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沒西土，月起星澤。晦明相替，四時無光。

戰國時期終究是華夏史上黑色的一筆，戰爭、戰爭、還是戰爭，永無休止，硝煙瀰漫。

這一路所見，無不是灰色的背景，黑白的景象。流離失所的人，漫無目的的尋找著那無法奢求的答案。

桂某放下車窗上的帘子，心有感懷。自己對這些人實在無能為力，也不能為他們改變什麼。

途徑韓國，這時離開鬼谷也已過了兩個月的時間，換了數匹馬，而這漫長的時間卻沒有一個人同桂某說話。

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黑色的面巾，眼露凶光。他們所行並非官道，也不用露出面目來驗明自身。

而他的師弟也時常不知影蹤，原本狹窄的車廂內竟顯得寬敞起來。

「先生…」

外面突然的出現的聲音，打破了桂某的沉思。可他並不能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聽到，直到前方車門打開，那個所謂師弟正立在馬車旁，也不說什麼話。

「先生，請先下車休息。」馬車旁邊的人再次開口。

這回桂某確實聽清了，是一個身材極美的女人發出的聲音，而並非是自己長夜苦夢而出現的幻聽。不過可惜，看不見她的面容。

桂某下了馬車卻也只是被領到一邊，觀望著。

見周圍人也沒什麼動作，想來是不會有什麼事情。可老天偏偏不如如他的意。

那側旁林中卻是一陣騷動，殺意瀰漫。心中或是不安，不過他應該能處理好這件事吧。

桂某的目光向他掃去，正巧，有人在他耳邊低語，而他卻轉來，那凜冽的目光正好和桂某對上。

不知怎麼的，自己竟如做賊般心虛了，於是連忙側開。

「先生，大人請您過去。」依舊是那極為適耳的聲音，將桂某從這茫然中帶回了現實。

那個人示意自己跟上他，卻是向密林中去了。其他人並沒有要跟上的意思，只是不一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桂某身上。

桂某被盯得發虛，趕快跟了上去，心裡不免有些小九九，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自己還打不過他。

這一路在見識那些手下的殺人術后，桂某隻覺得以自己現在的武功，就只配欺負一下家裡的那兩個小可愛了。

「剛剛傳來消息。祖龍回巢，怒火將傾。不知師兄有何計算？」冷冷的，他說了句桂某聽不懂的話。

什麼祖龍？什麼怒火？桂某又怎麼可能知道，現在他恐怕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見桂某沒有回答，他又是開口，不過這次他說得就很直白：「呂不韋把太子接回去了」。

「呂不韋？」無形的波浪卻是把桂某整個人掀得天翻地覆，這個關鍵的名字讓他瞬間便明白自己處在一個怎樣的時期。

那關於歷史少的可憐的記憶，卻也被喚醒，由一個點蔓延開來。

「就是他，不知師兄怎麼看？」他的眉頭明顯一皺，不過很快便被他隱藏起來，桂某正在旁邊回憶，卻是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桂某從他那少的可憐的記憶中的，挖掘出了一點點有用的信息——現在大約是公元前250年左右。

「不著急。」沉浸在這個偉大的，值得慶祝的時刻，桂某隨意敷衍了一句。

在這個戰亂的年代，想要知道一個自己能懂的準確的時間紀年是怎樣的困難，這個時期各國都用著不同的紀年法，七國的時間線並不統一。

而公元紀年法卻又是後世整理出來的，桂某唯一能懂的了。剛穿過來那段時間，一直被困于山中，消息閉塞，那山中書屋雖有魏紀，秦紀，趙紀……可桂某終是不能得出一個準確而統一的時間線。

不過現在，雖不知具體日月，卻也得到了一條無比重要的信息。

「為何？」

才敷衍了事的桂某，卻看著他疑惑起來，因為他現在看上去竟如此認真，應該是很想知道什麼？

可他是要問什麼？恐怕也只有他真正的師兄知道了，自己這個冒牌貨，到底是看不穿他的心思。

「你可知師傅為何要見你？」見桂某不願開口，他也就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你不是不知……」

「雖不知師傅具體用意，但總能猜到些。師傅從不做無用的事。」他依舊將雙手覆於身後，那寬闊的長袍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高深莫測。

「師傅有何用意？」桂某大腦里找不出半點關於這個師傅的信息，不知所云。不過桂某還是配合著這身體原有的穩重，讓自己也有些底氣。

「根據我所知道的情況，恐是接下來天下格局又要有變了。」話未說完他已是轉身離去，桂某隻得跟上。

回到馬車內，桂某仔細回想這次對話，縷出每一個細節，卻總有些奇怪。

「他叫我出去不會只是和我說這些得，有些東西是他本要告訴我，卻並沒有什麼告訴我的。是什麼讓他猶豫了？」焦慮，不安，至桂某心底升起，他害怕突然著了黑手。

現在為止，這個師弟桂某並不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車門開了，他坐了進來，仍然是那張冷傲的臉，桂某一看的有些麻木了。

車轍吱呀的怪叫起來，桂某仍想不出他到底是要說什麼，他真正的意圖又是什麼。

「不要想了，你現在的樣子很是不雅。」

他依然閉目，可他又是怎麼看見自己的表情的。

也許是很少說話，剛剛一開口便難以回到那個緘默的時間。

加上心中疑問，桂某卻是再也不能忍受：「你到底…」

「你到底是誰？」他打斷了桂某的話，衣袍翻湧，殺意升騰。這一瞬間，連整個馬車也配合的停了下來。

那把漆黑如墨的劍鞘筆直的立在桂某前方，釋放著宛如實質一般的殺氣。

彷彿下一刻，這世間便再無桂某這人。

不過，就在這一切發生的同時，桂某周身頓時氣若雲絲，將他緊緊環繞，其中還隱約帶著些許金色的氣絲。

馬車頂上無風起浪，氣浪交錯，相互蠶食，竟是誰也占不得半點優勢。

就這短暫的一瞬，桂某已是汗流浹背，整個精神宛如被分割一般。

再看他，此時已經收回了那未拔出的劍，放在自己腿上。

車外的氣旋卻是過了一陣才緩慢散去。

「看來你的確是失憶了…」

說罷，他輕打車窗，馬車再次開動起來…

【作者題外話】：粉色的房間里瀰漫著「性」的味道。吳易捂著還有些昏沉的額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柔軟的大床上還躺著兩個曼妙的女子，她們身下血紅梅花映襯著她們不大的年紀，只是現在，她們還昏睡著。

昨晚實在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