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君臣話別
雨化田最近很忙，忙著清除那幫油鹽不進的老古板，事情進展頗為順利，整個人都顯得春風得意。
萬貴妃深夜召見，他下意識以為這是找他相擁取暖，畢竟憲宗已經病倒了，兩人這段時間沒少廝混。
萬貴妃冷聲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皇上可能已經知道了一切。」
雨化田頓時收起了打趣之意，認真道：「說來聽聽？」
如今皇宮內外基本被錦衣衛與廠衛封鎖，朝中官員基本是見不到皇帝了，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有人向太后報信，皇上看似處處維護，可本宮總覺得這是緩兵之計。」萬貴妃回想起今日憲宗的反應，愈發覺得此事蹊蹺。
雨化田輕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清除得還不夠乾淨。」
萬貴妃見他絲毫不擔心，不禁問道：「你已經做好安排了？」
雨化田反問道：「你覺得以如今的形勢，皇上還能做些什麼？」
皇帝，天子，九五之尊……這些種種都是建立在手中的權力上，可是當手下的臣子，士兵不聽話的時候，他也只是個普通人。
萬貴妃沉吟道：「他會請外援。」
當下整個紫禁城都在他們的控制之內，皇帝唯有依仗京師之外的臣子。
「他的聖旨已經出不了皇宮。」
「別忘了養心殿的人。」
萬貴妃生怕某人因為自負而滿盤皆輸，於是提醒了一句。
呵……
雨化田笑而不語。
這時一名宮女走了進來。
「稟娘娘，西廠大檔頭馬進良求見。」
萬貴妃看向雨化田，開口道：「你想做什麼？」
「是時候收網了。」
雨化田說著，看向走進殿內的兩人，素慧容赫然跟在馬進良身後。
馬進良拱手道：「稟督主，屬下已命人將養心殿包圍。」
雨化田點點頭，隨即看向素慧容。
素慧容說道：「皇上想派人出宮給寧康王傳旨，屬下已經將其攔截。」
攔截，等同殺死。
「你的手筆還真多。」萬貴妃終於明白這人為何一點也不擔心了，原來皇上身上就有他的人。
這個宮女她在養心殿見過，只是當時憲宗已經十分虛弱，所以並不在意。
雨化田鄭重道：「一切都是為了娘娘與太子。」
——
「你來了。」
養心殿內，憲宗靜靜地坐在龍椅上，臉色平淡。就在剛剛，一眾宮女太監被西廠廠衛帶走。
他此刻的氣色比起剛才似乎好了許多，這不是痊癒的徵召，而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雨化田的到來等同於一個信號，他瞬間明白了一切。
雨化田一步步走近，手中攥著一卷聖旨。
雨化田笑道：「陛下要下旨為何不告訴臣一聲，臣自當代勞。」
「如此微末小事就不麻煩愛卿了，朕有一問，望卿如實回答。」
憲宗自知已是滿盤皆輸，心裡反而看開了，正如那句：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他現在只有最後一個疑惑，不論結果如何，解惑之後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何必呢，有時候不知道反而是叫好事。」
「可朕想知道，願卿看在朕的提攜之恩上，如實相告。」
「皇上請問。」
「你，可是太監？」
憲宗終是做不到直接提起萬貴妃，這是身為男人最後的尊嚴。
雨化田沉默著走近，隨即搖了搖頭。
噗……
即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憲宗還是氣得吐血。
雨化田嘆道：「當初皇上若是同意開海禁，臣又何致如此？」
這是過不去的坎，不僅僅是系統任務，也是他本人的意願，不想讓大明錯失引領大時代的良機。.
海禁！
憲宗目光一緊，回憶起當初的場景，那時他只以為雨化田有心效仿鄭和，並未在意。
「你為何非要開海禁，難道只是為了效仿鄭和？」
「不，我會做得比他更出色。」
雨化田搖頭道：「皇上可知，在極西之地有很多國家已經開始探索無邊大海，他們正向著新時代前進，大明若是再不起航，終將被超越。」
「未來是火器的時代，皇上可還記得當初臣向兵仗局調用火槍一事……」
雨化田一口氣說了很多，從科技到民生，武器到制度……
包括他隱瞞新式武器的事。
如果當初憲宗點頭，他也不至於步步算計，而是當一個真心輔佐的忠臣。
憲宗聽完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朕會有今日全是當初一念之差么？難道這其中就沒有你的野心嗎？」
雨化田點頭道：「可以這麼說，我本想當管仲，皇上卻非要逼我當曹孟德。」
曹孟德！
建安風骨，魏武遺風？
以前憲宗還覺得這人雄才大略，是個可敬之君，可是在得知萬貴妃一事後，因為對此人已是厭惡至極。
因為正是他，這世上才會有這麼多人喜歡惦記別人家的妻子。
魏武：冤也！
憲宗怒道：「荒謬，朕只恨未能看出你天生反骨，儘早殺之。」
雨化田搖頭，沒有繼續解釋，如今是黑是白已經不重要了，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君臣一場，我只是來看看皇上，順便告訴你一件事。」
「大明在我手中會更加輝煌，比太祖，成祖，甚至是漢唐時代更加強盛。」
「大明的領土會比蒙元更遼闊，凡日月所照，必有明土。」
此刻雨化田胸中儘是豪情壯志，他壓抑了太久，如今才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
好大的野心！
這個時代的人雖然還不知道地球的遼闊，卻已經透過許多事知道了其他國家的存在。
雨化田言下之意，是要率大明鐵蹄征服這些國家。
憲宗不由勸道：「雨卿，需知好戰必亡。」
他很清楚，自己已是一敗塗地，未來的大明會由面前這個人掌舵，至於時間，那就要看皇室中人能否將其推翻了。
大明江山畢竟是他朱家打下來的，繼承人……至少也姓朱。
雨化田笑道：「皇上，時代不同了，打仗未必就是勞民傷財的事。」
他無法解釋自己接下來的做法，唯有告知結果。
憲宗還想再說，一股強烈的倦意襲來，逼著他陷入沉眠。若是此刻睡下去，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句。
「望你……善待百姓。」