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限正版,盡在晉江
翌日清晨的時候,馬車照舊停在玲瓏花界的入口。
小廝們探頭張望,終於在臨近辰時的時候瞧見主子從瀲花坊後門走出來,他身旁還多了位男子,身段看起來清瘦頎長,只是面相稍微普通。
小廝們趕緊上前,將主人扶上馬車。
等段問臃腫的身體擠進去后,蕭衍才踏上馬車,坐在了段問對面,小廝們意外,心道這難道又是主人要帶回門派的小倌?
可這姿色未免……也太平了些。
「看看看,看你大爺呢看,再看眼珠子給你們摳下來,」段問氣喘吁吁地罵道,「我外甥,是你們這幫下等人能看的嗎?還不趕緊給老子滾!」
小廝們登時噤若寒蟬,連忙將馬車垂簾放下來,讓車夫帶人駛回門派。
路上,蕭衍坐在那兒不動,他微靠著車壁,一隻手搭在額上,斂眸,掩住了眼中的情緒。
段問瞧他這樣,想試探他睡沒睡,於是撿了個話題,壓著聲兒問道:「蕭公子長得這麼美,怎麼不以正面目示人?」帶著張假臉,多不得勁。
蕭衍沒說話,只是緩緩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
段問立時避開目光,假笑道:「哎呦你瞧我這嘴,怎麼總是改不掉多話的毛病,怪我多嘴,怪我多嘴。」
蕭衍端坐起來,在馬車的顛簸里,冷靜地說:「昨晚那具屍體,你該處理好了。」
「你且放心,我已經叫人去處理過了,」段問笑道,「這瀲花坊死兩個小夥計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好稀奇的,老鴇那裡,我也都派人打點過了,誰敢多說一句,就都別活了。」
「那是最好,」蕭衍說,「叫你背的東西,昨夜都背下來沒有?」
「都背了,麻溜的很,」段問哼哼兩聲,又隱隱透出了點自得,「你叫蕭翊,是我段問的大外甥,早些年受父母之命來京墨閣混了個弟子,沒做兩天,嫌門派規矩多,跑出去自在了,等在外銀兩都花個精光,才又回到門派,想問我要點錢,結果見我現在是個掌門了,留下來當了我的狗腿。」
他故意將話說得難聽,想占點嘴上便宜,見蕭衍不接話,又兜著手,繼續說道:「你年方二八,修為不高,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平日里就愛去瀲花坊飲酒作樂,你見色起意……」
「好了,」蕭衍打斷他,說道,「就按照你的法子,去告訴手底下的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回門派之後,再替我查一個人。」
段問:「好講,你說吧,要查誰?」
他話音剛落,外面忽然起了風,風掀起了竹簾,從他這裡去瞧,能看見東邊泛的白紅光,蕭衍的臉就落在這半殘的日光里,襯地眸色更清亮了,像是斜陽掩映下的湖水。
段問鬼使神差地盯著他看,覺得這雙眼隨著光線的明暗而顯得愈發銷魂。
蕭衍回視他,輕輕道:「江之郁。」
「江之郁?」段問年紀剛過百,又不在意門派之間的事,自是沒聽過這個名字,「這是誰?你要查什麼?」
蕭衍:「你儘管去查便是,有任何消息都告訴我。」
段問點頭,試探般地問道:「我說,大外甥,你要這麼個名頭,該不會是在躲什麼人吧?」
「是啊,我是在躲人,」蕭衍注視著他,語氣溫軟地問,「你要聽么?」
他說完,唇角又勾出一抹若有若無笑意,此刻,沒了外面的光照,他的眼裡一片晦暗,像是藏著深不見底的陰鬱。
段問不由想到了這人昨夜的癲狂與狠戾,他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後背,那裡明明什麼也沒有,卻好似還被踩地隱隱發痛。
他不敢再問,兩手往膝蓋一撐,正人君子般的說道:「還是不必了,我一向對人家私底下的事情,都沒有什麼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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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的時候,馬車停在了京墨閣大門外。
段問被扶下馬車,讓人趕緊去備一間上好的屋子的出來,騰給這位蕭姓弟子住。
蕭衍連著兩日未曾闔眼,進了京墨閣后,連寒暄也懶得講,在一眾弟子的偷偷圍觀下,住進了段問給他騰出來的新房。
這房裡因為剛收拾出來,只有張卧榻,窗前的桌案上擺著一對天藍釉刻花鵝頸瓶,上面斜插著幾支將將盛開的白鶴仙。
弟子們瞧見人進去了,聚在抱夏,紛紛猜測這個新來的人是誰。
小倌都是送到掌門房間里的,可不會另備一間,何況這種一般貨色,掌門壓根就看不上,於是,他們幾經猜測,推翻,最終得出了個結論——掌門的親信。
「也有可能是狐朋狗友。」另一個小弟子如是說。
旁邊弟子敲他腦袋:「這種話也敢講,我看你是想被割舌頭。」
與此同時,段問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等小廝前來對他耳語了幾句,他才和顏悅色地對蕭衍說道:「已經讓人混在裡面說了,這群弟子向來聽風就是雨,隨便叫兩個人說說閑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在門派里傳開你的身份了。」
蕭衍輕「嗯」了聲,不再說話。
他的心思似乎不在這上,許是乏了,亦或者別的不適,他仰靠在榻上,半身浴在日光中,半身沉陷在房間的晦暗裡。
房間里沒光,斜陽穿過一格格的窗欞,交織落在他的腳下。
他在這半明半昧的光影中,闔著眼,褪去了眉目間的戾意,姿態閑散地像是不分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