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堀江的1紙
深夜,愛德斯路,狼窩。
小小的山洞裡,燈光影綽,沒想到在這群文盲和半文盲之中,還有人挑燈夜讀。
此人一頭黑髮,髮際線頗高,像是一個有中年危機的男人,他的外甲已經脫下,但仍然堅持穿著輕便的內甲,一刻也不肯放送,可見他是個警惕性極高的人。
這內甲的制式一眼便可以看出,是武士著裝,來自威州——此人正是之前提到過的堀江先生,全名堀江夏,官階「大志」。
此時此刻的他,正在書桌前書寫著什麼,這書桌是上等的檀木所制——這是劫匪們偷來的,他們不懂其價值,也從來不寫字,所以根本用不到這玩意兒。
「魔郎,你帶人於此地作護衛。」
聽到熟悉的聲音,沉浸在文字中的堀江不禁一抬頭,循聲望去。
「必須要絕對保證堀江先生的安全。」
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散錢派的領袖史密斯?維森。
隔著一扇門,堀江靜心聽著隔壁的動靜。
「維森大人請放心。」魔郎點了點頭,堀江能看見他鞠躬的影子。
維森沒有多說什麼,吩咐好了一切后,便轉身離開。
「哼。」堀江輕蔑的一笑,繼續低頭工作。
他不斷書寫著,挺拔的艾茲尼亞文字躍然紙上。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來者慢慢走到門前,門衛立馬呵斥道:「來者何人?」
來人不作言語,只是掏出了懷中的令牌。
門衛看了一眼,便放下遮擋的手臂,對此放行:「請進。」
「魔郎先生……」來者看到鎮守在內門前的魔郎,沒有再出示證明身份的令牌,因為他知道,這人並不是什麼令牌能通融的。
「湯淺大人,稍等片刻。」魔郎身為一個劫匪頭子,難得的展露出一般劫匪沒有的斯文,甚至會使用請語。
他走到內門前,很「禮貌」的敲了敲門。
堀江在屋內聽了老半天了,一聽來者叫湯淺,他立馬把正在書寫的東西收了起來。
「請進。」堀江整理了一下面容和表情。
「大志,湯淺少志來了。」魔郎請示了一番。
「讓他進來吧。」堀江招了招手。「我要面議。」
湯淺走了進來,挺胸抬頭立正。
「湯淺,你給風間兵府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堀江把兩手交叉,抵住下巴。「這個安維特,看來挺有威脅啊。」
「沒錯,大志,這人是愛德斯教會的現任教長,伊茲鎮人。」湯淺嚴肅的介紹道:「伊茲鎮被我們消滅后,這人便藏了起來,處處與我們作對,這人實乃我們威加海內計劃的心腹大患……」
突然,堀江把一張紙塞到湯淺手裡,湯淺一愣。
堀江沒有多做言語,而是自顧自的說:「安維特真是一大禍患啊……」
一邊說,堀江一邊對著湯淺擠眉弄眼。
湯淺頓悟,看都沒看就將紙收了下來。
原來是隔牆有眼,這一幕被柯爾特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他就躲在屋頂,透過一個縫隙,偷窺著室內的一切。
只是距離太遠,堀江和湯淺又輕聲細語,根本聽不清他倆在說些什麼。
柯爾特把視線從縫隙中收了回來,細細思考著堀江剛剛的行為。
「湯淺,關於安維特的事,我們風間兵府一定會幫你的!」堀江的目光飄忽,故意把音量提高,彷彿在故意說給什麼人聽似的。
「像這種忤逆我們威州的事,是不可容忍的!」
說完這一切,堀江又輕又快的說了聲:「懂嗎?」
湯淺沒有回答,立刻會意,轉身便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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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小木屋,清晨。
冬天的早晨醒來后,窗外依然黑色迷濛,可無論如何,再也尋不到夢境了,無論多麼睏倦的人,都會被凍醒。
此時此刻,贊娜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被子上鋪著修女服。
一道巨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身上,安維特漸漸湊近了贊娜。
他還是第一次靜下心來仔細觀看贊娜的睡顏,這銀白色的長發如瀑般傾瀉在床沿,乾淨而又亮麗,無論多麼艱苦的日子裡,贊娜都仔細清洗打理她那美麗的長發,她很珍視它們。
一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本就被寒冷摧的睡不著覺的贊娜便慢慢睜開雙眼,不過她的眼旁浮現著些微的、紅色的符文——是柯爾特的護符。
在最近幾天的日子裡,柯爾特和安維特兩位導師互相配合,加緊了對贊娜的訓練,贊娜每天經歷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地獄式訓練,但贊娜全都忍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如果不快速進步,就無法為哥哥報仇。
贊娜簡直就是護符界的天才,她很快便學會了人生中的第二個護符(第一個是「銀翼禱告」)——【異端審判】,也就是柯爾特對她施加的、能夠使人致盲的護符。
這個護符原本起源於天啟歷前,當時國家混亂,宗教信仰也趨於腐敗,遠古時期的教徒們互相攻伐、排除異己,這個護符便用在了對「異端」的行刑上。
因為對「異端」施刑時,「異端」們經常大吵大鬧,有的怕死鬼甚至會當場大小便失禁,這讓刑場很難堪。
所以一個老教徒便天才般發明了這個護符,使「異端」失明,不至於見到刀鋒就嚇尿出來。
如今柯爾特傳承了這道護符的古法,用作訓練教徒上,使教徒們即使沒有視野也能繼續作戰。
而贊娜學會了這招,只為無時無刻對自己訓練。柯爾特畢竟只是老師,不可能天天跟著贊娜,大部分護符一旦遠離施法者本體,威力就會減弱很多。
為此贊娜決定每時每刻都對自己施加【異端審判】,一邊鍛煉自己的其餘感觀,一邊鍛煉自己的護符能力。
現在的贊娜已經把自己完全當作了盲人,-像盲人那樣生活,完全沒有什麼障礙。
贊娜剛醒,兩眼失神的四處亂望。
「你醒了?睡得怎麼樣?」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是安維特的聲音。
贊娜立馬像能看見人一樣,循聲望去:「昨晚睡得早。」
「昨天晚上沒有研究【神聖透鏡】嗎?」安維特慢慢的說。
贊娜搖了搖頭。
「行吧,那你趕緊起床吧。」安維特今天的聲音變得異常的溫柔。
贊娜沒有多說什麼,立馬把修女服丟進被窩裡,然後在被子里穿衣服,這幾天和安維特生活在一起,她已經熟練掌握了這種技巧。
安維特倒是很自覺的背過身來,哪怕贊娜根本看不見他的「自覺」。
「Zen,你還記得愛德斯教會的教義是什麼嗎?」安維特背對著贊娜問道。
正被窩裡翻動著的贊娜動作一滯,然後繼續一邊穿衣服,一邊答道:「憤怒,保持憤怒。」
「好。」安維特的眼裡似乎有光。「那我今天就教你愛德斯教會的第二教義。」
「那是什麼?」贊娜換好衣服,一屁股坐了起來。
「這也是當年老騎士留下來的話,牢記這一條——保持憤怒,然後克制憤怒。」安維特輕輕的一笑。
「啊?」贊娜一愣,不知該說什麼。
「這倆看似是衝突,但實際上不衝突,發怒是人的本性,制怒才是人的本事。」安維特語重心長的說。「你的哥哥是我的老朋友,但他就是死於無法制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