不願在外人面前舉止親昵。

眾人聊散，坐下后，共商釉十之事。

四和老三的屍體被擺在正中央，湯元上前查探了一番，定下結論。

「這傷看著有些蹊蹺。四一刀封喉致死，除了致死傷，身上還有81道傷口，這傷看著像...萬劍劍心。」

在座的幾位都看向了主位的沈櫟君。

沈櫟君一臉沉思狀，

「我從未教與他人過，萬劍劍心的心法只有...」

還未說完，沈櫟君身旁的沈悠開口了，

「是我告訴釉十的。」

「什麼？」

柳湘站了起來，

「這可是宗門秘籍，怎能隨口教與他人。萬劍宗就是如此包庇溺愛門下弟子的嗎？」

「你聽我說完呀。」

沈悠緩緩開口，

「三個月前的宗門宴，你們記得吧。釉十奪得魁首，按照往日慣例是可以進藏典閣的，那裡多少萬劍宗秘籍。可他不願，偏偏就想要萬劍劍心的心法。那我想，這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練會的。」

「所以你就說了？」

金泉一插嘴，沈悠白了他一眼。

「我有那麼隨便么，我好歹也是萬劍宗長老，黃毛小子的要求，我說答應就答應嗎？」

「那你倒是快點說啊！」

柳湘錘了下桌子，扭頭將手湊到金泉一肘間婆娑。

沈悠再一記白眼。

「我就說藏書閣里有一秘籍，裡面記載了骨劍訣，這比萬劍劍心的心法更難領悟，要是他在五天內使出這招式，我便把萬劍劍心的心法告訴他。」

「他使出了骨劍訣？」

沈櫟君語氣里明顯有一絲震驚。

「定是那神女的緣由！」

雲二站了出來，

「他既得神女信賴，必定有法術上的助力，不然怎會連青尢的術法都會了。」

雲大沉沉開口，

「雲二，不得無禮。即使有神女相助，釉十也是古今第一人。你可知骨劍訣是什麼？」

「阿彌陀佛，骨劍訣可是傳聞中上古神族留下的絕跡？」

沈櫟君與道悅對視一眼，點頭道，

「正是，他居然能在五日內使出骨劍訣。他這人不可小覷。」

雲大開口對著沈悠問道，

「他可是劍痴？為何偏要萬劍劍心的心法？」

沈悠思索了半晌，回憶起招收弟子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