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定遠城
卻說朱元璋辭別了郭子興,從鍾離出發,帶著徐達、湯和等二十四人南下定遠,路上得了張家堡驢牌寨民兵三千人,又招撫了豁鼻子秦把頭的八百人,大軍往定遠進發。
橫澗山在定遠縣西北七十餘里,山頂有天池,水草豐茂,怪石重疊,山間有泉水順山而下。又兼其頂部平坦,南宋紹興元年丁順就由此山北上攻打濠州,因此歷代此處都是濠、滁兩州重要的軍事據點。
至正十二年,元相脫脫興兵數十萬攻徐州,紅巾軍首領芝麻李落荒而逃,後來又讓元兵抓住殺掉。部下彭大、趙均用投了濠州。
脫脫勢如破竹,一口氣拿下了汝寧、徐州,分派賈魯攻濠州,自己返回大都。賈魯圍困濠州五個月也不能破,突發疾病亡故,城內的紅巾軍趁勢殺出,繆大亨和張知院只能引殘兵兩萬到橫澗山下寨,以守滁州門戶。
橫澗山軍營中——
「哈哈,跳得好!繆元帥來了,來人啊!給大帥上酒!「張知院左擁右抱兩個舞女,軍帳中,還有十多個舞姬跳舞。繆大亨見此,心有不滿,這位知院整日在軍中飲酒作樂,把軍營弄得烏煙瘴氣。
自己就是個被招撫的義軍,看似是統制濠、滁的兵馬元帥,卻還是得聽這位樞密院知院的話。算了,看到張知院上酒,索性就不觸了他的眉頭。想到這兒,繆大亨坐下接了酒敬張知院。
是夜,斥候來報。
「報!總管,山上少有防禦,暗哨也沒幾處,已經讓弟兄們拔掉了。「斥候向朱元璋稟告道。
「好,吳良、吳禎你二人引五百兵馬為先鋒,華雲龍、陸仲亨引五百兵馬合后,徐達、胡海、耿再成率兵一千從北山攻,其餘人居中,隨我從東山攻。丑時一過,以響箭為號,全軍攻寨。「
「是!「眾將領命各自引軍備戰。
丑時一過,郭興搭弓上箭,朝天一射。咻…!嘹亮的聲音響徹雲霄,頓時山寨外側,布滿了火把,喊殺四起。
寨門一破,吳良、吳禎二兄弟當先沖入,捅翻了哨兵,後面大軍魚貫而入,將手中火把往軍帳上拋。
「大帥!大帥!不好了。「一個親兵慌裡慌張闖入繆大亨的軍帳,繆大亨被打擾,氣憤的問:」何事,如此驚慌?「
「有賊人偷襲軍營,北面和東面的三個營都被破了,馬上就打到這來了,大帥快走。「親兵超顫抖著身軀哭腔著說。
「滾開,慌什麼,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慫貨。「說著提起槍也顧不得著甲,就出了軍帳。喊殺聲、哀嚎聲、馬鳴聲,刀槍碰撞聲響徹軍營,繆大亨見此,也失了再戰的心思,忙拽了一匹馬往營外逃,路上又碰見兒子繆琛,父子二人一起協力殺出。
這邊耿再成帶著二十幾號騎兵在營中左衝右突,一下子就衝進了張知院的營中,這張知院
晚上爛醉如泥,如今讓親兵拉起來,醉的連馬都騎不穩,眼看親兵看見】耿再成衝殺過來,再也顧不得了,立馬四散逃去。這一沒人扶,登時就栽下馬來。耿再成上前一看,這傢伙嘴裡竟還嚷嚷著:「來,上酒,喝!「
嘿,這我可不慣你,從馬上取下刀,直接割了張知院的頭顱掛到馬尾巴上。又上馬引軍往來衝殺。
第二天天亮,朱元璋收攏兵馬,安撫降卒。繆大亨夜裡逃了出去,如今在山下收攏潰卒五千餘人,在山下列陣以待。
朱元璋見繆大亨也算將才,起了招攬的心思,便請俘虜的繆大亨叔叔繆貞下山諭降。
繆大亨見大勢已去,只能納頭拜降,朱元璋命他仍令所部,隨軍出征。
軍帳中,朱元璋坐在首位,看著下面的眾將問:「如今橫澗山已得,定遠城內不過一上百戶,最多不過七八十人,縱有些許青壯已不足為懼,誰願領兵取定遠?「
