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消息
兩人邊走邊說,氣氛竟然逐漸放鬆起來,甚至還談論了幾次路邊的各種食物,小商品等。
令我覺得好笑的是,即使我都走在他身邊,和他有說有笑了。
依舊會有那些長得比較好看,頗有些自信的小娘子來騷擾他。
一會路過用袖子掃一下溫侯的衣擺,一會偷著將花丟在他胸口,我看著倒無甚感覺,甚至於有點想笑。
不過他應該已經習慣了,只是臉色平靜的將那些掛在身上的花丟到地上,有時還會不留意的踩了一腳。
他見我一臉閑適,側臉的臉頰明顯鼓動幾下,應該是咬了咬牙。
他將手攤平放在我面前,
「手。」
我臉上的輕鬆戛然而止。
「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給你丟的花,丟的帕子。」
他不說話了,就盯著自己那隻攤開在面前的手。
要說人確實是有氣場這種東西的,他就在那裡沒說話,但我已經在思考如果多僵持一秒,我在街上,還有回府以後,得遭受怎樣非人的待遇了。
我四周掃視一圈,乘著沒幾個人將目光投向這邊的時候,一把將他手抓住且打落下去,將長長的袍袖往下捋了捋,把兩人的手遮在了下面。
還好,沿途沒幾個相熟的人,柳都繁華,權貴似螞蟻一樣多,溫侯再出挑,也不至於讓平民百姓都知道認識。
既如此,就當帶自己兒子逛街了。
他帶著我往前走,我就在後面被動的走著,心裡一直默念「他是我兒子」這個想法來寬慰自己。
正走著,前面突然有人打起了招呼,
「溫侯爺!魏夫人!」
離得尚有些距離,加上晚間集市的燈光有些氤氳,我勉力看了看才分辨出來,是那次尾獵上到侯府帳篷煩我的小姑娘,叫姜素。
她身邊還跟了幾個人,差不離還是上次帳篷里的那幾個。
她帶著那幾個人,笑著走到我倆面前,
「見過溫侯爺,侯爺夫人。」
溫侯嗯了一聲,側過頭看我一眼,
我往前一步,乘機將他手撒開,
「這位叫姜素,刑部姜侍郎府上的,上次尾獵你進獵場后,她帶著這些小妹妹到我們帳篷里陪我聊了會天。」
溫侯點了點頭,被我甩開后他就兩隻手負在身後,站在那裡像個木頭人一樣。
我怕場面尷尬,正準備說話,姜素後面那幾個小妹妹卻都簇擁過來,將我圍在了中間。
一時間脂粉香水的各種香味,混合著少女的味道,一下將我包圍起來,沖的我腦袋有些發懵。
「上次去侯府時魏夫人正在昏迷著,沒辦法親口向您道謝,還得謝謝魏夫人當時挺身而出,捨身救了我們一命。」
「當時我都嚇死了,腿都軟了,沒想到魏夫人膽子那麼大,敢上前與那些歹徒對峙。還好有您,不然今天我也不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裡了。」
「是啊是啊…」
「……」
夜市聲多且雜亂,只能大體聽出來,基本上是在感謝我當時站了出來。
不過我實在被那些縈繞的香味熏得飄飄然,只能疊著手站在中間,笑著點頭,時不時的出聲應一聲是,說一句沒事就好。
正當我迷茫著,溫侯伸手拽住我的手腕,向著她們說道,
「府上還有些事,本侯與夫人要先回去了。
有空可以來侯府做客。」
說完,便拉著我往回走,走沒幾步,那個姜素從後面趕了上來,向著溫侯道,
「侯爺可否讓我和魏夫人單獨說幾句話,就幾句,馬上就好。」
溫侯用眼神詢問了下我的意見,我點了點頭,隨著姜素走到了遠點的位置。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的人,離的都還有一段距離,又看了看我,一臉的糾結,欲言又止。
我好奇道,
「四周也無其他人了,姜姑娘有什麼話大可直言。」
她表情糾結再三,還是深吸了口氣,問我道,
「魏夫人想必已經知道,明日溫侯要去滄州賑災之事了吧?」
我心裡一跳,
「當然。」
她臉上更加糾結,又往我身邊湊了湊,
「無論魏夫人知曉與否,臨近的這幾天,滄州災情日益嚴重,匪患卻一反常態的有些沉寂。昨日正巧戶部趙大人到我家與家父商討一些事情,我在門外隱約聽到,此事或許內情很深,與右相脫不了瓜葛。」
她說完,又不安的看了看四周,我心中瞭然。
這些事提前我也已經知曉,並無太大用處,不過她能冒著風險把這些告知與我,也算是有心了。
她見我低頭思考,又附耳到我臉側,
「這些尚且不算什麼,我聽到我爹他們說,月城那股流匪已經成了氣候,不知從哪來的兵甲,而且人糧皆足,目前已經遁到四周的山林中了,剿起來困難重重,月城的副守將更是在剿匪途中身受重傷,目前生死還不知道,估計是怕民心混亂,所以並未把消息傳開。」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有些氣短,站直了小口的喘著氣。
我心下瞭然,沖著她點了點頭,
「多謝姜小姐,我知曉了,稍後便轉告給侯爺。」
她沖著我鄭重說道,
「還望侯爺和您保重身體。」
我也點點頭,
「謝謝姜小姐,後面有時間隨時來侯府做客,去滄州路途不算近,近日可能都是我一人在府中。」
「夫人客氣,一定。」
話畢,二人分開,她們一群人遙遙的向溫侯還有我彎了下腰,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我走到溫侯身側,兩人開始往來時的路走去。
「這些小姑娘們倒比我想象的要明事理的多,能記住我那日的作為,不枉我吃的那些苦頭。」
「自然,如若家風沒問題,小輩品行大致不會長歪。」
「剛才那個姜素和我說,這次滄州災情和匪患恐怕不是很簡單,那些流匪如今已經成了氣候,不僅有了兵器和鎧甲,人手與糧草十分充足,還盤踞在了月城四周的山林里,月城副守將因此在上次剿匪中身受重傷。
這樣的境況,想要剿滅,估計是很困難的吧。」
身側的人只是嗯了一聲,自顧自的低著頭走著。
我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想來溫侯爺得到消息應該比我快的多,各方面準備早都萬全,哪裡稀罕這種模稜兩可的信息。」
「月明。」
「嗯?」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