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蛟

走蛟

按照路線,此行下一站乃蒼洲,幽洲距蒼洲騎馬大概一月路程,水路只需三日,所以一行人來到走蛟江渡口,打算乘舟。

三人登船,兩人頭戴斗笠,另一人自然是黃飛,蕭河本不情願,奈何劉志豪說,行走江湖低調為主,絕對不是覺著比較有排場。

幸虧有劉志豪這位金主,幾人不用和其餘客人擠在船倉,但房間有限,三人只得擠一間房。

放下行李,劉志豪一屁股坐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有些乏了。

黃飛找了張凳子坐下,見公子有些犯困,便閑聊道:「這走蛟江,途經四大王朝,支留無數,是咱們大陸最大的江河,傳言啊,蛇莽想要化蛟就必須入此江,而蛟若是想要化龍,則需要逆流而上,走遍整條江河,所以啊就被稱作走蛟江。」

聽道這兒,劉志豪來精神了,如果讓青蛟游上一遍,那豈不是可以化龍?想到這,趕忙把書箱搬來,就要把青蛟揪出來,可青蛟死活不出,無奈只得作罷。

「青城志上也有記載,蛇莽入江則稱蛟,蛟若化龍必走江。」蕭河倒是知道些。

劉志豪對這些倒是不怎麼了解,書院不教這些。

覺得無聊了,劉志豪喊兩人下棋,黃飛不會,蕭河倒是會些,只是棋力太差,下了一會便沒了興緻。

三人又跑去垂釣,來到甲板上,人挺多的,花六兩銀子,租來三根魚竿,送了些餌料,挑了個不錯的位置,垂釣起來。

江河流水,潺湲不絕,後浪已不復為前浪。浮於凝滯之泡沫,忽而消失,忽而碰撞,卻無長久飄搖之例。

劉志豪欣賞著江景,感慨萬千:「江浪騰空沖萬里,綿延八方接天際。江水滾滾有時盡,致情深深不可絕。」

「公子好文采。」

稱讚聲從身後傳來,劉志豪轉頭望去,那人書生模樣,面容枯瘦,身上青衿洗的發白,估摸是個窮書生,

「前兩句慷慨激昂,意味無窮,令人蕩氣迴腸,后兩句則是表達了對心上人至深之情,當真叫人羨慕。」書生又道。

「你也懂詩?」劉志豪來了興趣。

「略微懂些,與公子相比,就有些自慚形穢了。」書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

劉志豪點點頭,回了一個禮貌微笑,突然聽見咕咕聲,書生捂住肚子尷尬道:「兩日未曾進食,有些餓了。」

劉志豪微微一笑道:「想來你也是懂詩之人,不如待會去我屋裡,我叫人把魚做熟了,與你邊吃邊聊。」

書生本想拒絕,奈何肚子實在不爭氣,只得點頭答應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行走江湖,助人乃快樂之本嘛。

三人此番垂釣收穫頗豐,足足有七條鯽魚,劉志豪只釣上來一條巴掌大小的,其他二人各三條,每條都有半斤重,交給船上夥計一兩錢,幾人便回房內等候。

「小生易建,龍華郡人士,因家道中落,去往蒼洲投靠親戚。」書生與眾人介紹自己,幾人也都各自介紹。

不多時,夥計將魚端了上來,兩條紅燒,兩條清蒸,兩條煲湯,那條巴掌大小鯽魚則被劉志豪要求單獨煲了一碗湯。

菜上齊,哪怕再餓,易建吃魚依舊斯斯文文,劉志豪並不愛吃魚,只是吃了自己那條便作罷。

黃飛微微一笑:「這走蛟江鯽魚,肉質細嫩,肉營養價值很高,鯽魚肉嫩味鮮,尤其適於做湯,鯽魚湯不但味香湯鮮,更能滋補養生。」

「黃叔不愧是老江湖了,

懂的真多。」劉志豪笑著丟了一記馬屁。

蕭河也吃飽了,擦擦嘴,但依舊不愛說話,一旁的易建,就這樣慢慢悠悠,一點一點的吃完了四條魚,每條足有半斤重,幾人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等他。

待到吃光桌上食物,易建滿足道:「多謝公子盛情款待。」

劉志豪擺擺手道:「無需客氣。」

對於讀書人,劉志豪還是很客氣的,蕭河是個獃子,黃飛是粗鄙武夫,一點也不懂劉志豪的詩。

「劉公子詩采絕艷,可有功名在身?」易建問道。

劉志豪搖搖頭,怕說出來嚇著他。

「那著實可惜。」易建惋惜道。

劉志豪不願入朝為官,一來,不喜官場爾虞我詐,二來,世界這麼大,為何不去看看?