徐達走出隊伍向前一步,吼道:「末將願往!「
「哎,天德,你搶什麼,大哥,我華雲龍願往。「華雲龍趕忙竄出來抱拳道。
朱元璋笑了笑說:「既然如此,就命天德為主將,華雲龍為副將,引軍一千,攻取定遠城。「
二人領命前去,只用一日便攻破了定遠。
朱元璋領軍進城,從降兵和青壯中擇體格健壯者兩萬編練成軍,準備進攻滁州。
定遠馮氏有叫馮國用、馮國勝的兩兄弟,精通兵法,在地方享有盛名。在鄉里結寨防禦賊寇,如今倆兄弟聽說朱元璋軍紀嚴明,與百姓秋毫無犯,就帶著兩百多鄉兵來投靠。
朱元璋見二人儒服雅冠,溫文爾雅,便覺這二人非常,自己起兵這麼多年,身邊都是泥腿子出身,如今竟有兩個讀書人來頭。便問他們如今該當如何。
馮國用起身答道:「如今天下紛爭,各路義軍四處爭奪地盤、相互不信任,國用以為應當先去集慶路(今南京),此處有「龍蟠虎踞」之說,是多少帝王將相的都城,我們可以先佔有這個地方,逐步發展、擴充地盤。總管當不貪財帛、倡導仁義、廣受民心,如此大業可成。」
朱元璋聽完大喜,留兄弟二人做幕府參謀,準備操練士卒,年底前兵發滁州。
「報!總管,有個叫鄭用的求見。」門外親兵稟告。
「鄭用來了,哈哈,當年合肥一別,已是多年未見了。」朱元璋說著便門外迎。
至正四年,兩淮——旱災、蝗災、瘟疫輪番上演,朱元璋家中兄弟姐妹不得不分頭逃荒,朱元璋進皇覺寺做了和尚,只待了兩個月,皇覺寺也鬧了飢荒。朱元璋沒辦法只能帶個箬帽,拿個木魚、瓦缽,離開了家鄉。自此,朱元璋先南下合肥,又到了光州、信陽,然後汝州,三五年將兩淮遊了個遍。鄭用便是朱元璋在合肥相識的。
「如今換我來你這裡討口飯吃。」鄭用大笑著說。
朱元璋遞了碗水給他問道:「來我這裡,你這一身本事別浪費了,我這裡正訓練騎兵,你便來做個騎兵千戶如何?「
「多謝總管,我定給你練出個曹公的虎豹騎來。「鄭用保全答謝。
梁縣大吳村吳復家——
「娘子,來讓我聽聽,看他動不動。「吳復趴在楊婉兒的肚子上聽著。
楊宛兒嗔道:「你這麼粗魯,早把你兒子嚇得不敢出聲了。如今正是農忙的時節,你不敢緊去地里幹活,準備讓我下半年挨餓不成。」
「娘子別急,我這就去,吳傑這小子,又不知道野到哪裡去了。「吳復憨笑著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看到剛從鎮里急急忙忙回來的吳真,吳復心下詫異,便問:「你急急忙忙怎麼了?」
「復哥,我正要去找你,我聽說林家寨不知怎麼,聚攏兵器結寨的事讓人告到了巡檢司,前日,合肥的萬戶府出了兵馬把林家寨給屠了。」吳真氣喘吁吁地說。
「我們這就去召集大家,讓他們把兵器藏好,馬匹養在山寨應該無事,只恐村內有人走漏了風聲。」吳夫復思忖道。
曬穀場上,人擠人,有的人扛著鋤頭,耙,還有幾個婦女提著竹籃、抱著娃。
「怎麼回事啊?先不知道現在農忙,把咱們聚在曬穀場幹嘛。」「就是,就是,這不是閑著沒事幹嘛。」這些鄉民們牢騷不斷。
吳復輕咳了兩聲說:「前兩天林家寨因為聚攏兵器讓元狗給屠了,鄉親們回去都把兵器藏好,不要心存僥倖,若是事發,我們全村人都逃不過。」
「放心吧,復叔,我們都藏的好好的,咱們村子沒人會走漏風聲,是吧大家?」吳存中回道。
眾人連忙附和:「是!是!是!我們肯定不會走漏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