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才都是不可理喻的
李一的職業是急救醫生。
見死人這種事在他身邊出現,那就是天經地義。
我把李一說成「天煞孤星」,目的是安撫那些排隊的人。
這些人都是我的「入門級」客戶,是保障我名聲在外的流量池。
沒流量支撐,就引不來大客戶。
我得在意他們的情緒,得讓他們明白,有人能搞特殊化是為了救命,肯定不是因為那張支票。
李一進到屋裡,也沒提剛才我拿他作秀的事。
開口就問了我一個特沒營養的問題。
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
我給李一打了個比方。
如果我剛才說他是天煞孤星的事傳出去,他有可能因為這事被孤立排擠最終自殺。
我也有可能為他的死而心生愧疚,日日夜夜想著他、念著他,最終把自己熬死、困死、嚇死。
這樣的結果,算不算是李一陰魂不散,為自己報了仇?
李一覺得這是心理學範疇的問題。
我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
他不是我,怎麼知道我見的鬼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他沒有死,怎麼知道自己就不會變成鬼?
我又給李一列舉了最出名的四次靈魂存在證明實驗。
電子噪音傳遞信息:西方的超心理學會,錄製到十多年前的逝者信息。
死者體重變化實驗:人在死亡后體重減少了21克。
斯科勒意念實驗:證明靈魂通過其他意念的控制,干擾現實世界,產生物理效果。
何塞東大學通靈實驗:確認了一部分靈媒,利用通靈能力獲得的信息準確率極高。.
這些實驗都由世界心理學和醫學界權威參與。
我給李一的結論是:科學的盡頭就是神學。
李一的結論是:他看不明白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第一次見我,我從小卉的病入手,揪出了一個殺人犯。
像個能力出眾,又不被主流認可的偏方老中醫。
所以今天一來,他就對我的葯感興趣。
但我進門前那通胡謅,又像極了一個裝神弄鬼的鄉村大仙。
所以他問我到底有沒有鬼。
如果我是個騙子,應該會給他一通雲山霧罩的胡侃。
可我給出的,卻是一番對於靈魂存在的科學論據。
李一懵了,這個結果在我意料之內。
從他開口問我鬼存不存在時,我就把後面的對話,當成一場考量對手實力的商業談判。
李一就是我在等的優質客戶,主動權一直掌握在我的手裡。
他也別想跳出我山。
「下古墓的事你給官方的解釋都很合理,私下裡的傳聞又很離譜,我以為你是故意這麼做的,現在看來是我膚淺了。」李一嘆道:「大概天才總是不被理解的。」
我笑著搖頭,心裡也在盤算李一的底細。
一個縣城醫院的急救醫生,跑來找村裡的大仙救命,抬手就拿出十萬的支票,這本來就是件不合理的事。
正是這個不合理,才讓我把李一認定為潛在的優質客戶。
現在看來,除了有錢,還得在李一頭上再加一條有背景。
公主廟山古墓里,我救上來的十幾個人在醫院躺著,還瘋了一個馮青山。
這樣的結果,等於是考古行動出現了重大事故。
山頭上現在還封著,所以劉福利用古墓開公司的事才停滯下來。
李一能在這事徹底平息前,就打聽到我給官方的解釋,只能說明他的人脈也不一般。
「你一個南大的工科畢業生,雖然在學校有過兩次處分,差點被強制退學,可學科成績都是最好的,畢業之後應聘的公司也都不錯,為什麼現在做起了這個?」李一滿臉好奇的問我。
他看我神色不對,又解釋說:「這個問題純屬個人好奇,是我自己想問你的,不方便說,就算了。」
「倒霉催的,在外面混不去了。」我眯著眼睛打量李一。
查我老底就算了,我會更加認定你有實力,這單活兒確實有搞頭。
可他幹嘛這麼直白的說出來?
還「個人好奇」、「自己想問我」,那就是說除了李一這個「個人」外,後面還蹲著一群翻過我老底的人,剛才的問題是代表那群人問的。
這貨怕不是個傻子吧?
李一沉思了半天,冒出一句:「我明白了,天才也是不合群的,你回來做這個就叫『避世",你確實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我瞅著李一,只剩下訕笑了。
這貨確實是個傻子。
「那咱們趕緊走吧。」李一拉開門。
趙軍領著狗寶兒在門外偷聽,地上還趴著個小狗寶兒。
三人一狗面面相覷的時候,我已經在床上擺出朝天」的打坐姿勢。
李一傻乎乎的叫我。
我閉著眼睛問他:「去哪?」
「去救人啊!」李一急切的說:「車子和機票我都安排好了,明晚咱們就能到獅城。」
「獅城?出國了。」我緩緩搖頭,「不去。」
「為什麼?」李一詫異問我。
我瞅了眼趙軍。
這貨一臉迷茫的不知所措。
狗寶兒抱起小狗寶兒笑嘻嘻的說:「小金哥有規矩,出夏義縣的活兒不做。
鎮鬼驅邪的活兒不做。」
「是訂金不夠嗎?」李掏出了支票簿,連那張十萬塊的支票一起摸了出來。
他跟狗寶兒他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我把支票還了回去。
李一從支票簿上又撕下一張支票。
「這是準備好的尾款,現在也當訂金給你,車馬費到獅城救了人另算。」李一把兩張支票擺在我面前,「錢不是問題,我相信你能救他。」
我微微睜開眼睛,「對,錢不是問題,我的規矩才是問題。」
「不能變通一下嗎?」李一問我。
狗寶兒跳到我身邊坐下說:「狗寶兒有辦法,把要救的人帶過來就行了。」
我沖李一點頭。
「我……試試吧。」李一垂頭喪氣的走到門口,又被狗寶兒叫住。
狗寶兒把兩張支票還給他,指著門上貼的二維碼笑說:「諮詢費二百塊,也是規矩。」
「天才總是不可理喻的。」
李一帶著無盡的感嘆出了門,臨走的樣子像足了便秘兩個月。
「瘋了吧?送上門的財神爺你又趕出去?」趙軍大驚小怪的跟我吵吵。
這叫放長線釣大魚,那麼淺顯的道理,我都懶得跟趙軍解釋。
我對趙軍說:「你趕緊回家補一覺,晚上我請你看戲。」
趙軍已經琢磨出味兒了,開口就是勸我說:「別招惹劉福,他屬蠍子的,心裡毒的很。」
我胡亂應承著,打發趙軍回家。
狗寶兒在我屋裡黏黏糊糊,也不出去跟紅姑玩。
我一眼就看出這小子的心思,叮囑說:「晚上好好看家,別瞎跑。」
「狗寶兒也想看戲。」狗寶兒委屈吧啦的瞅著我。
我笑嘻嘻哄狗寶兒,「今兒晚上的戲少兒不yi,下次帶你玩。」
狗寶兒不情不願的抱怨,「跟小卉姐打電話是少er不宜,看戲也是少兒不yi,小金哥幹啥都是少er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