蕭河、黃飛二人插不上嘴,就在一旁打盹兒,劉志豪則與易建閑聊至天黑后便離去。

這幾日劉志豪一直在看劍譜,易建與幾人關係處的不錯,三人經常一起去甲板垂釣,自然是劉志豪掏錢。

三日過的寡淡無味,不過總算過去,到了下船渡口,幾人告別時得知劉志豪三人此行的目的地相同,便決定一路同行,實則是易建死皮賴臉想跟著,不然他估摸得一路啃草根過去。

既是江湖俠客,自然不會乘坐馬車,劉志豪買下三匹馬,易建不會騎馬,與蕭河同騎一匹。

四人天黑前來到一座小鎮,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舟車勞頓,早早便歇息了。

次日清晨,蕭河第一個起床,叫醒三人,一起來到客棧一樓吃早飯,此時易建還有些迷糊,畢竟不是修行之人,精氣神不行。

吃過早點,幾人繼續趕路,約莫走了一個時辰,不遠處出現打鬥聲,劉志豪覺著好奇,就喊眾人停下,想去看看。

易建有些害怕,本不想去,但大家都去了,他一個人留在這,反而更害怕,便跟在黃飛身後,四處打量,一有危險,風緊扯呼!

慢慢潛伏過去,只見一男子持刀,與四名蒙面黑衣人纏鬥,持刀男子明顯不敵,險象環生。

易建小聲問道,「咱們不救他嗎?」

他一直認為,劉志豪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對自己就很不錯。

持刀男子終是不敵,被一刀割破喉嚨倒地身亡,黑衣人上去朝屍體摸索一番,取出一封信件,忽然,其中一人發現躲藏著的眾人,提醒其餘同夥,朝四人藏身之處走來。

黃飛見被發現,也不在躲藏,向前踏出一步,五境武夫氣勢流露,震懾住幾人,隨後抱拳道:「我們並無惡意,只是聽見打鬥聲,過來看看。」

說完便帶著眾人轉身離去,見幾人走遠,蒙面黑衣人也訊速遁走。

幾人回到原處,一直寡言少語的蕭河開口了,問了一個和易建一樣的問題:「為何不救?」

蕭河覺得,既是闖蕩江湖,身為俠客,怎能見死不救。

劉志豪道:「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如何能救?萬一弄巧成拙該如何?要遵循自然之理,順應自然的運行,不必去干預自然的運行,不做不必的事,但也必須去做遵循自然邏輯該做的事。」

易建點點頭道:「這便是道家的無為而無不為了。」

劉志豪又道:「再則是,我們不清楚對方底細,貿然出手,事後招人惦記又該如何。」

易建又到:「這便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了。」

蕭河反問道:「你那兒曉得的這些道理?」

劉志豪嘴角翹起,笑了笑道:「先生教的。」

劉志豪想起自己那個酒鬼先生了,先生教了他很多道理。

蕭河點點頭,似是聽懂了,劉志豪欣慰的笑了笑,有些先生教學生的模樣了。

半月後,四人來到清水縣,距離蒼州城最近的縣城,易建此行的目的地。

「送到這就好了。」易建道。

劉志豪笑了笑道:「你說的遠房親戚,不會就是清水縣知府吧?」

易建挺直腰桿道:「那是自然。」

隨後撓了撓腦袋,尷尬道:「其實也算不上親戚,我父親與那知府是同窗,關係莫逆,那時候清水知府與我一樣,還是個窮酸書生,我父親接濟過他一段時間,所以兩人便定下了娃娃親,如今我家道中落,父親也去世了,只好來這投奔他了。」

說著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裡外包了好幾層,裡面包著一塊玉佩,看起來價值不菲。

「這是我父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說是信物。」易建又小心翼翼將玉佩包了回去,藏入懷中。

「你這都快餓死了,居然還藏著這塊玉佩,我要是你就把這玉佩賣了換肉吃。」劉志豪輕笑道。

「使不得,使不得,這是我父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易建後退兩步,生怕劉志豪給搶了去。

「那你豈不是去做贅婿了?」蕭河疑惑道。

易建無奈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哈哈哈,那什麼,祝你早生貴子。」劉志豪哈哈大笑道。

蕭河與黃飛也跟著起鬨道。

「白頭到老。」

「生個龍鳳胎。」

易建有些不好意思,學著江湖大俠模樣,抱拳行禮與三人告別道:「山水有相逢,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三人回禮。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易建竟是有些鼻子發酸,用衣擺擦了擦眼睛,哽咽道:「這風有點大啊。」

只是,哪兒來的風呢?

騎馬出了城,蕭河回頭望了望,不知在看什麼。

劉志豪笑道:「捨不得?」

蕭河點點頭,劉志豪不屑道:「你怎得也跟個娘們一樣。」

其實自己也捨不得,但沒表現出來,一生要強的男人啊!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不必遠勞,後圖再會。」劉志豪深吸一口氣,感慨道。

「少爺好文采。」黃飛不懂詩,但曉得如何拍馬屁。

「黃叔修為停滯不前,這馬匹功夫卻是突飛猛進啊。」劉志豪笑道。

三人皆笑,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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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共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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